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上的白衣少年,拱手,衝著景王嫣然一笑:“景王,後會有期!”
景王暗自納悶,這個少年他全然不知是何來歷,可是他卻似乎對他很是瞭解,竟然還知道他是當朝景王,呵呵,看來,那句話,說的還真是不假,自古英雄出少年??!
景王的手撫摸著那已經被摩挲得光滑圓潤的銀鎖,默默地回了王府。
已經多日沒有回到這個淒涼的府邸了,整個王府顯得毫無生氣,先前,他已經命管家將盡半數以上的奴婢打發了出去,王府本來就大,人少了,就顯得更是蒼涼。
門口的小廝正要往裡通報,景王慘淡地笑了笑,伸手阻止了小廝。
府中剩下的不過也就是幾個忠誠的奴婢,還需要通報什麼呢!
景王緩緩步入府中,那次回來,匆忙踏入府邸,然後又匆忙奔向皇宮,這個王府,這個闊別已久的王府,他甚至都還沒有好好地看看。
景王隨意地在王府中走著,不覺就來到了御花園中。
花園中的花早就沒有人打理了,那些名貴的花草間,雜草比花長的還要茂盛許多。
放眼望去,滿目蒼涼。
景王深深地嘆了一口氣,腳步不自覺地就走到了後院的柴房,這裡雖然已經早就被下人清理乾淨了,可是那被燒焦的土地,以及那地上還殘留地一點地基,仍舊在向他述說著那個悽慘的故事。
雪湮,雪湮沒了!是他,是他害死了她!他爲了他心中深愛的女人,害死了雪湮!可是,現在呢,那個女人卻貪圖榮華富貴,成爲了皇上的女人,成了他的嫂嫂!
景王的心覺得刀割一般,他垂下了頭,默默地坐在一塊石頭上,隨手抓起地上那焦黑的泥土,放在鼻息處,嘴裡喃喃著。
“雪湮,雪湮,雪湮!本王對不起你,對不起你,對不起你啊!”
一陣風過,樹葉嘩啦啦作響,似乎也在爲這個過早消逝的紅顏哭泣。
“王爺,王爺,您回來了!怎麼也不通報一聲呢?”
隨著叫聲,蓮兒出現在景王面前。
景王擦擦腮邊的淚水,慢慢地站了起來。
“王爺,您哭了?”蓮兒看著景王臉上的淚痕,心裡也替景王難受。
“哦,沒,沒什麼!不過是一粒沙子落入了眼睛?!本巴跹陲椫?。
“王爺,您這次回來,就不走了吧?以後就回王府住了吧!”
“唉,本王也想??!可是,現如今,這王府,一派荒涼!本王看著就難受??!”
“王爺,您別多想了,蓮兒扶您回屋歇息吧!”
蓮兒扶著景王回到了東苑,回到了平日裡景王一直居住的那間屋子,那間屋子,也曾經是他與夕落的洞房。
景王站在窗邊,睹物思人,心情更是久久不能平靜,他揮揮手,示意蓮兒退下。
屋裡的一切,似乎並沒有人動過,一切擺設依然與那個夜晚無異,只是,桌上的一對紅燭已經燃盡,唯有兩攤蠟淚,淒涼地躺在桌上,似乎在述說著那個夜晚的悲蒼。
景王沉重地坐在了桌邊,痛苦而悔恨的淚水再次盈滿他的眼眶,他反覆告誡他自己,不要再想那個女人,不要再想那個貪圖富貴的女人!不要!
可是,當他一閉上眼睛,那個女子的一張嬌俏的面龐卻依舊在他的眼前晃盪,尤其是那一雙眼睛,一雙哀婉的眼睛,更是讓他心神激盪,這麼多日子,這麼多日子的內心掙扎,他依舊還是無法將她忘懷!
愛,原來愛是這麼傷!
夜,就在景王這樣的掙扎與思念中悄悄來臨。
窗外的星斗,依然燦爛,就像是那一雙哀婉的眼睛在注視著他的魂靈!
景王撫摸著胸口的那一把情鎖,就像撫摸著她的面龐。
明日,明日一定要去將那把鑰匙換回來!
景王默默地將幾錠銀子預先放置在桌上,以免明日出門的時候忘記。
夜越來越深了!疲倦難耐的景王,終於淺淺地睡去。
第二日,景王顧不得去做什麼旁的事,遠未到中午,他便帶上銀兩,急匆匆的直奔得月樓而去。
景王仍舊挑選了那個靠窗的位置,叫上茶點,一邊喝茶,一邊焦急地等待著。
景王不住地往窗外探望著,期望那個白色的身影再次出現。
半個時辰,一個時辰,那白衣少年始終沒有出現。
午膳的時辰到了,進入得月樓的客人是越來越多,景王的眼睛一刻不停地注視著樓下,生怕漏掉任何一個人,可是,仍舊沒有看到那白衣少年的身影。
景王的拳頭不由得握在了一起,握得是咯吱咯吱響。
“哼,這個不守信用的傢伙,景王耍弄本王,他日,若是讓本王碰見,定不饒他!”
景王心裡默默道。
驀地,一襲白色的身影出現在景王的視線裡。
景王心頭一喜,臉上露出笑容,可是,隨即,臉上的笑容便消失了。
因爲,他看到那一抹白色,是一位身穿白色紗裙的女子,臉上還罩著一抹白紗,只露出了一雙烏黑髮亮的眼睛,體態妖嬈,步態款款。
景王如一隻泄了氣的皮球一般,頹然地坐回到椅子中,衝著小二叫道:“上酒,酒,上好的酒!”
那白衣女子坐在離景王不遠處,點了幾個小菜,一罈女兒紅,淺酌慢飲,一副悠然自得。
景王靠在窗邊,一邊密切地注視著窗外,一邊獨自喝著悶酒,臉色鐵灰。
用罷午膳的客人漸漸離去了,店中似乎只剩下了景王與那白衣女子。
景王的眼睛仍舊注視著窗外,期盼那少年的出現。
可是,終究,那少年還是沒有來!
半醉的景王頹喪而無奈地離開了。
白衣女子這時才站了起來,手裡掂量著那一枚閃亮的銀鑰匙,眼睛瞇縫著,注視著景王遠去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