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收拾了一整天,東西全都搬上了車,給蘅哥兒這一次準備的也很充分。十月二十日,啓程迴應天。
沈峻熙帶著她們走,雖然和來的時候一樣,依然是兩輛馬車,沈峻熙時不時的還要下了馬跟蘇沐涵和蘅哥兒擠在一輛馬車上,但是確實感覺不一樣了,走了幾天了,蘇沐涵都沒有感覺到一點點無聊或者疲累。
蘇沐勁騎著馬,一整天也不嫌累,蘇沐涵叫他來車裡坐會兒,他還嫌車裡悶。
蘅哥兒也不像來的時候那麼煩躁了,每天不是跟著父親或者舅舅騎馬,就是坐在車裡和母親玩,他現在的玩意兒也很多,全是海邊多如牛毛的貝殼,各式各樣的都有。
這一次沒有到濟南府歇,而是在臨淄就進城了,這裡原是齊國古都,也是個好地方。進城去歇了一天,補充些食材什麼的。
因爲過了這裡,就算是離開海邊了,沈峻熙還特意領著蘇沐勁去買了很多的海貨,新鮮的當天就吃了,有些直接就醃起來帶上。這會兒天已經很冷了,而且又是醃的,不用冰塊也能存放很久。
從臨淄出來,依然是一路邊玩邊走,慢慢的進入了江蘇界,十一月五日,就回到了應天府。
進了城,蘇沐勁和他們告別,直接回蘇府去了。沈峻熙他們也是徑自回府。
到了府門口,府裡還有些震動,下人們迎出來不少,尤其是看到蘇沐涵,全都齊齊叫:“王妃,您可回來了!”
蘇沐涵心裡清楚,府裡可能亂成一鍋粥了,本來還能幫著自己做點主的孫媽媽這次都帶走了,這些人想來是積攢了一大堆的事情。
進了院子,身後就跟著一串的人,蘇沐涵叫孫媽媽去和她們說,今天和明天,什麼人也不用來回稟事情,一律等後天再說。
孫媽媽去說了,那幫人就把孫媽媽拉著說個不停。
一家三口進了屋,依然是先洗去一身的塵土疲累,然後換了衣裳,神清氣爽的三人又出了府,坐馬車去蘇將軍府上。
蘇將軍聽見下人回稟,忙請他們進來,蘅哥兒路上已經被教好了,進了院門就大聲喊道:“外祖父好!”
蘇將軍登時就樂了,馬上笑著過來將蘅哥兒抱過去,親了兩口,這才笑著對沈峻熙道:“聽沐勁說了,這一次仗打得不錯!其他的人已經回京城了?”
沈峻熙恭恭敬敬的笑著道:“是啊,已經班師了,兒婿送涵兒母子回來,就和沐勁去京城。”
蘇將軍點了點頭,蘇沐涵沒看到蘇沐勁在屋裡,問道:“爹,沐勁呢?”
“洗澡呢。”蘇將軍道:“回來嚷嚷著又髒又累,洗了澡就要睡覺。”
邊說著邊進了屋子,蘇沐涵將蘅哥兒抱過來,進了屋行禮坐下,沈峻熙就將這場仗是怎麼打的,大致的說了說。
蘇將軍點著頭道:“還是勇者勝啊。”他扭頭看著蘇沐涵道:“這下放心了?跟著跑了一趟,看著瘦了一圈。”
蘇沐涵紅了臉道:“也算是出門散散心唄……”
蘇將軍笑了:“還散心……”
蘇沐涵紅著臉忙打岔:“母親呢?在家麼,我去看看她吧。”
蘇將軍笑了起來:“在家呢,不過睡著呢,沐勁也沒見呢。”
“怎麼現在睡……”蘇沐涵嘟囔了一句,不由懷疑起來,就去看父親,蘇將軍扭開臉和沈峻熙說話不理她,不過看樣子……嘴角翹著,好像有什麼喜事一樣……
她想問的,但是想了想又算了,就在旁邊觀察父親。去年蘇沐雲婚事鬧的時候,父親鬢邊都生了幾根白頭髮,蘇沐涵發現了,當時特別心痛。
蘇沐雲出嫁這都一年了,這段時間沒見父親,此時看到父親又精神爍爍,白髮幾乎看不到了,眉眼總是帶著笑,那股將軍的煞氣已經慢慢的被和暖的生活消散掉了,神情間輕鬆愜意,帶著股忍不住的笑意。
蘇沐涵心裡嘆口氣,蘇沐雲嫁出去了,父親操不著心了,倒是挺好的,省了心了……還是沈峻熙說的對,爲了子女揪心,爲老婆操心,這才能叫父親開心。
從蘇家出來,上了馬車蘇沐涵就宣佈:“母親肯定是又有喜了!”
沈峻熙冷不丁的還愣了一下,失笑道:“你怎麼知道的?身子不適躺會兒,或者沒睡好,或者困了……現在休息會兒也沒什麼,怎麼就說有喜了?”
