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將晚,太陽的餘熱散去,晚風漸漸吹起,跑了一天的丁七郎渾身都是臭汗,衣服粘在皮膚上十分難受,假如有時間的話一定會找個水源清洗一下身體。涼風吹到身體上,倍感清爽,要是沒有後面的三相獸,此時躺在起伏的草葉上做一個美夢,夢裡輕輕的搖晃,應該十分愜意。怎奈何那該死的三相獸,皮粗肉厚,又是窮追不捨,就像打不死的小強,讓人無可奈何。
丁七郎想著,“必須在天黑之前找到一個安穩的住處,不然和三相獸硬拼體力,自己肯定會吃大虧。畢竟人的體力沒有獸類的強大,只有在意志和智慧方面和它爭鬥。不過,小聰明對付思維簡單的獸類可能會吃大虧,只有壓倒性的實力才能殺死三相獸。”
丁七郎想著,然後跳上寬大的葉子,躲避隨後追來的三相獸。只要稍有停頓,就會被三相獸追上,肯定會受到幾次攻擊,每次吃虧的都是丁七郎?!斑@該死的三相獸,有朝一日實力提升,肯定扒它的皮,吃它的肉,喝它的血,啃它的骨;讓它死無葬身之地。”
旁邊的樹叢裡傳來噓噓碎碎的聲音,丁七郎定眼一看,兩個小動物在調情。不過現在任何東西都不能稱爲小動物,因爲雙方的體積相差實在是太大了,一不小心就會引來麻煩,陷入危機。顯然這兩隻龐然大物不是好惹的主,三角的臉形,一雙小眼左顧右盼,甲殼的身體發出幽亮的光芒,四肢短粗有力,爪尖閃現著鋒利的寒氣。對突然出現並打擾它們調情的過客,它們要給打擾者一個教訓,或許還能成爲美味的晚餐。兩隻三角獸放棄孕育後代的重任,向丁七郎撲去。
“傍晚天氣那麼好,不去傳宗接代,追我算那門著鳥事。要是我的體形沒有變小,走路的聲音,也能把你們嚇跑。兩個無知的幼蟲,也敢追我,要不是後面有個畜牲,早把你們砸碎埋在地裡,做這一方土地的肥料?!倍∑呃蓺夂艉舻恼f道,聲音裡透露著疲憊。
任何人在疲憊煩躁的時候都會發牢騷,哪怕一點點小事情也會引起內心的不快。
丁七郎對兩個三角獸的追擊不屑不顧,只是一直向前跑,前面不知道有什麼?;蛟S是黑暗,或許是絕路,或許有希望,或許有機遇。丁七郎暗想自己被三相獸追的狼狽不堪,與一個未開靈智的獸類生氣,是何等的可笑。是非恩怨,仇恨對錯,總要尋根究底,找到最後的關鍵之人,莫要因爲不辨傷了無辜之人的生活。
三相獸對突然出現的兩個龐然大物十分憤怒,吼叫了幾聲,引來三角獸的注意。三角獸轉過頭來,似乎對毛髮好看的三相獸十分喜歡,向三相獸撲去。
三相獸揮了揮爪子,輕易的把體形巨大的兩個三角獸打的飛了出去,飛過樹頂,飄到遠處,不知落到了哪裡。遠處傳來三角獸的叫聲悽慘,顯然丟了性命,可憐的生命無法辨別危險和美味。
夏天傍晚的風很大,白天總是很熱,涼快的時候蟲子也會多起來,青草叢中得蚊蟲最多,經常成羣結隊,鋪天蓋地,此時彷彿戰鬥機一般在天空中飛來飛去,整個天空都是嗡嗡作響,似乎處在戰火燃燒的時代。尤其是青草葉上爬滿蚊蟲,只要稍微搖晃變會驚起一羣巨大的空中大軍,不過它們對十分弱小的丁七郎和三相獸不感興趣,反而略有害怕的遠遠的飛走,尋找另一片美味的草葉。原本它們還喜歡追隨行走的人和動物,沒有風的日子,脾氣再好的人也會被它們纏的發怒,或許是怪異森林屏蔽了它們的視線。
不過仍有一些很小的蟲子跟隨在丁七郎的身邊,它們形狀怪異,是平??床坏降臇|西,張牙舞爪的小蟲企圖從丁七郎的身上偷取一些血食,一遇到風吹過來便會跑的沒個蹤影,沒風的時候又出來,十分纏人,打不完,驅不走。
斷裂山附近有個青萍湖,也是丁七郎的父親和哥哥們葬身的地方,那裡充滿著悲傷。
迎面的風裡有很重的水汽,丁七郎明白,自己正在向青萍湖的方向奔跑,那裡擁有危險的存在。丁七郎不是一個容易改變的人,既然已經跑向的青萍湖,就沒有轉換方向的道理,不管是危險還是死亡都要自己承受,或許事實並沒有那麼危險。
想到了仇恨,丁七郎暗暗思索:“師傅說過,一生只和楊子瑯有過糾結。這場單方面的屠殺一定和這個人有關,他是如何能使高高在上的執劍門徒幫他殺人?執劍門是這方土地的主人,怎麼會給一個小人物解決恩怨?執劍門徒又是如何能使三相獸正確的尋找道師徒幾人?爲什麼他本人沒來?難道不屑一顧鮮活的生命?爲什麼又讓三相獸趕盡殺絕呢?”
