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月終山被山下莊子裡的人形容成可怕的死亡禁地,可一進山卻是別有洞天,高大茂密的樹木,樹下還有各種五顏六色的叫不出名字的花,時不時還能聽到小動物們窸窸窣窣活動的聲音。
鳥兒在枝頭嘰嘰喳喳地叫著,這些聲音對於顧離這位深諳鳥語的羽族人再熟悉不過了,不過無非就是一些關於哪裡有蟲子,哪裡蟲子多的談閒天,但好似還摻雜了些關於別的東西。
顧離快步上前追上懷翊,“這裡的鳥兒說剛剛有一隻穿袈裟的兔子經過,你說會不會就是那個光頭和尚。”
“我聽到了。”
“咦,你也懂鳥語?我沒教你呀,到底是和誰學的?你懂得多少?研究深不深?”顧離一口氣問了一連串問題。懷翊從出生到現在,不管是那超快的生長速度,還是那各種千奇百怪的法術和知識都讓顧離產生了種種疑惑,不過顧離都是聽之任之,畢竟眼前的這位奇才,是她唯一的能相依偎的人了。久而久之,顧離對他這些無師自通的奇法異術便習以爲常了,“沒想你懂得還挺多。”
這突如其來的“讚揚”倒是讓緊繃神經的懷翊輕鬆了不少,“那是,你不知道的還多著呢。”
林間出來徐徐清風,伴著青草和泥土的氣息,還有一絲微弱的啜泣聲。
“有哭聲,那位老嫗不是說無人敢來此處嗎?”林子裡的氛圍瞬間就詭異起來,顧離想循聲去探個究竟。
卻被懷翊攔了下了,“等等,確實有哭聲,但你怎麼知道哭的人一定真有難,你怎麼知道哭的是個人。”
“難不成…妖妖妖怪!?”顧離對這凡人所創的詞語用的很是熟練,只是她可能不知,按凡人的標準來定,她自己其實也被列入其中,“那怎麼辦,我們還要上前嗎?”顧離掃光了離開荻州時的骨氣,用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懷翊,等著他拿主意。
“既然是故意引我們去,那自然是要去。”懷翊笑了笑,於他而言這就是一場解謎遊戲,一團團迷霧正在前方等著他。
牽著驢,兩人跟著聲音來到了一處水潭邊,一個人正坐在潭邊的石頭上,不對,他不是人,那對長長的耳朵告訴顧離二人他就是鳥兒們嘴裡說的那隻穿著袈裟的兔子精。
見到顧離一行人,那兔子精不但沒有止淚反而哭得更大聲了。
顧離感覺場面十分尷尬怪異,終於忍不住了,走上前去,“別哭了,兔兒有淚不輕彈,發生什麼事了,跟我說說,說不定我可以幫你。”顧離的“俠義”之心又蹦出來了。
兔子精哽咽著向顧離解釋。
他叫無朔,原是山林見一隻可可愛愛的小兔子,快樂地和家人生活在一起,直到二十年前的天上墜下了個大火球,毀了他的家,還帶來了只全身冒著火的妖怪,這怪物擄走了無朔的家人後躲進了一處山洞。
無朔擦著淚,指了指水潭對面那黑漆漆的洞穴,“我自知打不過那怪物,又恨不能爲爹孃報仇,無奈,只能在這裡以淚洗面。”話至一半,情到深處,無朔又掩面哭了起來。
“人死不能復生,還請節哀。”顧離老生常談地拍起無朔的背。
“我們還是快趕路吧。”懷翊似乎對眼前的這個陌生人很不順眼,三番四次地催著顧離,“別忘了他剛剛還想騙我們呢。”
顧離撇了他一眼,沒心沒肺的傢伙。
剛要起身和他理論,只聽身後一身哭嚎,“爹——娘——,孩兒不能爲你們報仇了,活在這世上也沒有什麼意義,你們等著我這就來陪你們。”
無朔從身後拔出一把匕首插入了自己的胸膛,霎時間,一團血霧從他口中噴出。
“喂,你冷靜點啊!”顧離想上前阻止,卻被無朔一把推開。
後退踉蹌了兩三步,無朔一頭扎進了深潭,無了蹤影。
看著眼前的這一幕,又憶起雲都上的種種,顧離怒火中燒,“你們一個個的,是不是都見不得別人好,非要把別人弄的家破人亡,顛沛流離才肯罷休嗎?”這她是爲別人而吶喊,也是爲自己而吶喊,“什麼狗屁妖怪,今天我就匡扶正道,滅了你這妖物。”
顧離一個穩步飛身,進了洞穴沒了蹤跡。
身旁的懷翊那是勸都來不及,“這個愣頭青!”萬般無奈,一同跟了進去。
洞裡伸手不見五指,顧離左手掌心托出一團火焰,環顧這洞中的情況,雖然這洞倚著水潭,但洞內卻異常乾燥炎熱,像是水汽都被吸乾了似的,“這裡的環境和留盈莊一模一樣。”
這洞好熱,想必必是那妖怪所致,顧離繃著心絃,小心翼翼地探這四周的環境,忽然,背後燥熱的空氣遊過了一絲風,顧離的左手立刻向後甩去,卻被一道有勁的力扼住了手腕,藉著幽幽的火光,“懷翊,怎麼是你,嚇死我了你也不個出聲。”
“就你這膽,還幫別人報仇,行嗎你?”懷翊鬆開顧離的手,不屑地說到,“殺妖怪?你沒感受到這裡並沒有妖氣嗎,反而……”
“反而有股仙氣是嗎?”山洞裡突然迴響起了一個聲音,一個熟悉的聲音。
“無朔,你沒死!”顧離一聽就知道是剛剛那隻“自殺”的兔子。
“當然沒死,不裝死怎麼騙得你們進來呀。”聲音在山洞裡久久迴盪。
“哼,無聊。”得知被騙後,顧離除邪扶正的俠義之心被潑了盆冷水,二話不說,轉身就往洞外走,沒成想卻被一道力彈了回來,“哎呦,屁股要開花了。”
懷翊立刻上前查看了一番,“結界,看來他是不想讓我出去了。”
“想出去,那就要再往裡走——。”聲音越來越遠,漸漸沒了聲響。
“你到底想幹嘛!”顧離爬起來大喊,卻遲遲沒有迴應,隨後,她又一臉委屈的看向懷翊,“現在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這結界非一般人所下,我也無能爲力,現下也只能往裡走了。”
沿著山壁,兩人又在狹窄洞中走了半里,正當兩人放慢腳步想商量對策時,一道白光刺入眼中,眼前豁然開朗。
二人來到了一個巨大巖洞,看著聳立的石柱和倒掛的石錐想必這洞是存在了萬萬年。巖洞中央,一根長長的不明物體發著青光深深嵌入巖石裡,無朔就站在那發光之物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