顓頊的臉上滿是得意,至少此時此刻,他的手中主宰了一大批強者的命運,世上沒有比這更快意的事了。當年他身爲玄帝,九五之尊,威震三界,人人俯首,豪傑低眉,可惜那個時代是如此的短暫。短暫到他還沒有享夠至尊的權柄,滄海桑田就讓這世界變了模樣。
作一個魔中的強者,哪比的上當人間的王!
無論時代如何變遷,掌控萬物生靈命運的,唯有我顓頊一人。顓頊眼中跳動著興奮的火苗,突然扯開嗓子大喝一聲:“給我取下莊三的人頭!”
“殺!”顓頊背後那羣人齊聲咆哮,散發出的威勢使得每一個人都聳然動容。
顓頊一夥的加入,使得雙方間的均勢徹底瓦解,莊三與太子的聯軍兵敗如山倒,還在廝殺的打手們紛紛被砍翻在地,連局部的抵抗都做不到了。
莊三臉色鐵青,不死心的勸道:“顓頊,今天你壞我的事,便是與我結下滄海難雪之冤仇,你細細掂量,爲一窮途帝俊得罪於我,可值得?”
顓頊哈哈大笑:“帝俊雖是我仇人,比起你這條老毒蛇就可愛多了。本帝既然敢出手,就不怕你來報復,前提是你今天能活著走出這扇門。”
“本帝?還當是三皇五帝的時代呢。”太子森然一笑:“你和帝俊都是過了時的人,還敢出來上躥下跳,可惜就算你扯破喉嚨,世人也只知道炎黃,甚至祝融共工,你去大街上隨便拉個人問問,誰他媽曉得顓頊是誰?”
這句話,深深的揪中了顓頊的痛處。從來不怕失敗,他只怕被遺忘。
“太子,你找死。”顓頊的右手如彈簧一般,嗖的伸出去七八米,直上二樓,巨爪橫掐太子的咽喉。
“顓頊休傷我主!”
項羽飛身上樓,一拳擋下爪擊。再一拳要回擊時,顓頊已把手縮回。
“走。”太子用肩膀撞破了倉庫的牆壁,張臂凌空跳下,黑色的風衣獵獵作響,猶如長出了一對飛翼一般。項羽冷視了一眼一樓混戰的人羣,緩緩轉身,追隨太子離去。
“想走?”凌飛連續出拳,把面前蕩爲一片空地,剛要去追擊太子,就聽莊三悠然說道:“顓頊,今天的事,我記下了,來日必有所報。”
顓頊哈哈一笑:“老毒蛇,雲市已沒有你的立足之地,不想身形俱滅挫骨揚灰,就滾回你的深山老林。人類的國度,豈容妖孽橫行!”
莊三冷哼一聲,嫌惡的揮了揮手。守護在他身邊的鴨舌帽男子,向前踏出一步。人們都以爲這位神秘高手要出手了,奈何雷聲大雨點小,這哥們哼哈了兩聲,便把上衣給扒了。
這一扒,好多人忍不住彎腰嘔吐起來。實在是太噁心了,這人肋下竟長滿了眼睛,少說也有一百隻,患有密集恐懼癥的人看上一眼,能直接死了。
“這也太噁心了。”凌飛胸中一陣作嘔,忙把視線給收了回來。
鴨舌帽口中唸唸有詞,猛然把雙臂高高舉起,那數百隻眼睛同時綻放出刺眼的金光。這光芒不比尋常,千百道糾纏在一起,將整座倉庫閃爍成一片金色。
凌飛就覺得兩眼一花,滿目金黃,不由得慘叫一聲,先把雙臂護住了門面,不住腳的向後退。
大約過了三分鐘,眩暈感才漸漸消散,他嘗試著睜開眼,金色倒是消失了,強烈的反差使得他一下懵住,趔趔趄趄的一屁股摔坐在地。
凌飛定了定神,側目看去,滿倉庫人仰馬翻,盡是一副癡呆的表情。還有一些人沒有及時閉眼,雙睛受到了嚴重的創傷,趴在地上大聲的呼痛。
“千眼魔君,名不虛傳。”凌飛感慨的嘆息了一聲,蜈蚣精明顯沒有發全力,如果這廝全力施爲,在場恐怕活不了幾個。
劉雪自身後環抱住他,在他耳邊輕聲呢喃:“老公,你也不要太灰心了。顓頊、扈若失與我們聯手,千眼魔君是不敢決戰的。當時他如果不是選擇借光逃遁,這些人一起動手定能取他性命。”
凌飛苦笑道:“這個三方聯盟只是暫時的,過了今天就得瓦解,以後咋辦呢?”
劉雪輕聲道:“蜈蚣精是各方的心腹大患,借這個機會,鞏固聯盟,先除此怪,以後的事以後再說。”
凌飛心領神會,笑瞇瞇的走上前去:“顓頊兄,昔日爲敵,今日聯手,這難道是命運的安排麼。”
顓頊瞇著眼,皮笑如不笑的說道:“帝俊,咱們也算是老交道了。當初你我雄鎮一方,威服天下,何等雄姿。剛纔太子那廝說,三皇五帝的時代已成過眼雲煙,你可甘心?”
