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萬清一邊記帳一邊擦汗,包括淮陰城在內(nèi)的周邊城鎮(zhèn),凡是能找到藥鋪的地方他都知會到了,不到中午就籌集到了一千多斤巴豆,陸續(xù)還有貨送來,當(dāng)他把這些貨交到閻應(yīng)元手裡的時候,不禁問了問,“大人,您要這麼多巴豆乾什麼呀?被我這麼一搜刮,凡是帶巴豆的藥方子郎中都不開了?!?
閻應(yīng)元看著巴豆的量差不多了,一拍陳萬清的肩膀,“行,你這個功勞我記著了,一會去吳若全大人那支錢去,一分也少不了你的?!遍悜?yīng)元把陳萬清打發(fā)走,騎馬趕到臨時搭建的巨大豆腐房。
閻應(yīng)元一看頭一個人他認(rèn)識,是淮陰城賣豆腐的老王頭,倆人還說過幾句話,“我說老王頭,這些人暫且就歸你管,一會豆子就到了,你們馬上開工,可記住了,老爺我可不是要豆腐,要的是豆?jié){和豆皮子,豆皮子一定要碎碎的,工錢都跟你們說好了吧!好好幹,幹好了老爺另有重賞?!遍悜?yīng)元說話的功夫巴豆就運來了。
老王頭歲數(shù)挺大,什麼沒見過呀!一看運來的哪裡是做豆腐的豆子??!分明是藥鋪裡的巴豆嘛!這閻大人是要幹什麼???用巴豆做豆?jié){?老王頭心中雖然疑惑,但活計派到他頭上他不能推脫,再說閻大人說話最算數(shù),說好的工錢可比做豆腐賺的多了,要是天天磨巴豆纔好呢!
說話之間,幾十個毛驢拉著磨開始磨豆?jié){,碎豆皮子,閻應(yīng)元見進(jìn)度挺快,微微點頭,“滷水都沒拿吧?拿了趕緊扔了,到時候一順手做出豆腐來,老爺我可不給錢??!”
天剛擦黑的時候,臨時豆腐房算是完成了一半的工作,巴豆做的豆?jié){裝了滿滿幾十缸,老王頭看著幾十個大缸不由開起了玩笑,“這要是都做成豆腐吃了,人非拉稀拉成人幹不可,巴豆就夠厲害了,這可是巴豆中的精華??!就是加工的粗了些,並不能做豆腐?!?
閻應(yīng)元就等著出貨呢!看見這幾十缸的豆?jié){他嘿嘿直樂,“小李子,你把吳大人和守備馬大人都找來,就說老爺我有請?!?
當(dāng)吳若全得知韃子已經(jīng)南下,閻應(yīng)元焚燒秸稈是爲(wèi)了阻止韃子南下的時候,他苦笑連連,“閻大人瞞的卑職好苦?。¢惔笕苏媸翘炜v英才,如此妙計都能想出來,比之諸葛亮都毫不遜色?!?
閻應(yīng)元一撇嘴,“行啦!您就別說了,我這哪是能上臺面的東西啊!也不知道是誰給我起的綽號,我自己也琢磨了,我挺損啊!”閻應(yīng)元自嘲一會正色看看吳若全和守備馬朝賢,“韃子挑的是少煙之地緩慢行進(jìn),估計在小漁溝能呆了一天半天的,小漁溝附近有條河,那個地方我去過,河水不錯,清澈的很,馬大人,你現(xiàn)在運著磨好的豆?jié){和豆皮子出城摸到小漁溝,不用跟韃子離的太近,在上游十里,把豆?jié){和豆皮子倒入河中,對了,其中再加一些馬喜歡吃的料,馬大人可別一次都把豆?jié){等物倒乾淨(jìng),每隔一個時辰倒一次,最好在韃子飲馬開飯的時候,那才能收到功效?!?
馬朝賢拍著胸脯保證,“大人您放心,卑職肯定把這個事情辦好,怎麼著也得讓韃子把這些豆?jié){用上?!?
閻應(yīng)元打發(fā)走馬朝賢,他看看吳若全,“吳大人,馬大人得明天上午才能到小漁溝,我估計明天上午剩下的豆?jié){都能出來,豆?jié){一做好,您就把豆?jié){運出城去,韃子肯定會攻打淮陰城,吳大人瞧準(zhǔn)機(jī)會,把剩下的豆?jié){送到韃子的人馬腹中,當(dāng)記大功一件。”
吳若全一抱拳,“大人放心,就是護(hù)城河裡我都倒上,凡是韃子能接觸到的水源一點都不會漏下。”
“將軍,您喝點水吧!這水挺好喝的,還有點甜香味呢!”阿哈旦遞給鰲拜一杯水,“我們今天下午就能到淮陰城下,難道非得攻打淮陰城嗎?”
鰲拜喝了口水,感覺這水確實不錯,“你也看到了,只有淮陰這一路煙霧比較少,不拿下淮陰城,我們根本就沒地方補(bǔ)充糧草,再說我看這是明軍故意給我們留出的一條道路,而我們卻不能不走,看來淮陰城不好打呀!”
