雲(yún)市,皇煜大酒店。
凌飛一小口一小口的喝著啤酒,雙眸細(xì)細(xì)打量著面前的悠悠。
其實悠悠的身高還是很可觀的,一米七五,手長腳長,就是太瘦,像是麻桿一樣。而缺少血色的蒼白皮膚,更給她憑增一種會被風(fēng)吹跑的觀感。不要說那些窮兇極惡的幫派成員了,就是讓她去單挑一普通學(xué)生妹,凌飛都感覺勝算爲(wèi)零。
時下的漂亮女孩普遍顯得妖媚,悠悠則不然,她的五官柔和清秀,尤其是一雙清澈的大眼,時不時的就會呆住,萌萌的讓人陶醉。凌飛會看上她,正是看中了她的清純氣質(zhì)。
自從那年忍痛離別劉雪,他一直過著雙手左右互博術(shù)的日子,似乎再無一人能勾動他的心扉。直到遇見了悠悠,他冰封般的心纔開始漸漸融化。
“可惜,她是個警察啊。”
凌飛是絕對不會和一個女警談戀愛的,無論這女孩的氣質(zhì)有多吸引他。這是他戀愛的底線,正因瞭解,所以拒絕。
作爲(wèi)一個初出茅廬的新手,王悠悠可沒凌飛那麼悠閒,雙眼眨啊眨的不停觀察著環(huán)境。
“放輕鬆點,沒你想象的那麼難。”凌飛拍了拍她的手背,低聲安慰,誰知她像是一隻受驚的兔子,噌的一下跳了起來,右手還下意識的去掏槍。手搭在槍柄上,她忽然不知該怎麼辦了,整個人呆若木雞。
凌飛不露痕跡的走到她身旁,扶她坐下,在她耳邊輕聲的安慰了幾句。她的手抖得很厲害,手心裡攥滿了汗水。凌飛耐心的開解著她,由於姿勢擺的到位,外人看來這就是一對小情侶在耳鬢廝磨。
面對王悠悠的失態(tài),凌飛既沒有厭煩,也沒有發(fā)怒。他第一次做事時,比悠悠還要不堪。無論在警校裡的成績多麼優(yōu)異,首次真刀真槍的去做事,都難免會害怕緊張的。哪怕你有一個名爲(wèi)王洛的哥哥。
笑面鷹曾一本正經(jīng)的說過:所謂成長,其實就是一個不停習(xí)慣不停妥協(xié)不停自暴自棄的過程。
在安慰王悠悠的同時,凌飛的餘光一直在觀察著四周的動靜。
五分鐘後,杜英揚出現(xiàn)了。
作爲(wèi)雲(yún)市最傳奇的人物,英揚哥的確是一個引人注目的男人。
他的相貌宛若喬峰,高大威猛,棱角分明,雙目如電。而他的氣質(zhì)卻彷彿小馬哥,瀟灑不羈,步步生風(fēng)。在四五個彪形大漢的簇?fù)硐拢庞P摟著一個嬌美可愛的女人,大搖大擺的走進了飯店。
杜英揚落座的位置,在凌飛的西北方,隔著三席桌子。
才平靜些的王悠悠又緊張起來,呼吸急促的像是剛剛跑了一場馬拉松。
凌飛緊握著她的手,用手心的溫度慰藉著她的情緒,目光有意無意的落在了杜英揚身上。
豪邁的杜英揚一坐下就談笑風(fēng)生,左手夾著香菸,右手旁若無人的撫弄著懷中女孩的高聳,而他的兄弟們則熟視無睹,附和著杜英大聲說笑。
很吵,很鬧,也很快活。
凌飛輕輕的嘆了口氣。
曾經(jīng),他也有一個很豪邁很義氣很平易近人的大哥。
正看得入神,耳麥裡傳來了一個低沉的聲音:“飛狼飛狼,目標(biāo)已出現(xiàn)。重複一遍,目標(biāo)已出現(xiàn)。”
凌飛的目光瞥向了飯店門口,一個西裝筆挺戴金絲眼鏡的男人,緩緩的走了出去。他知道這是海皇的秘密力量‘海鬼’,只接受笑面鷹的命令,連王洛也只能是借用。
悠悠大口大口的深呼吸,藉此排解緊張到不行的心情。
凌飛夾起一塊糖醋里脊塞進嘴裡,低聲道:“聽著,從這一秒開始,你必須馬上進入狀態(tài)。你的一舉一動都將影響到任務(wù)的成敗,甚至是你我的生死。”
悠悠柳眉倒豎,滿眼殺光:“你放心,我是海皇最優(yōu)秀的隊員,不會在關(guān)鍵時刻掉鏈子的。”
“別一副隨時準(zhǔn)備殺人的熊樣!”
幾秒種後,王悠悠恢復(fù)到了正常的狀態(tài)。凌飛也不曉得她是真放鬆還是裝的,箭在弦上,他已沒工夫去兼職心理輔導(dǎo)師了。
牽著悠悠軟軟的手,臉上露出一貫桀驁不馴的神色,凌飛徑直走向了杜英揚。
隨著他的逼近,兩條大漢一左一右擋住了他的路。
杜英揚瞇著眼,把杯子裡的酒一飲而盡:“是小飛啊,來,陪哥喝一杯。”
凌飛牽著悠悠,推開兩條大漢,旁若無人的坐了下去:“英揚哥,好久不見。”
“是啊,真是有日子沒見了。”杜英揚有些唏噓的嘆道:“鐵平進去有一年了吧,想當(dāng)初老鐵何等的威風(fēng),今天淪落到這般田地。這就叫天妒紅顏啊。”
他懷裡那豐滿女人噗的一笑,小拳頭輕打他的肩:“英揚哥,不會用成語,您就別瞎用。”
杜英揚把眼珠子一瞪:“顯擺個屁,老子當(dāng)初要是不混社會,早考上北大了。”
一衆(zhòng)小弟紛紛乾笑起來。
“笑個屁。”杜英揚似也覺得不宜在文化方面繞,見凌飛和悠悠舉動親密,不由問道:“這位是弟妹吧?”
