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山八門背後藏著的東西絕不僅限於此。
陳凡現在的實力已經達到了超絕九品，甚至隱隱間已經觸及到那超脫之境。
但很遺憾，他無法超脫。
到現在，不管是服食何種靈丹妙藥，他都感覺不到半點提升。
自從上次吞服龍虎丹過後，他的境界似乎就已經提升到了他所能夠達到的頂峰，當龍虎丹的藥力過了之後，他的修爲幾乎已經被鎖死。
就連陳凡自己都不清楚，問題究竟出在了哪裡。
“可惜……”
陳凡輕聲嘆了一下。
超絕九品並非超凡。
即便他現在鮮有敵手，但實力越高，他越是隱約覺得這天地間還有更強的存在。
而那種存在若是出現，他完全不是對手。
就像鎖妖塔裡的蕭何。
“咦？”
陳凡看向三清殿的方向，在神唸的感知當中，某種存在似乎正在甦醒。
“那是什麼？”陳凡心念一動，便直接隱沒進黑暗當中。
三清殿中，無塵子猛地睜眼。
他眉頭緊鎖，下一刻，他便來到後山，打開一個暗門朝著地底深處走去。
漆黑的底下，只有一盞盞昏暗的油燈在燃燒著，而此時，無塵子發現這些油燈似乎比起以前更加明亮了些許。
是錯覺嗎？
無塵子心頭有些慌亂，他前往地下的速度又快了些許。
石室當中，一張蒲團之上。
太虛真人原本蒼老的身體竟然恢復了一些。
原本擠在一堆的皺紋舒展開，就連眉宇之間的暮氣都已經消失不見，看起來，太虛真人就像是重新活過來了一般。
“師祖！”
見到這一幕的無塵子激動得渾身都在顫抖。
“您這是突破成功了嗎？”他輕聲問。
“不。”
太虛真人有些縹緲的聲音響起：“我失敗了。”
他看著無塵子，眼中帶有幾分欣賞。
“不過看到你能夠晉升九品，我心頭倒也少了一些牽掛。”
“那師祖您這是？”無塵子眼眶泛紅。
太虛真人如果沒有成功，那就意味著他時日無多了，可太虛真人的變化，卻並不想垂暮之人。
看到無塵子的模樣，太虛真人笑了笑：
“不必驚訝，我用燃燈鎖魄之法續命千年，可回想這千年光景，我卻什麼也做不了，只能終日受困於這一片黑暗當中，我也已經厭倦了。今日，就讓我再用我這腐朽的殘軀，爲太虛觀最後再添一份道韻。”
“師祖！”
無塵子噗通一下跪了下去。
他雖然不瞭解燃燈鎖魄之法，但他也能明白，太虛真人現在這個樣子，其實就是人們經常說的迴光返照。
用生命最後一點餘暉，散道於天地之間。
“有什麼好悲傷的。”太虛真人灑脫地笑了笑道：“我原本早就該死了，死前能見到太虛觀現在這光景，我倒也算滿足。”
太虛真人看向黑暗的通道當中，朗聲道：
“既然來了，就出來陪我這老東西說說話吧。”
“是誰？”
無塵子心頭一驚。
這個地方只有他一個人知道，除了他之外在沒有外人踏足這裡。
他一個九品竟然被跟蹤了？
“見過前輩。”
陳凡從黑暗中來到石室裡，衝著太虛真人微微躬身。
“王天虎？”無塵子眉頭一皺。
陳凡笑了笑並沒有說話。
無塵子雖然不知道他究竟是誰，卻一定知道他不是王天虎，他沒必要僞裝。
“原來是前輩，失禮了。”無塵子彎腰。
陳凡搖了搖頭，他看向蒲團之上的那道身影：“前輩就是太虛真人吧？倒是沒想到竟然還能見到千年前的人。”
“讓你看笑話了。”太虛真人笑了笑。
“聽無塵子說，你掌握有完整的太虛神體，但這些術法歷來只有掌教能夠學習，不知道你又是如何得到的。”
“抱歉前輩，這是秘密。”
陳凡看了太虛真人一眼，微微皺了皺眉，問道：“前輩也失敗了？”
他指的自然是超脫之事。
在太虛真人的死念之下，他身體裡原本沉浸的真元再次沸騰，陳凡也能清楚地感知到，眼前這位乃是真正觸及了修爲天花板的那一類。
可惜的是，仍舊只是九品的天花板。
“失敗了，那層壁壘以我的能力無法攻破。”
“前輩可知是爲何？”
“心裡頭有一些答案，卻又不太敢確定，不過到這一刻，我卻突然有些明白了蕭何的想法。”
無塵子愣了一下。
“蕭何？不知師祖是合意？”
太虛真人輕嘆了一口氣道：
“蕭何雖以墮魔，但他那近乎妖孽的天資，在當時卻是八門所公認的少年天驕，絕頂天才！他用了僅僅三十年不到的光景，就已經將太虛神體修煉到大周天的境界，而且修爲更是達到了恐怖的超絕九品，我懷疑他在那時已經達到了九品巔峰之境。
可後來近十年的時間裡，他的修爲再無寸進。他開始遊歷八門，將八門術法研習了個遍。當他習得八門所有傳承過後，便出走大荒，誰曾想，待他歸來之日，卻瘋了一般想要衝擊太古銅門……”
一個一心向道的人，卻發現畢生所學再無寸進，想要探尋各種禁地實屬正常。
陳凡默默聽著太虛真人的話，他深吸了一口氣，問道：
“前輩，如果你現在還有餘力，你會像蕭何一樣選擇去太古銅門博上一博嗎？”
太虛真人還沒有說話，一旁的無塵子臉卻拉了下來。
“休要胡說，師祖心繫天下蒼生，又怎麼會做那種損害大荒生靈之事？”
八門終身之使命，就是爲了守護太古銅門不受魔門所擾。
祖訓如此，他們又怎麼會去做那種違背先人之事。
陳凡也不在意，他笑了笑問到：
“如果那太古銅門中隱藏著超脫九品的真相呢？”
“這……”
無塵子愣了一下，他看向太虛真人。
“不會。”
太虛真人搖了搖頭。
“我茍延殘喘至今，只是不希望太虛觀傳承就此斷絕，如今有你在，已經心無牽掛了。”
“前輩大義。”
陳凡微微躬身。
太虛真人已經表明了自己的立場，而且他也正在這樣做。
太古銅門於他而言，確實沒有半點誘惑。
在陳凡兩人面前，太虛真人的身體逐漸變得虛幻。一陣陣濃郁的道韻開始沒入他身下的土地。
漸漸的，這太虛觀上似乎多了一絲說不明道不清的神韻在其中。
在這股神韻中，太虛觀中的弟子覺得自己參悟功法和修行的速度似乎都變得快了起來。
“恭送師祖！”
無塵子深深跪伏下去。
太虛真人已然油盡燈枯，他現在將自身兵解，只是爲了給太虛觀留下自己最後一份禮物。
看著逐漸失去生機的太虛真人，陳凡搖了搖頭，最終退出了這間石室。
這一次，他並沒有去動這一份道韻。
這是太虛真人留給整個太虛觀的禮物，他不想染指。
只不過今天，又有一位先賢永久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