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布羅城地處V國中北部,城市不大,卻是V國重工業產業最集中的城市,遠遠望去,煉油廠、鋼廠、重型機械廠林立,一座座高聳的煙囪肆無忌憚地向大氣中排放著工業廢氣,整個城市被一層厚厚的煙層籠罩著,曾經的戰亂讓這個國家元氣大傷,唯一的辦法就是無節制地加大各項工業產能,至於環保,至少對泛布羅城來說,還是一件很遙遠的事情。
這樣的一座城市,除了工業和陸地、海路運輸業,唯一發達的其它產業只有兩種:*行業和酒吧,這裡過度地聚集了大量產業工人以及來自全國各地的運輸司機、來自世界各國的貨輪船員,對於工人們來說,除了幹活,喝酒是最好的休閒方式,而對於那些往來與城市之間的運輸司機們和空虛的海員來說,除了喝酒,就是招妓。老表駕駛的商務麪包車一進入泛布羅城,立刻被蜂擁人來的妓女們包圍了,她們根本不在乎什麼交通規則,也根本不在乎有沒有危險,她們攔住了汽車,敲打的車的各個部位,在擋風玻璃前搔手弄姿,喊出各種*的語言。老表似乎對這樣的事情很有經驗,將車窗搖開一個小縫,塞出去幾張鈔票,於是立刻得以通行。
“這些妓女大多數都是戰亂時的孤兒,或者是被政府軍和反政府軍侮辱的女孩兒,她們除了做這一行,沒有任何其它的生存方式。”老表邊開車邊說,“她們內部之間很團結,幾乎沒有任何矛盾,剛纔我給了她們三十V幣,合人民幣不到5元錢,卻可以讓她們每個人分一個麪包。”
“在V國呆得久了,一看到她們這樣的人,我都很感慨,一個完全和平安定的國家對於她們來說還是個奢望。反觀祖國的同胞們,是多麼的幸福啊!”老表笑著說。
林雲龍點點頭表示他很贊同老表的話,但是這時候他的腦子裡又有了一個新的疑問,那個塔麗絲爲什麼會留戀這樣一個城市呢?
汽車沿著城市主幹道,在一輛輛的重型卡車之間穿梭行駛,市區完全被汽車掀起的瀰漫的煙塵籠罩,無論是路面還是兩旁的建築都被厚厚的煙塵染成了土灰色,老表忽然打了一個轉向,汽車左轉,進入一條窄些的輔道,依舊是烏煙瘴氣,然而因爲少了重型卡車,到底安靜了不少。
老表最終將汽車停在一座土灰色的建築門前,這是一家三層樓的建築,林雲龍他們下了車才發現,小旅館最原來的顏色應該是白色,只是由於常年處於煙塵籠罩下,白色最終變成了土灰而已。
“咱們先在這裡安頓下來吧,這裡一樓是餐館,二樓三樓是旅館,老闆叫樸志龍,是韓國人,是我的老客戶。”老表帶著林雲龍等人邊走邊介紹,“紫色茉莉就在這條路的盡頭,距離這裡不到200米。我們在三樓可以看見。”
“老表先生!歡迎光臨!”
剛剛進門,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就用英語喊了起來,老表熱情地走上前去跟他打招呼,兩個人的關係十分地好。
“早知道你今天過來,就該請你再帶些豬肉,我這裡住進了幾個國內的同胞,愛死了我做的烤五花肉!”樸志龍邊說邊望向林雲龍他們六個,老表這才笑著對他說:“樸先生,這六位是我們國內來的商務洽談小組,來泛布羅城洽談鋼鐵項目合作的,他們請我做嚮導,我直接把他們領到您這裡來了——這位是他們的負責人林先生,跟我是同鄉,我們在國內的時候就是好兄弟了!”
