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爲(wèi)她說好話!是她害死了落菲,這是誰都改變不了的事實!”聞歌顯得有些激動,從牀上跳下來,站到天昭身前,冷眼逼視著他。“你若繼續(xù)幫念殘月說話,我想我們的兄弟是做不成了。我真不明白,一個連自己姐妹都可以害的人,你還這麼維護(hù)她,你到底在想什麼?”聞歌的話震得天昭啞口無言,他萬萬沒想到聞歌會因爲(wèi)這件事和他斷絕兄弟之情。二十年的感情就這樣不堪一擊。邊雁見天昭低著頭,滿臉都是痛苦的神色。又看看聞歌冷漠的神情,心裡如刀絞一般,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不斷涌出。“聞歌,真沒想到你會這樣。我們五個人從小一起長大,相親相愛,如同一家人。現(xiàn)在,你卻連最起碼的信任都不給,連絕交的話都說得出來,太讓人傷心了。你真讓人心寒!”聞歌聞言渾身一震,冷哼一聲:“我讓人心寒?念殘月才讓我心寒!你和我們不同,起碼你還見過你的父母。可我和落菲呢?我們都只是個孤兒,什麼都沒有。而念殘月,一直以來都過著小姐般的生活,現(xiàn)在更是要風(fēng)得風(fēng),要雨得雨,卻還要來傷害像我們這樣手無縛雞之力的人。虧得在我向落菲告白的時候,落菲竟然還讓我照顧念殘月,我真替落菲不值!”“告白?你的意思是說,你喜歡落菲?”天昭擡頭凝視著聞歌,眉頭深鎖。“那你知不知道,阿月她喜歡你!”聞歌愣了,邊雁愣了。三個人靜靜地站著,很久沒有再說話。約過了半炷香的時間,才聽到聞歌嘆了一口氣:“如果你們要繼續(xù)跟著她,萬事都要小心。我就不陪你們了。”
“你要去哪兒?”天昭看著聞歌跨出門檻的腳步,有些擔(dān)心地問。“拜月村是回不去了,我也不想再回去。天下之大,總會有我的容身之處。你們保重!”說完,聞歌大踏步離開了青竹小築。聞歌不知道,這次離開,真的讓他的人生髮生了重大的變化。天昭和邊雁看著聞歌遠(yuǎn)去的背影,心裡涌起無限惆悵。他們不知道的是,剛纔的一切,全部落在了隱藏在窗外的念殘月的眼中。是傷,是痛,是喜,是妒,此時的念殘月已經(jīng)分不清了。心裡僅有的一點溫存也隨著聞歌的離去而消失。心,變得更冷更硬。“聞歌,你會爲(wèi)今天的話付出代價的!”念殘月的嘴角抹出殘酷的笑意。念殘月回到了葬月陵。她已經(jīng)有十天沒有回來了,進(jìn)來後卻沒有看到疏影,讓她多少有些意外。難道出去採藥了?念殘月沒有多想,擡手將挽起的頭髮放下,就著池水梳洗著她一頭烏溜溜的長髮。鑑於疏影的武功,念殘月從不擔(dān)心他會出事。落菲半躺在牀上。
自從那天之後,疏影已經(jīng)有三天沒有來看她了。雖說這裡有足夠的吃食和水,但他就那麼放心,連死活也不問一下嗎?落菲心裡滿是失落和惆悵,卻還是禁不住要去想他。從沒見過這樣的男子,俊朗的容顏,堅韌的表情,劍眉微蹙,雙眸清澈卻又幽深得如一潭湖水,讓人不自覺地陷進(jìn)去。雖然冷漠,卻讓他的氣質(zhì)顯得更加高雅,脫俗,纖塵不染。這就是落菲曾在夢中見到的那個模糊的影子,爲(wèi)了這個影子,她拒絕了聞歌。如今,真是的人站在她的面前,卻對她不理不睬。初見時的激動已經(jīng)不復(fù)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失落和惆悵。“感覺好些了嗎?”“啊?”落菲想得入神,連疏影進(jìn)來都沒有發(fā)覺。他剛纔說什麼?好像問自己話來著。可是又不敢再問疏影,只能呆呆地看著他。“把這碗藥喝了吧,對你的內(nèi)傷有好處。”落菲這才發(fā)現(xiàn),疏影的手裡還端著一碗黑漆漆的東西。奇怪的是它很好聞,有一個香草味。“好!”落菲簡單地答了一個字,接過藥喝了下去,又把碗遞迴到疏影手中。
