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飛晃著膀子走進撲克牌專區,找了張順眼的桌子湊了過去。
一個光頭輸光了錢,嘴裡罵罵咧咧的,見他走過來便沒好氣的起身離席:“這位子風水背,誰坐這兒誰輸。”
凌飛哈哈一笑坐了下來,將籌碼堆在了桌子上。
警校裡可是不教賭術的,凌飛跟鐵平時胡亂玩過一陣,大體知道怎麼玩,出千什麼的就一竅不通了。反正他今天也不是來裝賭神贏錢的,大手大腳隨便花,一點兒也不心疼。
在同桌賭客們眼中,這哥們賭錢那真叫一個心不在焉,目光幾乎沒離開身畔美女的臉,輪到他說話張嘴就是一萬,別人說話他牌都不看一律跟,這到底是有錢任性還是人傻錢多呢。
荷官機械般說道:“紅桃J說話。”
凌飛難得聚精會神了一次,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容:“J一對,很多年沒見過這麼怪的牌了,有意思,真有意思。”
同桌的幾個人都是一頭冷汗,一對J有什麼怪了,這故作神秘狀也太矯情了吧。
凌飛嘶嘶的一笑:“不梭一把真虧了我這幅牌了,我全梭……”
他雙手按住籌碼,剛準備一把給推出去梭哈,腦袋猛的捱了一下,“梭梭梭,梭你個頭。”回頭看時,卻是一個紫頭髮的女人,雙眸正飽含怒意的緊瞪著他。
女人穿一件高領白色薄毛衣,粉色短裙下光著腳穿一雙粉色球鞋,秀美的五官透著一股子可愛勁。最吸引人的則是她的皮膚,那是一種透明的白,置身黑暗中也能閃閃發光的。
粉夜叉杜嫣然!
凌飛衝她一笑:“嫣姐,你等我賭完這一局的。”
這聲‘嫣姐’一出口,登時氣貫全場,桌上那三位的顏色都不善起來。
“我全梭了。”不等杜嫣然開口,他一把將籌碼全部推了上去,趾高氣昂的喊道:“哪個敢跟?”
光頭冷笑一聲:“J一對想偷雞,我就不信有這麼多J,要梭是吧,我奉陪。”
“我不玩。”妙齡少女把牌給扣了,意態悠閒的打量著凌飛,雙睛不時綻放異彩,也不知在想什麼。
西裝男的目光在杜嫣然臉上掃過,咬咬牙,狠狠心,把籌碼嘩啦一推:“梭就梭,老子A一對,沒理由怕你。”
凌飛嘆了口氣:“真是遺憾啊,我凌某人縱橫華夏二十年,沒想到今天,這幅牌的底牌是,就是……”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緊緊盯著他的手。
其實桌面上的錢並不大,對這三位而言那都是九牛一毛的小錢,但杜嫣然在一旁看著,誰都想贏了這局露露臉。這年頭,有錢什麼女人玩不到?當口味都換膩了的時候,有錢人的目光自然就盯上了那些高不可攀的存在。
粉夜叉以一介女流躋身雲市六雄,除了有個名叫杜英揚的爹,有一具傾國傾城的身子,自然也免不了心狠手毒。如此種種,使她順理成章當上了雲市精英們最想泡的女人。
“這幅牌的底牌是,就是……”凌飛一臉悲傷,手捏著撲克牌的一角,猛然高高舉起,重重落下:“3啊!”
噗通,光頭佬從椅子上跌了下去,西裝男睜圓了雙眼,妙齡少女更是驚得呆了。過了許久,少女衝他豎起了大拇指:“大哥,你太能演了,你今兒不是來賭錢的,是來演電影的吧?”
“他奶奶的,太不要臉了,出這一身汗。”光頭拿出塊手帕擦了擦滿頭的汗珠,氣憤憤的嘟囔了起來。
杜嫣然在旁邊看著,肺都快氣炸了,一把揪住凌飛的耳朵就走。
“誒?有話好說啊嫣姐,別拽我耳朵啊嫣姐,衆目睽睽的我以後怎麼混啊嫣姐。”凌飛的耳朵彷彿被鉗子狠夾一般,疼得他大呼小叫,但他萬萬不會想到,賭場裡所有男人都在羨慕著他的遭遇。能被粉夜叉扭耳朵,這待遇哥拿一百萬和你換!
悠悠亦步亦趨的跟著,待在這種環境裡她的大腦一片空白,儘管她拼命想要融入進來,可眼前的一切都和她格格不入水火不容。
杜嫣然忽然立住腳,回身皺眉問道:“她是誰?”
她這一轉身,凌飛的耳朵跟著來了個二百四十度大旋轉,疼得他呲牙咧嘴:“我媳婦。”
“媳婦啊,”杜嫣然似笑非笑的望著他:“當初是誰說的,等賺了大錢一定來娶我當老婆,保護我關懷我無微不至的照顧我,這才過了幾天啊就找了媳婦。”
那不喝多了說著玩的嗎?凌飛腹誹了兩句,臉上卻作出悲傷之色:“賺大錢是沒希望了,現在的我哪還有資格挑三揀四,有人願意跟我就燒高香了,醜點就醜點吧。”
王悠悠歪過頭冷哼了一聲。這話咋就這麼不愛聽呢,姐當年也是警校裡的一枝花,追求者從一樓能排到天臺去,姐就是不說罷了。
似乎感覺到了王悠悠的敵意,杜嫣然肆意的挺了挺胸,那姿勢儼然應了一句詩:危樓高百尺,手可摘星辰。
王悠悠闇暗的攥了攥拳,四處亂看,對杜嫣然的挑釁視而不見。
“我不是怯戰,我是爲了任務!”稍稍安慰了自己一下,她居然就信了,頓時變得不動如山泰然自若,倒是讓杜嫣然暗暗的稱奇。
七拐八繞的來到了辦公室,杜嫣然推門而入,自顧自的坐到了老闆椅上,招呼兩人入座:“小飛,今天的事不需要和我解釋下麼?”