“是啊,我家的母老虎,發(fā)起飆來我這身手都制不住的。”凌飛拍拍悠悠的肩膀,道:“還不喊英揚哥。”
王悠悠的緊張算是無法克服了,她索性破罐子破摔,擺出一副生人勿近的撲克臉,冷冰冰的喊了一聲‘英揚哥’。由於她長得白皙高瘦,這種冷漠的語調(diào)並不顯得太突兀。
杜英揚是個大氣的人,也沒多想,笑著點了點頭:“不錯,漂亮。和小飛是挺配,你們說呢?”
“漂亮漂亮,般配般配。”那幾個彪形大漢紛紛的附和起來,直稱這倆人天生一對地造一雙,只是這笑容分外的勉強。在這夥酒色財氣的傢伙眼中,悠悠這一馬平川的身材還真不怎麼入眼。
扯完淡,杜英揚目光閃爍著問道:“小飛,聽說你最近和太子有點過節(jié)?”
“小事兒,”凌飛敬了杯酒,笑道:“英揚哥,我可不是來找你調(diào)停的。太子如果想來找我,我隨時候教。今兒呢,弟弟是來給英揚哥你送禮來的。”
杜英揚財大氣粗的,哪裡會稀罕什麼禮物,大手一擺:“來陪我喝杯酒就好,還帶什麼禮物。”
凌飛笑道:“英揚哥,我這份禮物,和別人的不太一樣呢。”
凌飛談及見面禮,是因爲(wèi)目標(biāo)出現(xiàn)了。一個西裝筆挺梳著大奔頭的男人,緩慢的走進了飯店。這是一個平凡的男人,看上去和千千萬萬的上班族沒什麼不同,疲憊、倦怠、無精打采,如果不是提前得到了資料,凌飛絕不會把他和一個殺人慣犯聯(lián)繫起來。
常明並不是一個職業(yè)殺手。
直到兩年前,他還在一家P2P公司打工,朝九晚五,工資稀薄。在一個陽光明媚的中午,頭痛的常明請假回家,赫然發(fā)現(xiàn)一個渾身刺青的大漢,正光溜溜躺在他家炕上。他可愛的嬌妻同樣身無片縷的躺在刺青男的懷裡,你儂我儂,恩愛無限。憤怒的常明衝了上去,卻不是對手。他被姦夫踩在腳下,血流滿面。
一個星期後,紋身男身中三十七刀死於家中。這個案子一度在媒體上引起轟動,最終卻不了了之。
隨之而來的,是一個孤獨殺手的崛起。
了斷了恩怨的常明,不但漠視別人的生命,對自己的命也不當(dāng)一回事。他殺人,賺取豐厚的賞金,然後喝最貴的酒,玩最美的女人,開最新的跑車。
這是一個不怕死的人,或者說,是一個渴望死亡的人!
因爲(wèi)沒有足夠的勇氣去自殺所以,他去生死線間起舞。
職業(yè)殺手有著強大的耐心,如果機會不好,他們會像毒蛇一樣默默等待,不出則已,一擊必殺。
常明卻似連一秒都不願多等。資料裡寫得很清楚,撬常明嬌妻的紋身男,正是杜英揚小弟的小弟的小弟。常明曾三次刺殺杜英揚失敗,這次居然和太子聯(lián)了手,可見其內(nèi)心的仇恨,就算傾黃河之水也是填不平的。
常明選擇了開門見山,大步流星的走向了杜英揚。隨著步伐的迫近,他的手伸進了衣服裡。凌飛知道,他在握槍。
大口吸了一口煙,凌飛遽然站起身,王悠悠也條件反射般站立起來。
根據(jù)設(shè)計好的劇情,王悠悠潑婦一般大聲叫道:“姓凌的,我把一切都給了你,爲(wèi)什麼你要這樣對待我!”
由於緊張,悠悠粉嘟嘟的臉頰不停的抽搐,雙肩狂烈的顫抖,聲音因走音而顯得歇斯底里。這拙劣的表演歪打正著,成功詮釋了一個氣急敗壞的怨婦。
“別和我說這些沒用的,我受夠你了,早就受夠了!”
剛纔說話說得好好地,這兩口子突然就翻了臉,指著對方的鼻子嘶聲咆哮。
見過無數(shù)蹊蹺事兒的杜英揚,這時也看呆了。關(guān)鍵是這兩口子說翻臉就翻臉,毫無半點的預(yù)兆。這都什麼毛病啊。
凌飛作了個眼色,激動的悠悠接收到信號,當(dāng)即發(fā)出一聲河?xùn)|獅哄,修長的大白腿掄圓了狠狠向他踹去。
悠悠起腳時,凌飛還在尋思著怎麼摔出去才顯得逼真。
很快他就發(fā)現(xiàn)自己杞人憂天了。
他考慮到了方方面面,就是沒估算準(zhǔn)悠悠的腿力。
只有天曉得,這麻桿似的小細(xì)腿,怎會爆發(fā)出如此強大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