疏影在石凳上坐下來,沒有再看落菲,只是說道:“喝了這碗藥,你的傷就好得差不多了。出來這麼久,你身邊的人也該著急了。等月回來了,我就讓她帶你離開。”落菲聞言心裡咯噔一下,張口便問:“你要讓我離開?你就這麼討厭我嗎?”疏影終於看向落菲,眼神奇怪地挑了挑劍眉:“姑娘這麼說疏影就有些不明白了,讓你回到親人身邊怎麼會和我討不討厭你扯到一塊兒呢?”“我……”落菲也發(fā)現(xiàn)自己太唐突了,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解釋,頗爲(wèi)尷尬。“你好好休息吧!”還未等落菲回過神來,疏影就已經(jīng)離開了。看著消失在門口的白色身影,落菲再一次陷入了沉思。疏影之所以突然離開,並不是因爲(wèi)落菲的關(guān)係,而是他感到有人來了。果然,回到住處,擡頭瞧見水池邊坐著一個人。“月,你回來了!”疏影心裡雖然高興,卻沒有過分得表現(xiàn)出來。他輕輕走到念殘月身邊,坐了下來。念殘月順勢靠在了他的肩上。疏影看出了念殘月的疲倦,所以也不多說話。何況他本來就不是愛說話的人。
許久,念殘月輕輕睜開眼睛,道:“你生病了?”疏影聞言一愣,從小到大,他除了練功時受傷外還沒生過病。“我問到了藥的味道。”念殘月解釋了一下。疏影想起了放在身旁的藥碗,這纔想起了落菲,柔聲道:“忘了告訴你,你的一個朋友在這。她受傷了,不過現(xiàn)在好得差不多了,你可以把她帶走了。”念殘月眼裡射出一道精芒,但隨即就消失了。笑了笑:“難怪我找不到她,原來是被你救了。我還以爲(wèi)她已經(jīng)死了呢。”其實念殘月已經(jīng)想到落菲可能被疏影救了。青竹小築離葬月陵不遠(yuǎn),這一帶又很少有生人出沒,除了疏影,她還真想不到其他人。她告訴邊雁說落菲已經(jīng)死了的時候,就已經(jīng)打定主意要把落菲藏起來。只是在聽到了聞歌的話之後,讓她有了更殘酷的決定。
“你知道嗎?陰落花真的很厲害!”念殘月突然換了話題。疏影渾身一震:“你去了拈花宮?你受傷了嗎?”念殘月坐起身,微笑著看著疏影:“只差一招,我就險些回不來了。不過,以後再也沒有拈花宮了。”“月,你……”疏影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你殺了陰落花?你讓殘月劍噬了陰落花的血?”“沒有。”念殘月又是一笑。她沒有蒙面紗,疏影可以看見她的笑。有些疲憊,卻雲(yún)淡風(fēng)輕。“我好累,你可不可以把我抱到牀上。”疏影將念殘月抱起,輕輕放到牀上。看著念殘月疲憊的樣子,疏影想爲(wèi)她運功,念殘月?lián)u了搖頭。疏影不知道,念殘月已經(jīng)五天五夜沒有合過眼了。她除了按計劃完成她該做的事,就是練功。一個武功再高強的人,也經(jīng)不起如此長久的奔波。更何況,念殘月的武功來得太快,練得也太急,一時還不容易駕馭。對於她這樣一個沒有武功根基,又滿腹怨恨的人來說,沒有走火入魔,已經(jīng)是萬幸。“你去了拈花宮?你受傷了嗎?”念殘月坐起身,微笑著看著疏影:“只差一招,我就險些回不來了。看著念殘月疲憊的樣子,疏影想爲(wèi)她運功完成她該做的事,就是練功。一個武功再高強的人,也經(jīng)不起如此長久的奔波。更何況,念殘月的完成她該做的事,就是練功。一個武功再高強的人,也經(jīng)不起如此長久的奔波。更何況,念殘月的是被你救了。我還以爲(wèi)她已經(jīng)死了呢。”其實念殘月已經(jīng)想到落菲可能被疏影救了劃完成她該做的事,就是練功。
昏暗的長明燈在冷幽幽的宮室裡輕輕一晃,讓牆上那頭饕餮大獸更顯猙獰。他血紅的大眼珠目光灼灼,死死盯著下方更加深沉的暗影裡那團泛紅的影子,似是準(zhǔn)備隨時衝下來,將其搶奪入腹。
那團影子一身紅衣,鮮豔地好似血水裡泡過似的。墓室裡魂光一照,更添幾分羅剎之氣。
不該是這樣的,爲(wèi)什麼會是這樣?她只不過是往地府走了一遭,爲(wèi)什麼回來的時候就已經(jīng)是另一個世界?她的鳳墨曦,她的羲和,不是應(yīng)該好好活著,等著她回來完成未完的婚禮嗎?爲(wèi)什麼他現(xiàn)在會躺在這冰冷的金棺裡?這是她的金棺,她曾經(jīng)睡了五年的地方,爲(wèi)什麼現(xiàn)在會是他在裡面?
侍者們的話她一個字都聽不進(jìn)去,全都給趕到了山下。除了還扔在密室裡的那個,整個萬窟山就只有他們兩人,哪怕一個傷心氣憤,一個毫無聲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