凌飛聳聳肩:“太子不過是跳樑小醜,單靠一個項羽,能成什麼事?倒是那莊三,不僅人手衆多,更有千眼魔君輔佐,著實難惹。”
顓頊冷哼道:“那條老毒蛇,所仗者無非是他那天賦異稟的徒弟。怎樣,帝俊你想與我聯手,做掉那千眼蜈蚣怪?”
“我的意思是,三方聯手。”凌飛說著,目光掃向扈若失:“扈天王被莊老三陰了一次,不準備找他討回來麼。”
扈若失冷冰冰的迴應道:“我與莊三的恩怨,自會了結。想讓我當你手中的刀,絕無可能。”
“話不能這麼講,”凌飛點了根菸,痞裡痞氣坐在一具屍體上:“莊三是我們共同的敵人,理應同仇敵愾不是麼。”
扈若失冷哼一聲,轉頭望向朱武:“軍師,你跟不跟我們走?”
朱武和個沒事人一樣,蹲在牆角一口一口的抽著煙,那德性像極了耕完地蹲在田壟旁抽菸的摳腳大叔。聽扈若失叫他,這廝頭也不擡的擺擺手:“我不去了,三娘啊,回去給哥幾個問好。”
花和尚怒氣沖天的跑過去,像提孩子一樣把他拎在空中:“弟兄們爲了救你捨生忘死,你現在是要怎樣?”
朱武不以爲然的彈掉菸頭,緩緩地說:“弟兄們搭救之恩,朱武沒齒難忘。但是自古仙魔不兩立,弟兄們既入魔道,武絕不敢追隨,若要強逼,唯死而已。”
“你!”魯智深提起鍋大的拳頭就要打,扈若失伸手架住他的胳膊,搖了搖頭:“人各有志,算了,他人沒事就行了。”
“白眼狼。”魯智深咒罵了兩句,朝地上吐了口唾沫,頭也不回地走了。
扈若失深望了朱武一眼,衝凌飛和顓頊拱拱手,帶著她的人揚長而去。
望著諸人遠去的身影,朱武毫不在意的又點了一根菸。如果不是恰好站在他身邊,凌飛絕對不會發現他竟流下了一滴眼淚。
扈若失這一走,期待的三家聯盟便宣告瓦解了。顓頊似有深意的望了凌飛一眼:“帝俊,你我本是宿命之敵,在決一勝負之前,先把那些礙事的渣滓掃清了吧。”
凌飛點點頭:“渣滓就是渣滓,沒有任何存在的價值。”
顓頊笑了笑,便帶著他的人浩浩蕩蕩而去。
整座倉庫,除了一具具屍體,便只剩下凌飛一夥和朱武了。
凌飛給朱武扔了根菸:“老兄,我要點把火毀屍滅跡,你收拾收拾走人吧。”
朱武衝他傻兮兮一笑:“天下雖大,武已無家。”
“咋的,你怎麼個意思?”
“跟你走唄。”朱武拍拍身上的塵土,起身伸了個懶腰:“從今天起,我的衣食住行興趣愛好以及各種營養品化妝品奢侈品,都交由閣下負責了,還請多多關照。”
“關照你妹啊,我長了一張容易被賴上的臉麼,一個兩個的。還化妝品,看看你這張老臉,還奢侈品,看看你這張衰臉,還營養品,勞資自己還吃饅頭就鹹菜,給你買營養品?哪涼快哪待著去。”
凌飛眼球瞪得像乒乓球一樣,白池她們賴上就賴上吧,好歹是美女看著養眼,關鍵時刻還能幫著打架。這哥們邋邋遢遢的也不知幾年沒洗澡了,一看也不像個能打的樣,哥們是警察,不是開福利院的,誰誰都能來白吃白住。
劉雪卻在後邊拉了他一把,小聲道:“答應他。”
凌飛劍眉一挑:“咋的,看上了?好這口?”
劉雪氣急敗壞的踩了他一腳:“胡說什麼呢,回頭和你解釋。”
凌飛不笨,心知劉雪不會害他,當即變了臉,堆著笑容握住了朱武的髒手:“戲言,剛剛都是戲言,我得朱兄,如漢高得子房巴薩得梅西也。”
“有眼光。”朱武豎起大拇指,兩眼放光:“我不是和你吹啊,哥們有才,精通賭馬,兼會梭哈,打麻將把把自摸,擲骰子十年不輸……”
這尼瑪是個賭棍啊。凌飛煞是無奈,給吳剛佈置了個任務:把倉庫給點了,務必多灑油,燒它個屍骨無存。
吳剛最近打架打得憋屈,多是平局,沒怎麼贏過。調劑心情的話,殺人放火正是一方良藥,當即扛著板斧樂滋滋的應了下來。
一場牽扯到了仙、妖、魔、人等各種生物的戰鬥,終於拉下了帷幕。這一役死得多是些小角色,有些是人,有些可能是山雞野狗老鼠精,一把大火燒下去,全都成了灰。
但是這一戰,卻開了非人類血拼的先河。自此之後,各種各樣的妖魔鬼怪仙佛神,紛紛涌入腐朽的人世間,時而互鬥,時而結盟,人類自以爲無敵的高科技國防,將迎來二戰後最大的挑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