“樸先生您好!”林雲龍熱情地走上前去,與樸志龍握了握手,“我們聽老表說您這裡有最正宗的韓國料理,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地就來了。”
“啊哈!那真是太榮幸了!”樸志龍笑呵呵地說。
幾個人寒暄了幾句,老表主動要求,要了三樓靠陽面的兩個房間,這裡的旅館沒有國內的標準間、套間之分,每個房間都有四個牀位,林雲龍、老表和黑客在一個房間,硬幣他們在另外一個房間,房間的條件很一般,但是十分整潔,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從林雲龍的房間窗戶向南面望去,可以一眼看到那紫色茉莉酒吧——很典型的中亞風格門面裝飾,拱形妝點著茉莉浮雕圖案的大門,已經是夜晚時分,整個酒吧大門被淺紫色的霓虹燈光籠罩,各色的酒客或三五成羣,或成雙入對地進出酒吧,生意不錯。
老表從隨身的深棕色文件包裡掏出一個長方形小盒子,打開盒子,熟練地將盒子裡的各種部件組裝完畢,這是一臺微型的遠距離紅外監視儀,功能強大,可以滿足對1公里範圍內的目標進行24小時監控需要,
“哈普不會直接來酒吧,每次都是直接到塔麗絲的住處,就是那座二層小樓——亮燈的是女僕的房間。”老表介紹著,林雲龍從監視儀中觀察,那座二層小樓就在距離紫色茉莉酒吧的後身不到300米,第一層被建築遮擋,只露出二樓的一層,靠側面的一間房子,此時果然亮著燈光。
“塔麗絲現在會在酒吧麼?”林雲龍將監視儀的焦點再次對準酒吧大門。
“會的,她每天晚上都會到酒吧去,除了哈普來的時候,其它時間風雨無阻。”老表很肯定地說,“塔麗絲有個怪癖,她對紫色的迷戀程度幾乎是癡狂,不但衣著裝飾喜歡紫色,她在家中的房間燈光也是紫色,假如她在住處的話,中間的房間應該有紫色的燈亮。”
“老表,今天晚上,我們必須要想個好的方案。”林雲龍直起身來,將觀察儀交給黑客,自己嚴肅地對老表說:“目前我們要除掉哈普和他的那些手下,不能等蛇出洞,而是引蛇出洞,目前來看,要想引哈普出來,唯一的辦法就是通過塔麗絲。”
“這個我明白。”老表說,“但是我有一個顧慮,那就是一旦哈普知道有人盯上了塔麗絲,他就會有所防備,別忘了,哈普除了是個情種,更是個狡詐的恐怖分子頭目,要是讓他察覺到哪怕一點我們的味道,他就算再愛塔麗絲,也首先會想到保命的!”
“咱倆想到一起去了。”林雲龍說,“我也在考慮這個問題,我們既要讓哈普感覺必須要來看望塔麗絲,又要不讓他察覺到我們,這是個難題呀!”
樓下突然出現了嘈雜的叫罵聲,接著就是一陣尖叫聲和杯盤碎裂聲,林雲龍和老表立刻停止了談話,房門推開,硬幣閃身進來:“頭兒,樓下好象出事了!”
“你們都不要動,我去看看!”老表警惕地說。
“硬幣,你回你的房間,告訴山炮他們幾個,隨時待命!”林雲龍命令。
“是!”硬幣和老表一前一後,匆匆地出了房間。
樓下,吧檯上已經一片狼籍,原本陳列在那裡的幾瓶高檔葡萄酒被砸了個稀爛,地面上也是杯盤狼藉,幾名女服務員嚇得臉上都沒了血色,哆嗦著擠在大廳的一角。
十幾名如狼似虎的V國大漢手裡拿著棍棒砍刀等兇器,將韓國老闆樸志龍圍在了中間,爲首的一個漢子抓住樸老闆的衣領,惡狠狠地說道:“你這條韓國老狗,不拿錢出來,炸了你的店!”
樸老闆顯然十分忌憚這些人,又不甘心再拿錢出來,這時候哆嗦著說:“我這個月已經交過保護費了呀,整整三萬V幣呢……您……您是不是記錯了?”
那漢子並沒有鬆手,瞪著血紅地眼睛吼道:“三萬?他媽的漲價了你不知道麼?是十萬!十萬!”
“十萬?”樸老闆差點沒背過氣去,剛想爭辯幾句,臉上重重地捱了一記耳光。
老表在二樓的樓梯口看了幾眼,悄悄地又退回了三樓林雲龍的房間,一進去,林雲龍就連忙問怎麼回事。
“是駱駝幫的雜碎們來找樸老闆收保護費!”老表說,“咱們還是別管這閒事了,免得暴露了身份。”
“駱駝幫?”林雲龍心中一動,急忙問道:“駱駝幫的勢力很大麼?”