“什麼事?”凌飛故作糊塗的仰望天花板,過了一會恍然大悟:“哦,你說我找媳婦的事啊……”
“你找媳婦關我屁事!”杜嫣然柳眉一豎,右手重重的拍在了桌子上:“不會賭你裝什麼賭神,真想裝拿你自己錢裝啊,拿槍搶籌碼,我看你是活膩了。你在雲市打聽打聽,誰敢在我的場子這麼幹。你問問那幾個牛氣沖天的老大敢嗎?”
粉夜叉這綽號,平時只看得到一個粉字,衣服粉、皮膚粉、性格也粉。可是杜嫣然一發飆,夜叉的氣勢就爆發了出來,連經受過嚴格訓練的王悠悠,小腿也下意識的抖了一下,心跳爲之一滯。
凌飛卻渾不在意,笑呵呵的說:“我和他們能比嗎?嫣姐最疼我的,我窮困潦倒了找我姐借倆錢花,不能把我吃了吧。”
“缺錢你不會打個電話,我打你卡里行不行?”
“嫣姐,我遇上麻煩了,想來想去,也就你比較靠譜,所以來找你。”
杜嫣然沒有言語,而是掏出了一盒女士香菸,姿態優雅的點了一根。抽了一會兒,她:“小飛,要是沒你,我爹恐怕撐不過那一關。現在太子滿世界追殺你,說起來起因也是爲了我杜家。你放心,你嫣姐我不是背信棄義的人,太子要動你,先要過了我這一關。”
凌飛擊掌讚道:“還是我嫣姐威武霸氣,”
“那你現在是什麼打算?”
“我這不就來找你了。”
“說具體點。”杜嫣然沉聲問道:“你是想在我這邊躲一陣,還是要借點錢跑路,或者想和太子掰掰腕子,你先給我個準話。”
“我躲什麼?嫣姐,我不是被人追砍的喪家之犬。”凌飛嘴角掛上一抹陰測測的笑容:“太子這次玩的太過火了。你知道嗎,我大哥最鍾愛的女兒,被他的人侮辱後埋殺了。”
杜嫣然渾身打了個激靈,那股子大姐頭的範兒蕩然無存,臉色煞白著說:“鐵嫺?那丫頭被……我去他媽的太子!”
怒火中燒的杜嫣然狂然咆哮:“那麼小的孩子他也下的去手,太子他是頭畜生嗎?”
整個場子寂然無聲。
在這個關口敢來這邊賭錢的,大多有點兒身份,不怵太子亂來。可表面上的客氣不代表內心不恐懼,太子近來大動作連連,頗有點不顧一切的架勢。聽見杜嫣然公然大罵太子,很多人已經準備結賬走人了。
暴怒過後,粉夜叉很快就恢復了平靜,畢竟她和鐵嫺只是見過幾面,沒什麼感情:“小飛,你要不要過來跟我爹?”
凌飛呵呵笑道:“嫣姐你的心意我領了。但我發了誓,這輩子只追隨鐵平一個老大。他回來,我跟他。他走了,我獨闖天下。”
他這話說得氣勢十足,儼然一個即將出世的絕代梟雄,杜嫣然站起身走到他面前,一臉崇拜的望著他。凌飛也昂起頭,擺出個自認爲最銷魂的姿勢與她對視。四目相對,竟有千百種柔情纏繞在虛空之中。
“啪。”杜嫣然一記力劈華山,直接把他從椅子上打趴在地。
凌飛捂著腫腫的腦袋,氣急敗壞的叫道:“嘛呢,嘛呢,怎麼動手打人啊。”
“打你是輕的,你個不識擡舉的小東西。”杜嫣然順手又揪住了他的耳朵,擰了三圈後呵斥道:“你出去打聽打聽,雲市除了我爹,誰還敢收你?你不跟我爹,等著被太子的人砍成肉醬麼。恐怕不必太子出手,那些貪圖懸賞的人就先把你剁死了。你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東西。”
凌飛以一個花樣般的動作拯救出耳朵,面帶誠懇微笑:“從今天開始,我要讓太子爲他做過的一切付出代價,血債血償。我知道現在提出同盟,你壓根就不會重視,那就拭目以待吧。我會以自己的力量先和太子大幹一場,屆時,請把我的結盟意願轉達給英揚哥。”
粉夜叉沒好氣的拍拍他的肩:“小飛,你不要被憤怒衝昏了頭。你現在哪還有什麼人手了,就靠著結巴和林闖?報仇的事,你就跟在我們後邊好了,我爹吃了這麼大的虧,絕對不會和太子善罷甘休的。”
“嫣姐,我言盡於此,今晚如果你改變主意,隨時給我打電話,你知道我手機號的。”凌飛說完,領著悠悠的手大模大樣的走出了賭坊。
杜嫣然呆了半晌,忽然莞爾一笑:“這小傢伙,不會是怕我要那一百萬,所以才扯這些鬼話來糊弄人的吧。真是個小鬼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