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孃抱著睡著了的蘅哥兒,一直都在門口呆著,本是要趕緊的送回去睡的,但是發生了這樣的大事,她哪裡敢離開王妃半步!此時看到王妃被蘇家少爺拉著往外走,奶孃猶豫起來,還是侍墨說了一句:“蘅哥兒要跟著王妃纔好吧……”
奶孃一聽對啊,便忙忙的跟上去了。侍墨略一猶豫,叫上侍茶,兩人跟著奶孃。
蘇沐涵一出院門,眼淚這才遲到一般,‘撲撲’的落下來,眼前一片模糊,連路都看不清楚,但是下意識的,她卻回了一下頭,卻怎麼都看不清楚……
幸好蘇府和王府離得並不遠,這會兒時辰已經晚了,前面蘇沐勁拉著蘇沐涵,帶著氣往前走,後面奶孃和侍茶、侍墨護著蘅哥兒,幾個人很快就到了蘇府。
進了府門,蘇沐勁拉著蘇沐涵直接去了上房,幾人如此的異常,蘇將軍很快就得到了稟報,匆匆的從後院趕了過來。
同時過來的,還有紀月娥,她和蘇將軍剛回來沒多長時間,兩人洗漱了正要睡下,就聽見了丫鬟稟報,大姑娘跟著少爺回來了,像是出了什麼事。
紀月娥過來的時候,正好看到了抱著蘅哥兒的奶孃,大吃了一驚,急急忙忙的叫人趕緊去把大姑娘原住的院子收拾一下,先叫蘅哥兒過去睡著。
奶孃並兩個丫鬟護著蘅哥兒過去了,趕緊的生爐子,收拾牀鋪,忙亂成一團。
而上房院這邊,蘇將軍趕過來的時候,看到大女兒和兒子茫然、慌張、無措,在看到蘇沐涵身上的血跡,當時就震驚了,失聲問道:“這是出了什麼事?!”
蘇沐涵渾身顫抖,蘇沐勁臉色白的沒有一點的血色,雙眼發直的看著蘇將軍:“爹……爹,我二姐死了……”
“什麼?!”蘇將軍頭頂響了個炸雷!
“我二姐死了!被我姐夫給殺了……”
“沈峻楠!”蘇將軍大叫了一聲!
蘇沐涵直勾勾看著蘇將軍:“不,不是的,是俊熙……俊熙殺了沐雲!”
剛剛走到了門口,順手接過了丫鬟端上來的茶盤,正想要進門的紀月娥聽見了這一句,渾身一顫,手裡的杯子掉在了地上,發出了清脆的聲響,這聲音好像是鍋鏟在鍋中央劃過,刺得衆人全都忍不住的渾身哆嗦!
蘇將軍又驚又怒的看著蘇沐涵:“你說什麼?俊熙殺了……沐雲?!”
蘇沐勁大聲的道:“是!我和大姐親眼看到的,大姐夫手裡拿著刀,二姐……死了……”他也忍不住的哆嗦著。
蘇將軍驚怒交加,呆了一呆,厲聲問道:“爲什麼?!出了什麼事?!”
“是……”蘇沐勁想起了蘇沐雲臨死前說的話!他現在腦子都是懵的,根本沒有分辨的能力,父親一問,便將蘇沐雲臨死前說的話說了出來:“二姐說……姐夫,大姐夫要強暴她……”
蘇將軍一拳就砸在了桌上,震驚的失聲問:“真的?!”
蘇沐涵渾身顫抖,雙手捂在嘴上,不知道是在反駁這句話,還是無意識的動作,反正就是拼命地搖著頭。
紀月娥站在門口的一堆碎瓷片中,有丫鬟想要過來打掃,被她厲聲一喝:“不要過來!都退遠點!”
蘇將軍一頓的功夫,已經開始懷疑了,沈峻熙算是他看著長大的,爲人如何,他最清楚!不然也不可能將鍾愛的大女兒嫁給他!他怎麼能相信,沈峻熙竟是這樣的人!蘇將軍勉強的忍住了那股暴怒,道:“你二姐現在……在哪裡?”
“在……外書房,姐夫的書房裡。”蘇沐勁機械的回答著,問什麼就答什麼。
蘇將軍皺眉道:“我去看看!”說著大步往門口走。
“不,不不!”蘇沐涵突然的撲了過來,直接就跪在了蘇將軍的腳下!她擡著臉,驚恐的看著蘇將軍:“爹!現在不要過去……現在不要!”
蘇將軍怒道:“我過去看看沐雲的情況!”
“不,求求你了爹!不要過去……”蘇沐涵不知道想說什麼,但是就是說不出來,只是跪在地上,哭著哀求蘇將軍,蘇將軍還要走,她就拉住了他的衣襬,在地上重重的磕著頭:“不要過去!現在……暫時不要過去!”
蘇將軍又氣又急!怒叫道:“爲什麼不能過去!我女兒死了我不能過去看看!”
