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媽說著，一把將小黛摟在了懷裡。

多日來的委屈和擔(dān)憂，多日來的憤怒和傷心，就在這一瞬間，噴涌而出，小黛伏在王媽的懷裡，盡情地哭了起來，雖然不敢放聲大哭，怕召來別屋的姑娘和老鴇子，但是這哭聲卻宣泄了她極度憂傷的情緒。

夕落也站在一邊，將手悄悄伸入到面紗之中抹淚。

小黛哭夠了，便從王媽的懷裡掙脫，然後開始上下跳躍起來，兩隻手握成拳頭，不住地敲打著她的小腹。

夕落和王媽都上來勸阻，可是，無濟(jì)於事。

王媽趕忙跑到門口，貼著門，聽聽外面的動靜，還好，這會，樓道里還沒有什麼人。

“小黛姑娘，停下，停下，你這樣不但弄不下孩子，還會召來其他的姑娘，那麼老鴇子一會就會知道了，你是想被趕出去，睡到大街上，是嗎？”

王媽衝著小黛說道，聲音不大，可是分量不輕。

小黛停住了，眼睛看著夕落，隨即，一把抱住了夕落。

“阿醜，幫幫我，幫幫我??！你趕緊去找那個吳太醫(yī)，讓他幫我，幫我把孩子打下來，那個銀……賊的孩子，我不要，我死也不要。”

“小黛姐姐，你別急，我們一起想辦法，天無絕人之路，我們總會想出辦法來的?！?

其實(shí)，現(xiàn)在夕落也是沒有什麼辦法，以往她能夠出去，那不過是因爲(wèi)景王付了銀子，帶她出局子，現(xiàn)在，景王不來，她又如何能出得了豔春樓的門呢？

“不如這樣吧，小黛姑娘，王媽呢，每天都要上街買菜，都要去集市幫姑娘們置辦些胭脂水粉，王媽待會就趁著出去的功夫，給你帶些墮胎藥來，你服下之後，準(zhǔn)保就沒事了?！?

“是啊，小黛姐姐，你看，這辦法不就有了嗎？我說王媽是個好人吧，她一定會幫助我們的。”

夕落高興地對小黛說道。

小黛這才擦擦臉上的淚滴，道：“王媽，那可就太謝謝您了?！?

“那你先歇著，不過，可千萬別再上躥下跳的了，當(dāng)心被老鴇子發(fā)現(xiàn)，知道嗎？”

小黛點(diǎn)了點(diǎn)頭。

“那好，王媽這就去了?！?

送走了王媽，夕落怕小黛再做傻事，也不敢回去，就一直陪著小黛。

約摸兩個時辰之後，王媽總算是回來了。

她從懷裡掏出了一個藥包。

“這就是最靈驗(yàn)的虎狼湯，咱們窯子裡的女人，若是不小心懷上了，都是服這個的?！?

“那，那我這就去給小黛姐姐煎藥?！?

夕落說著，就要往外去。

“阿醜，還是王媽去吧王媽去方便，不過呢，這藥若是送過了，恐怕不行，老鴇子那鼻子一聞，就能聞出虎狼湯的味道?！?

“難怪上次，她就一直盯著我碗裡的藥呢。”夕落說道。

“那次的藥，比不上這個，那個估摸著是調(diào)經(jīng)的藥，所以呢，阿醜啊，兩個時辰之後，你就和小黛一起，假裝去後院轉(zhuǎn)轉(zhuǎn)，然後將藥喝掉?！?

“恩，那就謝謝王媽了?！?

想著兩個時辰之後，就能解決掉小黛肚子裡的那個孽種，兩個人都開心地笑了。

兩個苦命的姐妹又坐在一起說了會話，兩個時辰也就很快熬過去了。

夕落拉著小黛的手，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慢悠悠地下樓，往後院走去。

“站??！”

老鴇子就像個幽靈似的，不知從哪兒鑽了出來。

兩個人停住了腳步。

“大白天的，不在自己屋裡待著，瞎跑什麼？”

“沒什麼??！不過是在屋子裡坐乏了，出來走幾步?！毙△煺f道。12165781

“哼，小黛，你可別忘了，你現(xiàn)在可是個廢人，每月一個子都不掙的廢人，若不是看在阿醜的面上，不是看在景王爺?shù)拿嫔?，老孃早就打發(fā)你去後廚打雜去了，你啊，還是多爲(wèi)自己的後半生想想，別每天吃了就睡，睡了就吃的，告訴你，老孃這兒開的可不是慈善院?！?

“知道了，媽媽?！毙△炱届o地說道。

老鴇子瞪了小黛一眼，然後對夕落說道：“還有你個死蹄子，那天，也不知道是怎麼得罪了景王爺，把景王爺給氣跑了，這都多少日子了，都沒見王爺?shù)挠白?，你啊，依我看，就是一個做事的賤命。”

“媽媽，這不是還沒到日子嗎？若是到了日子，王爺自然會來，自然不會少您的包銀的?！?

小黛說道。

“哼，這你倒是嘴硬！那你呢，你的包銀呢？”老鴇子伸出手。

就在這時，賬房傳來呼喚，叫老鴇子過去一趟。

老鴇子這才衝著小黛道：“今日就放了你，改日再找你算賬?！?

