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夫人叫人把那個婆子按住了拖到外面去打,那婆子就跪著連聲慘叫:“奴婢因著看到了大少爺去了堂小姐那邊,這纔好心提醒姨奶奶的。奴婢做錯了哪裡?姨奶奶懷著身子,奴婢也是害怕她走得多了累著。再說了,當時不過就是隨口稟報的那麼一句,奴婢哪裡知道姨奶奶是有怒氣的?之前的事情,奴婢一點不知道啊!”
這話說的也合情合理,而且最重要的,這個婆子還不完全算是沈紫雪那邊的人,她是喬瑞吉那邊的一個管事婆子,一直在上房院,還是個有兩三分臉面的人。
這叫喬夫人這邊覺著有些爲難,這個婆子倒是不好處罰,打狗還要看主人,處罰了這個婆子,不是承認兒子喬瑞吉在這件事上也有錯?!
而且如此大張旗鼓的查沈紫雪那邊的人,也是因爲整件事喬夫人一聽就是沈紫雪搞的鬼!手段並不高明!不過就是趁著麗香怒氣衝上頭頂的時候,把事情鬧大了而已。
但是現在沒證據了!這就太難辦了,沒有拿住沈紫雪在裡面造謠挑撥生事的證據,怎麼能處置?何況比起麗香,甚至於喬婉兒來說,沈紫雪才能算是正經的喬家主子!要懲治她,還是爲了不算主子的人,一定要有確鑿的證據才行。
那個小丫鬟也不經打,二十板子就打死了,如今沒有證人,想要定了沈紫雪的罪名是不太可能的。沈紫雪又在那裡哭天搶地的,看著像是冤枉的不行了,不給個明確的說法,她還不算完的樣子呢!
喬夫人一時轉念,這件事卻也沒有查下去的必要了。死無對證,查是查不清了,如今只能趕緊的收拾爛攤子。
王府。
老側妃知道蘇沐涵請了官媒,登時就氣的不行,當天沒請來,第二天把蘇沐涵請過去,質問她爲什麼不問過自己,就擅自的找官媒?!沈紫蓮是堂堂永平王府的大小姐!難道已經到了請媒人的地步了?!
蘇沐涵也有點火了,道:“那您是什麼意思?我一個婦道人家,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不找媒人怎麼能知道誰家男子沒有婚配?!難道叫我拋頭露面出去一家家挨著問?!”
“你這就是擅作主張!我當婆婆的還沒有發話,你就敢出這樣的主意?!你這分明就是要你大姑子丟臉!”
幸好沈峻熙就在外書房,聽說老側妃把王妃請去了,忙跟著過來,聽著裡面吵起來了,急忙進去把蘇沐涵哄著叫她先回去,他跟老側妃談。
談了整整兩個時辰。
回來蘇沐涵也懶得問他,反正,不找媒人她就不管了!不過沈峻熙顯然說的管用,關於請媒人的事情,老側妃沒有在質問她,也沒有反對。
很快到了大年三十,朝廷給永平王的賞銀和嘉獎下來了。這也都是常例的。大年初一早起,開祠堂祭拜祖先,將這些東西供奉起來。
過年期間,忙著走親串友,府裡來往的人不斷,還連著沈峻熙將有子嗣這件喜事,道喜的人絡繹不絕。永平王府這個年,著實的熱鬧了起來。偶爾的來個年長的老夫人老太太誰的,府裡有個戲班子唱著戲,倒是能樂呵一天。
蘇沐涵照著往年的例,給陪都這邊皇宮裡的人,每人準備了一份厚禮,連著幾天都去陪著她們聊天說話,這些人深宮寂寞,有人來陪著,都高興的不行。一說起這應天城大戶人家的閒話事兒來,個個都比蘇沐涵知道的多!
府裡的戲班子,蘇沐涵叫她們留到正月十五,十五過了再走。其中兩天,還帶進了皇宮,叫她們給這些寂寞的先帝皇妃們、老宮女們唱戲解悶。
班主一聽這個好消息,高興的原地蹦起來三尺高!忙忙的去把小姑娘們叫到一起說了這個好消息,同時警告衆人,在府裡要老老實實地!不準在到處亂逛,衝撞了主子!
說完了又樂顛顛的去了,這邊珠釧兒嘴巴撇的簡直能掛個瓶子,過去將燕子拉到了一邊低聲道:“你看班主那個樣!肯定主家賞他銀子了,叫他昧下了!”
燕子也早就忘了前幾天不高興的事了,都是不太懂事的,也不記仇,聞言去看班主,也撇著嘴道:“就是!”
珠釧兒拉著她道:“咱們出去轉轉吧?”
