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找到凌蕭!
他那一箭並未射中心臟,他知道,也正是因爲有把握,他才鋌而走險。她不能死,而這,便是唯一能讓她有機會活的辦法。
可是,當他順著崖壁一路找下去的時候,除了枯枝上那一片衣角,什麼都沒有,找了一夜,他不能讓將士們知道,只自己找了一遍又一遍,可是沒有……
“蕭兒……”你到底去了哪裡……
崖底野獸出沒,她……
不!不會的!除非見到她的屍骨,否則他絕不相信!
足足找了一夜,當他帶著猩紅的雙目回到營帳是,清風與五一早已等在裡面,除了五一,唯一一個對今日望風崖上發生的一切毫不知情的人,便是潛入風城內救五一的清風,是以,他們仍在這裡恭恭敬敬地等著靖王。
五一的手筋腳筋已被接好,沒錯,除了凌蕭,沒人做得到。
而爲了這個手術,凌蕭只有服下增強體力的藥,那藥,卻是毒藥,一個時辰的增強體力後,面臨的是對身體的極大損耗,可是,她不能不救五一,哪怕是自己死,也不能放棄五一!
靖王見到五一和清風,頹廢的眸纔有了絲光亮,“很好,下去休息吧。”他們倆,是她的人,可是,他們倆都回來了,她呢?她在哪啊?!
“王爺,小姐讓五一轉告王爺,王爺放心,小姐已給夏君盛下了毒,他活不過一個月。”
靖王背過身道:“好,本王知道了,下去吧。”
五一與清風看到的,仍是那個錚錚鐵骨的王爺,而他們看不到的,卻是靖王眼角那終於滾落的淚……
“蕭兒……”
“蕭兒,本王,對不起你……”
“蕭兒,你到底在哪裡……”
當等在賬外的將士再一次見到他們的戰神王爺之時,靖王已恢復了冰冷睿智的模樣,與以往無異,只是,在那頭盔的掩蓋下,竟是多了一縷白髮!
他……爲她,白了發……
“佔領風城。”沒有昂揚的鬥志,沒有勃勃的野心,只有這毫無感情的四個字,沒錯,這是他。卻又不再是他。
再次回到戰場的他,早已被她改變,早已不是當初那個拒人千里之外的冷血王爺。
而剛剛被滄瀾宮的人強行將解藥奪去的夏君盛,卻早已沒了鬥志,如今,勝算沒了,他的命,也只剩不到一個月了,他爭什麼?又拿什麼爭?!
西夏完了!
而拿到軟骨散解藥的風爵,在給凌蕭服下後,便問向大夫,顧、謝兩位神醫則再度爲難,其實這女子的命,根本就保不住啊!解
了軟骨散,也不過是多活個半個月罷了,身體損傷已經造成,根本不是解了毒便可恢復的呀!
“回尊主,姑娘身體虛弱,便是解了軟骨散,怕也撐不過一個月啊!老朽無能!”顧神醫認命道。
謝神醫卻心有不甘,道:“回尊主,我二人再想辦法,不若等姑娘醒來再看情況吧,如今姑娘本人不願活下去,纔是最大的問題啊!若尊主能解姑娘心結,倒也不是沒有希望。”謝神醫雖是垂死掙扎,卻說的也是實話,確實是凌蕭沒有求生之心,這才至使生命跡象逐漸流失的。
風爵知道二人的能力,只道他們若救不了,旁人,便多半也無計可施了罷。
便點了點頭,叫他們下去,自己則守著凌蕭,有些蒼白的面容,卻不是凌蕭,而是他。
這一天一夜,爲了保住凌蕭的命,他每半個時辰便給凌蕭輸一次內力,身體又如何吃得消,但他卻全然不顧惜自己,再一次將凌蕭扶起,靠在自己肩上,手則貼著她的腰,爲她續著命。
彷彿是被他的執著感動,凌蕭醒了!
“你醒了?!”驚喜的聲音,卻是掩不住的疲憊與虛弱。
“你是……”緩緩睜開眼的女子,卻只兩個字,便將他打入冰窟。
輕笑,你竟已不認識我了嗎?當真是一顆心全在他身上啊!