紀月娥恍惚的能明白蘇沐涵的意思,雖然現在太緊張了,她也顧不上多想,但是下意識的還是幫著蘇沐涵,急忙的過去將蘇沐涵扶起來,把蘇將軍拉到了旁邊的椅子上坐下,輕聲地道:“你等等……這會兒過去也於事無補,大姑娘肯定是有話說,你……都冷靜冷靜,等她冷靜下來,聽聽她說什麼……”
蘇將軍被紀月娥扶到那邊輕聲勸著,蘇沐涵就站起來,兩眼直勾勾的,死死的咬著嘴脣,下嘴脣已經被咬的發白,有些血絲滲出來,她感覺到了血腥味,就像剛剛沈峻熙身上的血腥味!
她繃緊的神經終於崩潰了,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
周圍很安靜,蘇沐涵緩緩的醒了過來,轉頭看了一眼旁邊,紀月娥就坐在一邊的椅子上,看到她醒過來,立刻就驚喜的湊過來:“你醒了,大姑娘!”
蘇沐涵一見到她,馬上就想起了剛剛的情形,她驚叫了一聲:“爹!”她以爲蘇將軍還是去找沈峻熙了!
她喊聲一響起,門簾子馬上掀起來,蘇將軍和蘇沐勁走了進來,蘇將軍滿臉的緊張看著她:“涵兒,你醒了?”
蘇沐涵眼淚就‘刷’的下來了,哽咽著叫道:“爹……”蘇將軍急忙走過來,正好就接住了她,蘇沐涵伏在他的懷裡,放聲痛哭了起來!
蘇將軍臉色鐵青,嘴巴動了動,本來他是要去王府看看情況的,但是被蘇沐涵死死地拉住,蘇沐涵昏過去之後,氣息很弱,驚得他又不敢離開,恐蘇沐涵也有不測。
等她醒來,卻又是這樣的慘痛,蘇將軍心疼的難以言表,想問蘇沐雲的事,又問不出口了。一旁的紀月娥,輕輕的拍著蘇沐涵的背,給她在背上順著。
蘇沐涵哭的是哽咽難言,哭得蘇沐勁在旁邊心酸起來,也‘嗚嗚嗚’的哭了起來,邊哭邊道:“怎麼會這樣……怎麼會出這樣的事……”
蘇將軍忍不住要問他,紀月娥忙輕輕的給他擺手,聲音很輕的道:“等一會兒吧……這會兒說不出來。”
蘇將軍只能忍了。
姐弟兩個哭了好半天,蘇沐涵才慢慢的忍住了,蘇沐勁也就不哭了。紀月娥給兩人都拿來了帕子,擦了臉。蘇將軍耐心的等著,看到蘇沐涵終於停住了哭聲,便問道:“現在能說了嗎?沐勁說的是真的?沐雲……到底是怎麼個情況?”
蘇沐涵哭的嗓子都啞了,低聲道:“我和沐勁回去……就看到沐雲倒在地上,俊熙手裡拿著刀……我過去,沐雲說了最後一句,說……說俊熙要……”說到這裡,她猛地擡起頭來,看著蘇將軍哭道:“爹!我不信!我……真的不信!俊熙不是那種人,他不可能做那樣的事!您別去找他,您……在火頭上,您……”
她有些語無倫次,但是旁邊聽著的紀月娥卻一下子明白了!蘇沐涵苦苦哀求不讓蘇青過去,是害怕他急怒攻心之下,對沈峻熙再做出什麼來,若順手拔出來刀啊劍啊的……不是又出大事!
紀月娥很贊同!她也害怕這種混亂的時候,幾個憤怒和不冷靜的人湊在一起,傷害到誰都承受不了!她明白了蘇沐涵的意思,慌忙的道:“是啊蘇青……現在先不過去……大姑娘在這邊,大姑爺明天就會過來的,那時候,大家都冷靜了,事情說起來也清楚一些!”
蘇將軍終於也明白了蘇沐涵的意思,他到底是中年人,見過不少的風浪,經過很多波折,自制能力很強,此時已經半夜了,就算是過去了,也未必能問出什麼來,在加上大女兒如此的畏懼自己會過去,只能等到明天天亮了,沈峻熙若是不過來,自己就過去問問。
他對蘇沐涵點著頭,儘量壓抑著自己心中的焦躁和憤怒,安撫著她:“那就明天……你也定定神。”
說著站起身。
蘇沐涵馬上又叫了一聲:“爹!”驚恐的看著他。
蘇將軍無奈的道:“我不去,真的不去……你放心。”
紀月娥忙也安撫道:“你放心好了,你爹不過去,這會兒也出不了門了,他不會過去的。”說著起身問蘇將軍:“你歇會兒吧,去外面,我在這裡守著大姑娘。”
蘇將軍知道她這樣說是爲了叫蘇沐涵放心,點了點頭,去了外面,蘇沐勁也跟著出去。蘇沐涵聽見他們在外面低聲說話,這才放心。
身心一鬆,疲憊一下子就襲了上來,她掙扎著想要下牀:“蘅哥兒呢……蘅哥兒還在外面……”
紀月娥急忙的按住她道:“放心!我已經叫人把你以前的院子收拾好了,蘅哥兒早就過去了,你的丫鬟跟過來兩個,還有奶孃,都在那邊守著,你儘管放心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