“又出去?”燕子有點猶豫。
“哎呀怕什麼?好久都沒有出去了,咱們出去不招誰惹誰,只是轉轉而已!”上次珠釧兒出來碰見王爺的事情並沒有告訴她,燕子也不知道她的目的,小姑娘對奢華的王府有著很重的好奇心,於是點頭答應了。
珠釧兒很高興的拉著她出了院門,兩人沒敢到處亂走,沿著小河溜達。
燕子嘰嘰喳喳的說著話,珠釧兒心不在焉的到處張望著,其實她這幾天天天都出來,周圍這景緻都熟了,也知道,沿著這條河一直往前走,就會走到一個很大很大的園子,園子裡有個很大很大的荷花池,她天天在荷花池那邊轉悠。不過現在是冬天,荷花池那邊基本沒人,誰也沒碰見。
她也不知道能碰見誰,反正就是憑運氣唄,多出來纔有多的機會,多有機會遇上了什麼人、什麼事,沒準就能改變自己的命運,不用一輩子在戲班子呆著。
往前張望著走,珠釧兒突然的眼睛亮了!前面的亭子裡立著個人!看穿戴那人應該是個主子或者有臉面的下人,穿的是皮襖,脖子處露著一圈白毛,很尊貴的樣子。
珠釧兒眼睛都亮了,扭頭看了一下身邊的燕子,燕子還沒有發現,低著頭邊走邊說著什麼,還比手畫腳的。
珠釧兒想著要不要拉上燕子呢?拉上給自己做個伴,今後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府裡還有個照應。不然,自己被欺負了,連個訴苦的人都沒有……
她突然伸手撓了一下燕子的腋窩處,笑著道:“哎呦,你嘰嘰咕咕說完了沒有?”
燕子被撓的一愣,覺著有點突然,但是看到她臉上促狹的笑,就以爲是跟自己開玩笑呢,於是笑著也去撓她:“咦!兩天不收拾你,你就忘了我的厲害了?!”
珠釧兒馬上‘咯咯’笑著往前跑,躲著她,燕子自然是要追的,於是兩個少女一前一後追打中往亭子那邊靠近。
亭子裡的是沈峻楠,他知道了老王妃還是去找王妃試著要銀子的事情了,氣壞了。衝出來是去找老王妃吵架的,但是走到這邊的時候,怒火被寒冷的空氣給吹得有點熄下去了。自己這樣去吵,叫王爺知道了,還是會對自己的印象不好的,他忙忙碌碌的,不就是害怕王爺對自己印象不好麼?
正好走到荷花池這邊,於是站在亭子裡繼續把火氣消沒了就回去,剛站住,就聽見那邊傳來了一陣姑娘的嬉笑聲,轉過身去看,就見兩個姑娘嘻嘻哈哈打鬧著過來了,他瞇起了眼睛……
珠釧兒是特意的,自然就要做出更嬌俏的樣子來,本來就是兩個花兒一樣的小姑娘,這樣打打鬧鬧,嬌笑連連,更是惹人注意。
兩人走到了亭子前,沈峻楠微微的咳嗽了一聲,後知後覺的燕子這才發覺了,笑聲戈然而止,轉頭一看,裡面站著位貴公子,驚得臉一下子就白了,慌忙的低頭往後躲。
珠釧兒是要露臉的,自然急忙的往上衝,別叫燕子把風頭搶了,因而雖然也做出吃驚的樣子,好像是才發現沈峻楠,但是還是往前湊了湊,做出一副緊張的樣子,將燕子護到了自己的身後,警惕的注視著沈峻楠。
———當然,還是要注意樣子嬌俏。
沈峻楠問道:“你們是哪個院子的?”
珠釧兒舔了舔嘴脣,很緊張的看著他道:“你……您是那個院子的?”她也是吸取上次的教訓,那樣太裝了,被王爺嫌棄的模樣,她記得很清楚。
不過眼前這位男子,顯然和王爺完全不同,聽了她的話,反而被逗笑了,將她上下的打量了一下,然後又打量她身後的燕子,燕子好處就是一雙眼睛水汪汪的,這會兒正好在後面偷偷瞟他,正被沈峻楠看到,更是心情舒暢了,笑著道:“你倒是挺大膽的,敢反問我?!”
珠釧兒看他看到燕子的時候眼睛亮了一下,生怕他只看中了燕子,沒看中自己,忙忙的把胸挺了挺道:“嗯,我知道您是主子,”她一雙眼睛把沈峻楠盯著忽閃忽閃的,結結巴巴的道:“我們錯了……不是故意衝撞您的……我們都是戲班子的人,隨隨便便三五兩銀子,就能買走的……我們這樣的身份,是不敢對您不敬的……真的不是故意衝撞的您。”
說完了,一雙眼睛好像是受驚的小鹿一般,把沈峻楠盯著,小嘴一癟,有點委屈的樣子。
沈峻楠看她水靈靈的,透著股嬌俏可愛,再看後面那個,長得稍微差點,但是身段兒好,他心中微微的一動,笑著看著珠釧兒道:“你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