“恩!”老表點點頭說,“駱駝幫是泛布羅城裡最大的黑社會幫派,幫派頭目叫比爾,這個人兇殘無比,又十分貪婪。人們都叫他野狼比爾,他手下有上百名亡命徒,常年盤踞在泛布羅城裡,靠收繳店鋪的保護費和勒索過往運輸車輛爲業,當地政府根本管不了他們——樓下領頭的我見過幾次,叫達瓦,是野狼比爾的胞弟,和他哥哥一樣兇殘暴虐。”
這時候樓下又傳來了打砸聲,樸老闆苦苦的哀求聲和那幫人的叫罵聲一直傳到三樓。
“走,咱們下去!”林雲龍拉了老表一把。
“咱們下去?”老表大吃一驚,疑惑地看著林雲龍。
“我接到的任務性質是黑色,只求最終的結果,無論用什麼手段。”林雲龍笑道:“要釣大蛇,手裡總得有個老鼠不是?”
老表一下子明白了林雲龍的意思,再不疑慮,跟著他下了樓。
“別砸了!別砸了!我給……我給錢!”樓下,樸老闆臉被打得腫了起來,鼻子淌著血,心疼地衝那些打砸的暴徒們哀求,又衝縮在吧檯後的收銀員喊:“給他們錢!給他們錢!”
“老雜毛,早這麼聽話,省得兄弟們費力氣了!”爲首的大漢嘿嘿獰笑著說。
那收銀員戰戰兢兢地爬到吧檯後面,打開一個保險櫃,剛要拿錢,那爲首的漢子已經衝了上去,一腳踹開女收銀員,將手伸進保險櫃,抓出一大把鈔票來塞進褲兜裡,再伸手再抓,一直到將保險櫃裡的錢全都塞滿了衣兜。
“您拿多了!那裡面可是有二十幾萬V幣呢!樸老闆臉色大變,掙扎著想去阻止,被旁邊一個大漢一棍子砸倒在地上,再不敢動彈。
“老雜毛,多出來的算兄弟們的辛苦費啦!”爲首地漢子哈哈笑著走出吧檯,衝手下們揮了揮手:“走!”
“等等!”
一個聲音從樓上傳來,爲首的漢子不耐煩地擡起頭來,見一前一後下來兩個人,後面的人普普通通,當前的那個卻身材高大壯碩,目光中有一股說不出的凌厲之色。那幫人猶豫之間,林雲龍和老表已經下了樓。
“當衆搶了這麼多錢,你們今晚發財啊!”林雲龍不慌不忙地走上前去,盯地那爲首的漢子後背發毛,好在自己這邊人多勢衆,又見只下來兩個人,那漢子壯了壯膽,衝林雲龍吼道:“他媽的,關你什麼事?”
“這位樸老闆是我們的朋友,你們打傷了我的朋友,砸了他的店,還搶了他的錢,我們總要管一管。”林雲龍不急也不怒,甚至微笑了起來。倒是把旁邊的樸老闆嚇壞了,連忙上前想說話,被後面的老表拉到了一旁。
爲首的漢子冷哼一聲,帶著十幾個兄弟又回到了大廳正中,手裡的一把開刃砍刀指著林雲龍,怒聲罵道:“他媽的,看來你是想打抱不平啊?老子就搶了,你能怎麼樣——啊!!”
最後一句話他並沒有說完就慘叫起來,因爲現在他已經被林雲龍擰住了胳膊,手中的那把砍刀現在也已經到了自己的喉嚨前,林雲龍的動作太快,也太狠,以至於在場的所有人都沒怎麼看清楚到底怎麼回事,現在那爲首的漢子再沒有了剛纔的囂張,一條胳膊像是被擰斷了一般的疼。
“你是駱駝幫的?叫什麼名字?”林雲龍冷著臉問。
爲首的漢子疼得眼淚都下來了,卻動也動不了,聽見林雲龍問他,又來了點自信,剛說了句“知道老子是駱駝幫的你還敢……”,很遺憾,這句話還是沒說完,因爲連他自己在內,所有人都聽見“咔吧”一聲響,他的一條膀子已經被林雲龍擰脫了臼,那漢子慘叫著整個身子癱了下去,再不敢有任何的反抗,老實地回答:“哎呀……我是……是駱駝幫的……哎呀……我叫達瓦……”
“達瓦?那野狼比爾是你的胞兄嘍?”林雲龍問,達瓦已經快疼暈過去,連忙點頭。
林雲龍將目光望向老表,老表會意,走過去在他耳邊悄悄說了幾句。林雲龍點了點頭,將殺氣凌厲的目光轉向那幫不知所措地幫徒:“你們回去告訴野狼比爾,今晚上十點我會帶著達瓦在城北郊的廢棄化工廠等他,他可千萬別遲到,否則他只能收到他弟弟的屍體了!”
“他媽的還楞著幹什麼?趕緊去呀!”達瓦面無人色地喊。
那十幾名駱駝幫的幫徒早沒有了往日的威風,一鬨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