種種疑惑在丁七郎的腦海裡糾纏,交織成一幅陰謀的交易,或者對執劍門徒來說只是舉手之勞,對丁七郎來說卻是刻骨銘心的記憶和仇恨。想要解決這場恩怨,楊子瑯是一個關鍵的人物,必須讓他說出出手之人的姓名和事情的恩怨始末,好在墳前讓死者得到安慰。
必須快點脫離三相獸的追蹤,假如這種變小的情況突然結束,肯定會被三相獸殺死。三相獸的力量被壓制了,自己的力量被增強了,這是逃跑的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想通了這點之後,丁七郎順著風的方向奔跑。風一般起於水上,水在青萍湖裡,只有到水裡埋藏身體上的味道,清洗衣服的氣息,或許能避開三相獸的追蹤。只要有希望就是拼搏的理由,丁七郎強撐早已疲憊的身體,保持一定的速度向前狂奔。
丁七郎回頭看了一眼三相獸,發現三相獸的體型大了一倍,速度也增快了一些,必須要儘快的擺脫三相獸,不然肯定是悲劇的下場。
風越來越大,幾人大的樹葉迎面吹來,行路很是困難,前方的天空都被樹葉充滿了。
三相獸越來越近,丁七郎有些後悔一開始沒有故意逃跑,變小給予了力量,也矇蔽了心智。
三相獸對慢慢變大的體型十分滿意,吼叫著,追逐丁七郎。假如沒變化,頂多幾分鐘的時間丁七郎就要喪在三相獸的利爪之下。
前方依然沒有水面的出現,丁七郎的心緊張起來了,說道:“天亡我命,無處藏躲;天亡我命,沒有出路;天要亡我,怎能不死;大仇未報,如何心甘;心願未了,如何心甘?。 闭f著說著悲傷的哭了起來。
亡徒末路的悲哀誰能體會?求生無望的失落誰能理解?老天不給生存的機會,卻要苦苦的掙扎,誰能理解內心的酸苦?
由於風大樹葉遮眼,丁七郎被絆倒跌坐在地上,這一下摔的是頭昏腦脹,全身疼痛。好像從摔倒的那一刻開始,體內的量全部消失了,撞擊在堅硬地面上,在地上滾了幾圈。忽然發現天好像變了,變得沒有樹葉也沒有風,變得安靜了。丁七郎咬牙爬了起來,一顛一顛的向前走去。
緊接著看到三相獸也摔倒了,不過它的狀況比丁七郎要好得多,爬了起來,彷彿沒有事一般,追向緩慢的丁七郎。
丁七郎絕望的走著,被擋在透明的屏障前面,左右都沒有出路,抱頭在地上痛哭,不敢去看追來的三相獸,自言自語道:“我丁允生,並不怕死,假如沒有仇恨壓在身上,那怕立刻就死也毫無怨言。這讓我有何顏面去見死去的親人?有何顏面去見死去的師傅師兄?”
丁七郎發泄一陣,發現三相獸並沒有攻擊,好奇的看了看周圍,三相獸待在自己的身邊,靜靜的看著自己。丁七郎嚇的爬移了一段距離,發現沒有危險,好奇的敲擊了幾下屏障,屏障發出“丁,丁,丁~~”的聲音,清脆悅耳。
原來三相獸被屏障攔在另一邊,此時正怒目相視,一副吃肉喝血的殘忍模樣,無可奈何的用爪子扒著屏障。
丁七郎向四周看了一眼發現自己和三相獸被困在兩個透明的東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