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兒，有太多話，都還沒來得及告訴你，還好你活著，還好。有時候，真的覺得絕情蠱是個好東西，它能清清楚楚地告訴我，你離我很近，你就在我身邊，好像原來那種始終抓不住的感覺都消失了，只要心還在痛，就證明你一直在……”
說著，靖琰再度噴出一口血。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此刻的靖琰，終歸還是紅了眼眶，離別，是個磨人的東西……
“蕭兒，其實啊，我早就愛上你了，只是……”靖琰正欲說下去，凌蕭卻以自己的脣堵住了他的脣……
一瞬間的愣怔，凌蕭已趁機將華兒從靖琰手中奪過，開口道：“琰，求你，如果只能選一個，那麼，我選你！”淚已決堤……
靖琰閉了閉眼，心臟已痛到麻木，“蕭兒，乖，他也是朕的孩子，朕還從未爲他做過什麼……”
“不！你有沒有想過，萬一上官雅是騙人的呢？萬一你便是將毒吸出也救不了華兒的命呢？琰，相信我，我是醫生，斷腸散作用於血液，毒素早已蔓延，根本無法吸出，相信我！”凌蕭急切地道。
其實，凌蕭根本不知道斷腸草是否可用此法來解，可是，如果真的要在華兒與琰中間讓她選一個，那麼她選琰，沒有懸念，她一定會選琰！
可靖琰對凌蕭的瞭解程度，足以讓他看出凌蕭在說謊！
“來不及了！”說著，靖琰便要去搶華兒，上官雅剛纔說了，只有一刻鐘的時間，再這樣下去，華兒便要沒命了！
卻只聽“碰”地一聲悶響，靖琰豁然倒地，凌蕭看向蘇津，蘇津卻只道：“蕭兒，大哥不會干涉你的決定，但如果你的選擇是琰，大哥支持你，當然了，大哥必須承認，大哥也無法做到看著琰這樣死去。”
蘇津一直在一旁看著，他當然不希望琰爲了救華兒而死，但這卻是他們二人的是，他，並無發言權，現如今既然凌蕭都做出了選擇，他自然便不能看著靖琰就這樣死去。
凌蕭點頭，終
歸還是說了句，“大哥，你將琰安置好，準備一下去蒼山之事，琰的絕情蠱，越早解掉越好。”平靜地吩咐著一切，蘇津卻分明在那平靜的聲音中聽出了悲慟，那種悲慟，只無聲勝有聲，叫他，哪怕只是想安慰一二，都無從開口……
只好默默點點頭，將琰移回了他寢宮……
滿室的人很快便走光了，只留下凌蕭與華兒。
凌蕭呆呆地看著懷中的嬰兒，從一進殿起，華兒就被下了迷藥，一聲都未吭過，安詳的睡容，彷彿遠離所有的痛苦，那依稀可見的眉眼全是靖琰的模樣，唯獨眉宇間的一絲倔強，彷彿來自凌蕭，淚一滴滴滴落在華兒臉頰，凌蕭慌忙伸手想替華兒拭去，去只一動，華兒便吐出一口瘀血。
凌蕭慌了，華兒，華兒他吐血了，斷腸散，發作了……
“不！不要！華兒！不要離開媽咪！”
沉睡中的小人終於睜開了眼睛，痛苦之色逐漸躍上面頰，卻只一瞬間，在看清眼前人之時，便被喜悅代替，“媽咪……”
說話間，口中再次溢出瘀血，凌蕭抱住華兒的雙手在顫抖，她不知所措，她，是她親手謀殺了自己的孩子！
淚更是慌亂地落著，臉湊近華兒的臉，凌蕭不住地蹭著華兒已現煞白的臉頰，卻一句話都說不出，只無聲地哭著……
“媽咪……”終於，在最後一聲呼喚中，華兒的呼吸逐漸消失了……
從始至終，他甚至不曾哭過一聲……
凌蕭卻只假裝未查，仍保持著貼著華兒面頰的姿勢，似被抽掉了靈魂一般……
華兒，華兒……
這是她懷胎十月，拼死生下的至親骨肉啊！
這是她寧願自己血崩而死，都要求蘇津幫她保下的她的兒子啊！
這是她在這個陌生的異時空中唯一的一絲血脈啊！
華兒……
華兒……
媽咪對不起你！是媽咪自私！是媽咪害死了你！
華兒……
凌蕭最對不起的人便是華兒了，一朝產子，她便爲了靖琰而將彼時剛剛滿月的華兒拋棄，毅然入了宮，待回到妙音坊之時，她又因爲華兒與靖琰太過相似的面孔狠心自私地不去看他，現在，現在……
她又……
對不起，對不起，華兒，媽咪救了爸爸就去陪你好不好？
你等著媽咪……
蘇津來時，凌蕭早已哭暈過去，蘇津將陸續扶起，華兒早已斷氣，說不難過是假的，這是琰和蕭兒的骨肉，他亦是當作自己的孩子一般去疼的啊！
可是，如果當真要選一個，他，與凌蕭相同，他選琰……
靖琰先於凌蕭醒過來，靖琰醒來之時，華兒的棺槨蘇津已安排好，小小的靈堂，小小的盒子，這是他的骨肉啊！
他還記得那夜津忽然來找他，問他如果他有一個孩子，會給孩子取什麼名字，他說，若有了孩子，便是我蕭國第一個傳承，天之驕子，貴不可言，當取“華”字……
這是他的孩子啊，卻在他知道他存在的第一天，便失去了他……
他沒有怪津，他沒辦法去怪任何人，只怪自己沒有將他保護好，未盡過一天父親的責任！
靖琰久久跪在華兒靈前，一言不發，水米不進，直到……
凌蕭終於醒了，枕頭被角皆被溼了個透，醒來時口中仍喊著華兒的名字，目光渙散，面色蒼白，一醒來便跌跌撞撞地要去看華兒……
自心臟開始隱隱作痛起，靖琰便知道凌蕭來了，隨著心臟絞痛加深，凌蕭終於衝了進來，跌倒在地。
靖琰心痛難當，伸手將凌蕭扶起，抱在懷中，卻不知該說什麼好……
凌蕭亦不知該說什麼好，就這樣任他抱著，她已經太累了，太累太累，真的好想念他的懷抱，好想就這樣讓他抱抱她……
可是，絕情蠱終究還在……
一忍再忍，靖琰終於還是再次吐了血，本就剛剛恢復沒多久，又怎受得了他如此折騰自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