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飛坐在辦公室,大口大口的抽著煙。
掩餘坐在一旁,皺著眉頭,沉吟了一會兒說道:“主公,姬丹擊破越後龍門,革左五營順勢投效。單雄信孤掌難鳴,我看用不了多久,燕丹就能獨霸紹興。我們要不要去紹興做一場,延緩他……”
“你在胡說什麼!”凌飛怒喝一聲:“燕丹擊潰越後龍門,重創倭寇氣勢,這是大漲華夏士氣,利國利民的大事。這個時候誰去紹興惹事,誰就是遺臭萬年的民族罪人,你想讓飛狼幫成爲千夫所指,舉國之仇麼?”
孫二孃哼道:“我就不信姬丹那麼有覺悟,還爲國爲民。他本來就和雪華結下樑子了好吧。”
凌飛嘆了口氣,道:“看事情,不要總琢磨它的動機,去關注它所產生的後果和影響。無論姬丹是抱著怎樣心態出的手,事實是他大敗倭人。你瞧著,視頻很快就會傳到網上,舉國上下在第一時間會把他塑造成一個民族英雄。”
“沒那麼誇張吧。”許願噘著嘴說:“就越後龍門那點實力,我們去一樣能大獲全勝。就這,至於全民熱捧麼?”
凌飛道:“確實,如果飛狼發全力,一樣也能重創越後龍門。問題是這一仗我們沒打,是燕丹打的。以後姬丹將獨自承受倭國上下的報復,所以這份榮耀他實至名歸。”
孫二孃不滿的說:“老大,你怎麼還幫仇人說起話來了呢。”
凌飛正色道:“我與姬丹是私仇,與倭人是國恨,豈能以私仇損其大功。”
掩餘沉聲道:“若真如主公所說,那麼燕丹五千人入滬,就不是來震懾我們這麼簡單了。恐怕姬丹會挾大勝之威,舉國之譽,趁機入駐滬市,佔據一席之地。甚至,他很可能會有兼併滬盟之心啊。”
經掩餘這麼一說,凌飛也回過神來。燕丹怕是真的醉翁之意不在酒,刀口其實是指向滬市羣雄的。
現在燕丹的陣容就夠恐怖的了,要是再讓他佔據華夏最繁華的大都市,天曉得未來的燕丹會發展到什麼程度。
“許願,去查查雪華的下落,看死沒死。要是沒死,找她要那一戰的詳細經過,就說我問的。孟婆,你去調查一下,燕丹在滬市的五千人有多少高手,成色如何。掩餘,從今天起約束手底下的兄弟,讓他們全部給我安分點,誰也不許在外邊惹事鬧事,有違令者,嚴懲不涉。”
凌飛一般很少這樣發號施令,能推給別人的事從不親力親爲。這次他親自上陣指揮,顯見對此事極爲重視。在場幾個人都心中凜然,看來在不久之後,將會有一場大戰爆發了。
與此同時,在瓦崗開的光影樓地下包間,集聚了滬盟各大幫派的首腦,正熱烈的討論著燕丹近來的動態。
滬盟委員會的核心,是由滬市八個最大門派組成。聞香教在徐鴻儒隕落之後,氣勢一落千丈,忠魂各幫接受飛狼委託,痛打落水狗,直接性瓜分了聞香教的地盤,王森攜幫派頭領逃離滬市,不知去向。
因此在實質上,委員會已只剩下了七家。
除了伍子胥的忠魂、李密的瓦崗和金角銀角的狂沙,其他四家分別是劉表的‘荊駿’,杜伏威的‘丹誅’,陳叔寶的‘興陳’,以及龍忠的青幫。
死後成魔的劉表,又恢復了早年時的雄姿,不但把昔日舊部召集了起來,還勵精圖治,希冀在即將到來的三界大亂中,重塑他失落的理想。
隋唐年間的杜伏威生前也是一代反王,本人有著強橫的力量,麾下也集結了一批上檔次的好手。
陳叔寶生前是一個廢物,死後也沒多大本事。經不起人家把妹有術,在位時寵愛的張麗華諸女,成魔後清一色都是修煉天才,全成了一流高手。再加上陳叔寶打出了復興大陳的名號,引來了舊陳一大票忠臣猛將,陣容厚度極爲可觀。
龍忠則是這裡面唯一的凡人。清朝之後,就再也沒有死後成魔的存在。沒有魔來當龍頭的青幫,早就人才凋零,銷聲匿跡。結果半路出來個龍忠,修道出身,雖是人類卻有著非同凡響的戰力,硬是靠一己之力把青幫帶進了滬市八強,確實是一個經天緯地的出衆人物。
瓦崗李密從不出席會議,這次一如既往由徐茂公代替,其他各幫的龍頭老大則悉數到場。
這次之所以來得這麼齊全,是因爲在一個小時前,燕丹向滬盟提交了開戰申請,要與劉表拼個你死我活。
劉表簡直要委屈死了。他從來沒有得罪過燕丹,別說得罪了,他就沒和燕丹任何一人有過來往。一個沒有絲毫交集的勢力,突然衝過來要打死他,劉表簡直覺得自己可以去和竇娥比賽冤屈了。
伍子胥沉聲說道:“事情就是這樣子了。剛剛得到的情報,燕丹五千人已經進入了滬市,隨時準備開戰。各位認爲,這件事滬盟要不要干預?”