看到男子眼中的痛色,凌蕭卻忽然想起了上一次那一眼的情景,是他!
“是你!”眸子一亮,是他,沒錯。
“你終於記起我了,算你有良心。”調笑的話,卻仍是帶了自嘲。只是,凌蕭下一句話,卻讓他……
“你是我的夫君嗎?我是誰?”沒錯,若不是夫君,如何會這樣深情地看著她?但她自己又是誰?
風爵盯著她的眼睛,她剛剛問他,他是不是她的夫君!她的夫君……
“你……失憶了?”試探性地問出。風爵怎麼也沒想到,她竟會失憶,是因爲撞了頭,還是她就那麼不想想起過去的事呢?
“夫君,我叫什麼名字?”凌蕭沒有裡風爵的驚訝,而是顧自問道,沒錯,即便是失憶了,凌蕭也還是凌蕭,冷靜,自信。她知道自己失憶了,但她沒有變成傻子!她知道,眼前這男人,是值得她相信的。
“我不是你的夫君。你叫凌蕭。”想了想,卻又道:“雲霄的霄。”如果她真的忘記了過去,那便會到當初吧。
凌蕭點頭,“嗯,好名字!夫君。”沒錯,她再次管風爵叫,夫君。
“本尊說了,本尊不是你的夫君!”風爵有些煩躁,直到聽她喊出“夫君”這兩個字的時候,
他才知道,他有多希望,她的夫君便是他。
爲什麼?沒有早一點遇到你,在琰之前,哪怕只一天,我都有公平競爭的機會!
“那今日起便是了,如何?”凌蕭非常大膽地問道,他眼裡的深情,騙不了人。她不想去探究爲什麼他會不是她的夫君,她只知道,這一刻,她希望這個男人,他是她的夫君。
風爵盯著她的眼睛,那篤定的,沒有一絲猶疑的目光,便如當日要與他相忘於江湖之時的目光,無二。
“你有夫君,不是我。”扔下這句話,自將她救回後,第一次地,他離開她,出去了。
他叫顧、謝二人進去看凌蕭之後,便又開始獨飲,黑衣人卻跪在他身旁,“尊主,您不能再飲酒了。”尊主爲了救靖王妃,本就已有些虛弱,如今又怎能再這麼喝下去?
“下去!”風爵拒絕道。
“尊主!”黑衣人沒有聽命,而是更加低了頭,他不能看著尊主這樣。
風爵看著他,放下了酒杯,“罷了……”不喝便不喝罷,本尊若倒下,誰爲她續命……
黑衣人不忍看到尊主這般愁苦,便道:“尊主,靖王妃已死,如今這人,尊主讓她是誰,她便是誰!”沒錯,他們家尊主想要的東西,豈有得不到之理?若之前尊主還顧及兄弟之義,但如今,是靖王親自射殺王妃,尊主還有什麼可顧及的?!
風爵聽到黑衣人的話,淡淡開口,“本尊這麼做,豈不是趁人之危?”沒錯,他亦是有些動搖的,當凌蕭喊他“夫君”的時候,他便已動搖了,如今,他第一次的,希望有人能夠支持他,讓他去“趁人之危”!
“尊主,您將實情都告訴了她,是她自己偏要尊主做她的夫君的,尊主如何能說是趁人之危?”
“暗影,你,到底是偏私本尊……那本尊便卑鄙一次,爲自己爭取一次!”是,如今她既已失去記憶,豈不是等於一切都回到了原點?那麼,他爲何不能爲自己爭取?這一次,是他先遇到了她!
暗影看著那終於擡步進了房間的人,嘆了口氣,隱了身形,尊主便是太重義,才總是委屈自己。
進了屋內,看到乖乖配合的凌蕭,風爵看向顧、謝二人,二人幾乎喜極而泣:“尊主,姑娘的求生意識很強,如此下去,老朽可保姑娘一年壽命!”
風爵聞言,便是求生意識很強,也只能活一年嗎?
讓二人出去,唯剩他與凌蕭,他看著她道:“好好治病,我必想辦法救你!”
凌蕭點頭,“你喜歡我怎麼叫你?”凌蕭在問他,若重新來過,他是否要做她的夫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