蘇沐涵肯定的道:“我是看父親的樣子……肯定是有了!”
沈峻熙失笑了,搖著頭:“你說是那就是吧……好事啊!等我回來,咱們來岳父家好好喝一杯!”
“嘁,你就是想喝酒,找的這理由!”
“我陪著岳父喝酒,這有什麼不對?”
“對了,你這次進京少不得慶功吧?少喝點,別爛醉如泥的,對身子不好,”蘇沐涵輕聲勸道。
沈峻熙笑著點頭答應。
回到府裡,兩人叫奶孃和丫鬟們看著蘅哥兒,這纔去見了項氏和李氏,項氏現在是完全的沒精神,見到了沈峻熙,只哭著嘮嘮叨叨說她沈紫雪慘死的事情,叫沈峻熙給她女兒報仇。
而李氏什麼都沒說,連沈紫蓮的婚事也沒說,沒說沈峻熙也沒問,懶得操心。
兩人回到家了,同樣都有一種感覺,就是原來府裡什麼還是一樣,他們一個打了一仗,一個走了那麼遠的路,散了心覺著心氣兒已經不一樣了,但是一回來,發覺所有的其他人都還是那樣。
第二天,沈峻熙休息了一天,蘇沐涵也是什麼都沒幹,陪了他一整天,第三天一早,沈峻熙就去蘇府叫上了蘇沐勁,兩人上路去京城了。
蘇沐涵叮嚀再三,叫他不要趕夜路,平安去平安回來,沈峻熙點著頭答應了。
沈峻熙一走,蘇沐涵這纔打起精神,開始著手整頓家務。本來她以爲,自己那時候著急忙慌的走了,項氏應該趁著這個機會動動手腳做點什麼,起碼給她自己弄點權力和銀子。
沒想到這兩個月,項氏竟然很消停,這事孫媽媽昨天就打聽了,確實很消停,什麼事都沒有過問。
而蘇沐雲那邊,更是清貴,家務事一概不管,問都不問。
李氏那邊依然是好像和府裡分割了一樣,過她們自己的日子。
“只有一件事奴婢覺著不妥,二爺那邊,說是官場上要用,從賬房拿了五千兩銀子……賬房說二爺要急用,他們也不敢不給,那時候也沒個問詢的人……”孫媽媽正在給她稟報。
蘇沐涵點了點頭:“用就用吧,都那麼說了,就算是我在,也得給呀。”
孫媽媽道:“若是您在,二爺是不敢欺瞞的……”
“算了,那樣也沒意思。”蘇沐涵道:“叫外面的婆子進來吧,什麼事一個個的說。”
站在外面等著回稟事情的,管事婆子和媳婦一個個的進來稟報,無非都是些家務事,瑣碎的孫媽媽昨天就處理了,這些都是必須回稟給她的,主要還是過年的事情。
蘇沐涵心中一動,今年沈峻熙打了大仗,估計皇上那邊有重賞,家裡也應該慶賀慶賀,於是吩咐了下去,好好準備。
孫媽媽在那邊有些猶豫,蘇沐涵知道她猶豫什麼,等把事情處理完了,人都走了,這才道:“你是不是覺著三姑娘今年沒得,過年要是大擺筵席不合適?”
孫媽媽忙道:“奴婢開始是這樣想的,但是想想,還是王妃想得周到。三姑娘的事情確實令人難受,這是事實,但王爺今年的大喜事不能不慶賀,這不是一個層面上的事……王爺的軍功,是蒙蔭子孫的大事,是給永平王這個爵位添得光彩,這個爵位世世代代傳下去,這個光彩都會帶著!”
蘇沐涵點了點頭:“是這個意思,所以才一定要大辦慶賀一下。”她嘆了口氣道:“咱們和喬家的恩怨,又添了紫雪這一筆,就像是王爺說的,這已經是世仇了!別想解開!慢慢報仇吧!”
孫媽媽點著頭道:“是啊,就等著看喬家是個什麼下場!”
蘇沐涵想了一會兒道:“咱們走了這麼長時間,應天府很多事情都不知道了,你叫武興出去聽聽,有沒有什麼值得關注的事情……主要是關於喬家的,我可不想王爺前面拼命的殺敵,喬家後面偷偷的捅刀子!”
孫媽媽忙點頭答應了,覺著這事比較重要,當時就去了。
蘇沐涵也知道,武興去打聽,也就是街頭巷尾的聽個小道消息罷了,她自然還要去蘇家,在找些官眷來聚會,聽聽正經渠道的消息,但是小道消息有時候也能聽出大門路來,因此也不能放過。
就在蘇沐涵做著這個打算的時候,喬家就出事了。
皇上萬歷帝突然的翻臉,將喬正遠、喬意滿下了大獄,而抓住喬意滿的時候,他正在迴應天的路上,已經走到家門口了。
抓住了,即刻解往京城,一回京,立刻就是一連串的罪名下來。
萬曆皇上看來是忍耐很久了,喬家的罪名不計其數,羅列下來,真的是罄竹難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