劉表拍著桌子氣急敗壞的喝道:“當然要干涉,上一次飛狼打聞香,你們隨隨便便就批準了,直接導致滬市一個大幫派的毀滅。現在燕丹又無緣無故的來找我荊駿,你們要是再不管,我看滬盟也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杜伏威慢條斯理的說道:“劉荊州,話不能這麼說。燕丹剛剛擊潰了越後龍門,在網上已經被炒成民族英雄了。這個時候他想做什麼都是符合國家大義的,誰跟他對著幹,誰就是民族敗類。這麼大的罪名,我們可扛不起啊。”
陳後主面帶微笑:“說得是。劉表,你說你沒得罪人家,誰曉得你是不是撬了燕丹哪位大佬的女人。不然,人家無緣無故爲何只衝著你去,怎麼就沒人找我呢?”
“對啊,也沒人找我麻煩啊。”龍忠一臉正色的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劉表,我勸你回去好好檢討一下自己,想想到底哪裡得罪了姬丹。大不了我們一起出面調停下,賠個禮道個歉就算了。”
杜伏威連連點頭:“此言有理,我附議。”
劉表氣得臉直抽搐:“你們是真傻還是假傻,姬丹擺明了是要進駐滬市,所謀非小,難道真的是衝我劉某人來的。”
杜伏威聳聳肩:“你自說自話,就沒什麼好聊的了。劉表你搞清楚,滬盟是爲了保護整個滬市的利益而設立,若是爲了一兩個人,就將全滬幫派都陷入到不義的境地,遭受舉國上下的譴責,那纔是滬盟真正的失職。”
劉表目視瓦崗與忠魂的代表,見他們都低著頭一言不發,胸中不禁騰起一股悲憤,厲聲喝道:“好,你們坐視不理,我無話可說。但是記住我一句話,今天燕丹滅了我荊駿,明天就會挨家挨戶的收拾你們。別到死了才知道後悔!”
杜伏威霍然起身,大大的伸了個懶腰:“我還有事,各位,失陪了。“
說完,他也不聽別人答覆,自顧自的邁步就走。
杜伏威這一走,別的人也坐不住了,金角銀角寒暄了兩句,緊隨其後。不片時,龍忠與陳後主也相繼離開。屋子裡,便只剩下了忠魂和瓦崗兩組人。
劉表失魂落魄的坐了下去,嘴角揚起一絲譏笑:“一個兩個,都自認是明哲保身的聰明人。豈不知脣亡齒寒,幾千年,都活到狗肚子裡去了麼。”說完,他再不看徐茂公、伍子胥半眼,踉踉蹌蹌的推門而去,背影好生淒涼。
伍子胥瞥了一眼徐茂公,緩緩說道:“這事你怎麼看?”
徐茂公若有所思的望著門外,道:“雖說因爲燕丹大破越後龍門,使得事情變得有些複雜。但以杜伏威的性子,本不該作此反應的。”
“你覺得杜伏威已經被燕丹收買了?”
徐茂公憂心忡忡的嘆了口氣;“不止。我最近探查得知,在凌飛雲邪決戰之前,青幫就在秘密的和燕丹接觸。龍忠大概已經厭倦了以一己之力力挽狂瀾。其實他努力到今天已經很不容易了,想要活得輕鬆些,也在情理之中。只是滬市的天,怕是要變了啊。”
伍子胥點了一根雪茄,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徐公有什麼打算,可要和燕丹來一場轟轟烈烈的驚世對決?”
徐茂公聞言笑了:“子胥若肯奉陪,我便和他打一場決戰,如何?”
兩人對望一眼,齊聲大笑起來。
過了片刻,徐茂公忽然收起笑容,緩聲說道:“忠魂真的有意歸附帝俊?”
伍子胥吐出一口煙霧,並不正面回答:“誰知道呢。我也好,你也好,不都在等待著新時代的到來麼,在那個烽火連天的歲月裡,時間會替我們做出最終的選擇。”
徐茂公站起身來,衝他行了一禮,緩緩走出房間。
良禽擇木而棲,自古以來,這便是智臣良將永遠避不開的一個話題。忠魂雖人才輩出,卻沒有一個適合當主公的人。至於瓦崗,不提也罷。
一想到李密那渾濁的目光,毫無生氣的神情,徐茂公就忍不住長吁短嘆。
這究竟是宿命的輪迴,還是英雄的迴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