老鴇子一扭一扭地走了。

小黛和夕落相視一笑，這才一同往後院走去，然而，她們卻沒有發(fā)現(xiàn)，有一雙眼睛正悄悄地看著她們，她就是花兒。

那日，夕落找王媽去小黛屋子的時候，她就覺出了不對，在豔春樓，她可算的上是老人了，一般姑娘家找王媽，而且還那麼長的時間，多半都不是什麼好事，憑著女人的直覺，她覺得小黛出了問題，極有可能就是懷了孩子。

花兒悄悄地跟在了兩個人的後面。

“王媽，我們來了?！?

夕落叫了一聲。

王媽將兩個人讓了進(jìn)去，隨後關(guān)上了門。

躲在暗處的花兒，就更覺出了蹊蹺，可是門關(guān)著，她看不到什麼，便返身回去了。

小黛接過王媽手裡的藥碗，道：“王媽，這個有用嗎？”

“當(dāng)然有，當(dāng)然有用了，我們豔春樓的姑娘，都是靠這個解決問題的。”

“恩?！毙△旄屑さ乜戳送鯆屢谎?，憋足一口氣，將那黑乎乎的湯藥悉數(shù)倒進(jìn)了嘴裡。

“小黛姑娘啊，下午呢，你就安心待在屋子裡，若是快的話呢，這湯藥下午就該氣作用了?！?

“那會怎樣？”夕落好奇地問道。

“自然會出血了，打掉那成型的胎兒，自然會出血，很多血。”王媽說道。

“哦！”夕落點(diǎn)了點(diǎn)頭。

兩個人告別王媽，返回了小黛的屋子，很快，便到了午飯的時辰。

小黛心裡著急，是一點(diǎn)食慾都沒有，她不住瞭解開褲帶，坐到恭桶上，反覆查看褻褲上是否有血跡，是否出血，可每次都失望了。

“哎呀，小黛姐姐，你怎麼那麼著急呢？王媽不是說了，最快也得等到下午嗎？你急什麼??？”

“阿醜啊，這事沒出在你身上，你可是不知道，我這心裡啊，就跟雞抓似的，真是急死了，那個挨千刀的，毀了我的身子，還種下了這個孽障?！?

“好了，小黛姐姐，事情已經(jīng)到這個份上了，你著急也是沒有用的，你現(xiàn)在最要緊的，就是多吃點(diǎn)飯，養(yǎng)好身子是主要?！?

小黛無奈地坐到了桌邊，隨意吃了點(diǎn)東西。

夕落不敢離開小黛，怕出事，反正那個景王爺也沒了蹤影，讓她可以安然地坐在這裡，陪著小黛。

整整一個下午，小黛都不聽地解褲子，查看，可是總是沒什麼動靜。

黃昏時分，兩個人聽見了敲門聲。

“誰？”不約而同，兩人問道。

“我，王媽?！?

夕落一喜，忙打開了門。

“怎麼樣？下來了嗎？”

王媽一進(jìn)屋，就著急地問道。

小黛愁眉苦臉的，道：“沒，沒??！王媽，怎麼一點(diǎn)動靜都沒有?。　?

王媽納悶了，這虎狼湯可是窯子裡的常用的藥??！靈驗(yàn)著呢，怎麼今日到了這個小黛這兒，就不靈驗(yàn)了呢？

“不會啊，以往，旁的姑娘，都是幾個時辰之後，就下來的哦，估摸著，是你這孩子的月份大了，所以困難點(diǎn)，別急，再等等。王媽先去做事，一會再過來?！?

王媽拉開門，正要出去，卻一下子呆在了那裡。

“媽媽！”

三個人一同驚叫起來。

老鴇子黑著個臉，站在了門口，身後還跟著那個得意洋洋的花兒。

“哼，你們幾個窩在這兒，琢磨什麼呢？什麼管用不管用的？”

“沒，沒什麼！”小黛揶揄著。

老鴇子一雙狼一般的眼睛盯著小黛的身子，上上下下地打量著，終於覺出了端倪。

“小黛，你這身子可不對??！”老鴇子的目光落在了小黛的肚子上。

小黛嚇得將手放在了肚子上，捂住了肚子。

“媽媽。媽媽。我最近只是，只是長胖了?！?

“長胖？哈哈哈，你騙得了別人，可騙不了我，你也不想想，你媽媽我是吃什麼飯的，這種事還能瞞得了我的眼睛？”

小黛沒了言語，眼淚一下子流了出來。

夕落和王媽站在一邊，夕落的眼睛憤怒地盯著花兒，花兒則得意地看著小黛，彷彿在看一場好戲。

“小黛，脫衣裳，把你的衣裳脫下來?！崩哮d子命令道。

小黛淚流滿面，無奈地脫去了寬大的外衣。

緊身的內(nèi)衣下，現(xiàn)出了微微隆起的小腹。

老鴇子的手，放在了小黛的小腹之上，眼睛盯著小黛。

“老實(shí)說吧，幾個月了？”

“我不知道，不知道??！”

小黛抽噎著。

“哼，你自己做的孽，你竟然會不知道？王媽，王媽！”

“來了，來了。”

“你們這幾日一直鬼鬼祟祟的，就是在搗鼓這事吧，哼，這麼大的事，還敢瞞著我，王媽，你可是留在豔春樓最老的人了吧？”

“恩，這都是媽媽您慈悲，賞了我一口飯吃?！?

“哼，你還知道啊？那你還敢?guī)椭齻円煌m著我？我看你是不想在這混飯吃了?！?

“不，不，媽媽，不是，我和阿醜正在幫小黛姑娘墮胎，不是怕驚擾您嗎，所以，所以就提前做了?！?

“是嗎？那你們都做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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