阿哈旦也感覺是這麼個理,“看來是老天不保佑我們,要是颳起大風(fēng)就好了,什麼煙霧都沒用,讓他們白忙活?!闭f著,阿哈旦又和了一口水,阿哈旦覺得這的水就是好,連馬都喜歡喝,原本被煙嗆的無精打采的馬一喝這的水,都精神多了。
馬朝賢聽到手下說韃子已經(jīng)開拔後,擦了擦汗,“沒想到幹這個活這麼累,你,你,還有你,馬上找到這附近的村長,告訴他們這河水三天之內(nèi)不要食用,否則後果自負(fù),韃子這肯定是奔淮陰城去了,咱們現(xiàn)在跟上去也沒啥用處,傳令下去,八百軍兵就地休息,天黑後再行動。”
第二天,閻應(yīng)元剛陪著老孃和新收的小妾喬雪蓉吃過午飯,下面的人就報說韃子已經(jīng)到了三裡之外。閻應(yīng)元馬上召集屬下商討對策,吳若全一出城,閻應(yīng)元就跟屬下交代了實底,這個時候需要的是上下一心同仇敵愾,發(fā)動全城的力量纔有可能抵擋住韃子。
韃子大軍來攻淮陰的消息不脛而走,淮陰城中的百姓一片驚惶,都不知道這些韃子兵馬是從什麼地方冒出來的,城內(nèi)雞犬無聲,家家關(guān)門閉戶,大街上連一個閒人都看不到了,還好閻應(yīng)元及時做了宣傳工作,使民衆(zhòng)略微安了心。
屬下的一干人等今天才知道閻應(yīng)元的計策,一個個再也不在心裡唸叨閻應(yīng)元了,巡撫以下的官員大多都是國學(xué)院裡出來的,再不就是在國學(xué)院接受過培訓(xùn),面對這樣的事件,沒有人打退堂鼓,但是害怕卻免不了,幸好有閻應(yīng)元這麼個主心骨,否則還真不好凝聚力量。
閻應(yīng)元站在城頭看著韃子的軍容,心裡直罵馬朝賢,“那傢伙肯定沒把投毒的活幹好,否則從小漁溝到這裡,巴豆的藥效早就起作用了,韃子的軍容根本不會如此抖擻。”
“砰……!”阿哈旦一連放了十幾個屁,覺得肚子有點不舒服,他忍了忍,“將軍,末將看還是一鼓作氣拿下淮陰城吧!我軍不利久戰(zhàn)?!?
鰲拜看了看淮陰城,“不錯,速戰(zhàn)速決,告訴兒郎們,拿下淮陰城後,屠城一天,不管大姑娘小媳婦隨便他們玩,辛苦了這麼長時間,享樂一天沒什麼?!宾棸莸拿钜粋鬟_(dá)下去,清軍的士氣陡漲三分。
鰲拜親自督軍,由他主攻,阿哈旦爲(wèi)側(cè)攻,猛攻淮陰西門和北門,清軍離開山東後就沒打過打仗,習(xí)慣了作戰(zhàn)的這支清軍渾身都憋著一股勁,打起來更是悍勇非常。
閻應(yīng)元率領(lǐng)著不足四千人拼死抵抗,親自登上城頭指揮戰(zhàn)鬥,攻守爭戰(zhàn)空前激烈,由於閻應(yīng)元手中兵力太少,有些後力不繼,被清軍數(shù)次攻上城頭,但都被拼命抵抗的明軍給擊退了,南明軍的中下級軍官幾乎都是軍學(xué)院裡出來的,說是被洗過腦也好,說是忠心愛國奮勇殺敵也好,大家都不要命的死守淮陰城,有的明軍受了重傷已經(jīng)不能再打了,他們就抱著攻上淮陰城的清軍跳出城去同歸於盡,淮陰城頭死屍遍地,血流成河。
鰲拜沒想到淮陰城的明軍會如此拼命的抵抗,眼看著淮陰城就是拿不下來,這讓鰲拜心急如焚,就在這麼個時候,己軍的後方一陣騷亂,聽聞是一小股明軍的步兵要背後偷襲,已經(jīng)被己軍殺散了,鰲拜的眼皮就開始跳起來,心想是不是不應(yīng)該在這個地方消耗實力呢?
激戰(zhàn)了一個下午,清軍也沒能攻下淮陰城,鰲拜不得不下令停戰(zhàn)休息,命人去叫阿哈旦的時候,阿哈旦過了好半天才來,鰲拜見阿哈旦臉色蒼白,心裡就是一緊,“怎麼?受傷了?”跟隨鰲拜南下的將領(lǐng)只有阿哈旦,要是阿哈旦出的什麼意外,他的壓力就更大了。
阿哈旦搖搖頭,“不是,剛纔打仗的時候還沒覺得怎麼樣,一停下來就覺得肚子疼的受不了,上了次廁所纔好了一些。”阿哈旦這會拉稀拉的都快脫水了,渾身一點勁都使不出來,跟鰲拜商議一會後就回去休息了,希望睡一晚上會好一些。
吳若全趁著夜色把剩下的幾缸豆皮子倒入清軍紮營附近的河流中,爲(wèi)了投毒有效,他讓人把衣服脫下來兜住豆?jié){栓在河邊,吳若全想這樣一來豆?jié){會持續(xù)的充斥在河流中,怎麼著也夠韃子喝一壺的了。
吳若全小心翼翼的撤退的時候,和馬朝賢的人馬竟然遇到了一起,兩下要是不相認(rèn)的快, 都能打起來。吳若全一看躺在擔(dān)架上的馬朝賢,“馬大人受傷了?”
馬朝賢點點頭,齜牙咧嘴道:“本來想給閻大人減輕點壓力,沒想到韃子實在厲害,我的大腿中了一箭,吳大人,你說閻大人的計劃能行嗎?我怎麼看韃子沒啥動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