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蕭不是沒有看到她那委屈的表情,不是沒有看到那滿眼的淚水,但、她必須立好這個規矩,於是,在清離轉身的一剎那,凌蕭便將手中的茶杯狠狠拍在桌子上,沒有說話,清離卻因此停住了腳步。
“爺讓你走了嗎?”冷冷的聲音,將仍在她懷裡的妖嬈都嚇得一驚,凌蕭感受到懷裡的美人的動靜,便輕輕一推,示意她到旁邊坐。妖嬈亦乖順地坐向一邊,同情地看向清離。
清離也是被衆人捧慣了,從未受過此等氣,眼淚早已不爭氣地滑落,但眼睛裡卻仍是一副高傲的樣子,雖是想像萍姨求救,但萍姨深知凌蕭此事是爲了立規矩,纔不會插手,便當做沒看到她的眼神的樣子,將頭偏向了一側。
凌蕭看她仍是不知悔改,心裡也並不意外,她若這麼容易就乖順她纔會覺得奇怪,所以,她自然是還有後招——
悠閒地站起來,甚至還非常優雅地理了理自己的衣服,這才邁著不快不慢的步子,一步一步,走向那背對著她的女子。
清離自然聽到了凌蕭的腳步聲,因爲——凌蕭就是故意讓她聽到的!
所以,當看到清離微微握住的拳之時,凌蕭滿意地一笑,緊接著,轉到清離面前,開始上上下下地打量著清離,眼睛毫無遮掩,就是要讓她發現!
你以爲這就夠了嗎?
錯!
只見凌蕭“譁”的一聲,將手中的摺扇合住,便握著扇柄,以扇爲指,自清離的臉頰開始,到下巴,到脖子,扇尖一路下移,越過鎖骨,直指她的胸部。
而這一切的發生,也著實讓萍姨和妖嬈吃了一驚,清離一向高傲得很,完全不將別人放在眼裡,莫說是坊裡的姑娘,便是尋常公子,亦沒少看她的臉色。卻清離始終也是憑才幹有了這地位,萍姨也未曾跟一小姑娘過不去,不過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便罷。
是以,清離雖是坊間女子,卻一點不比那閨閣中的千金小姐過得差。想到這,萍姨也不禁爲凌蕭捏了把汗,這萬一要玩兒大了,不會讓清離一時不堪受辱而輕生吧?
這便更是仔細地盯著那二人,不敢有絲毫放鬆,只等萬一有何意外,便及時阻止。
而這邊清離在凌蕭那輕佻的舉止下,終於忍不住倒退了一步,凌蕭卻絲毫沒有憐香惜玉的覺悟,而且還十分惡劣地
“啪”的一聲,在清離的胸部一敲,清離怒了,含淚便瞪向凌蕭,本以爲凌蕭會有些抱歉之意,卻哪裡想到——
凌蕭完全沒有與她對視,像是早已算準了她的動作,直接轉身拉起妖嬈便摟進懷裡,輕笑道:“嘖嘖,可惜了,這女人怕是替不得妖嬈,身材……”故意頓了頓,才裝作十分無奈地接著道,“實在抱歉。”
清離終於不堪受辱,捂臉欲奔,凌蕭卻非常不客氣地寒了語氣,“站住!”哪有半分方纔那浪蕩公子的模樣。
清離再度止步,萍姨亦鬆了口氣,心道終於該結束了。
原以爲凌蕭會好言安撫,清離亦是因此才停了步伐,想要聽凌蕭給她道歉,卻哪裡想到,凌蕭說的並不是什麼道歉的話,亦不是什麼安撫的話,而是——
“如此脾氣,爺倒真留不得你了。爺今天把話放這兒了,我妙音坊的人,若不知誰是主子,便沒有留下的必要。至於規矩,要麼學,要麼滾!”
清離愣了愣,她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此生竟會有人如此侮辱於她,先是舉止輕佻,後又言語相辱,如今,還叫她滾?!
她若就此屈服,她以後如何在坊裡待?又如何面對那些她曾看不起的姑娘們?她們平時便相妒於她,定是早便想看她笑話吧,今她遭此遇,不知有多少人已在背後笑掉了牙。
是以,她定不可輕易屈服!
但放眼整個景臨城,雖有無數貴胄對她爭相追捧,卻又有多少人願給她個棲身之所?她雖自知淪落風塵,卻自小便憑著自己的努力,習得一身非凡琴技,這才於人前有了立足之本,她憑本事有了如今地位,是她自己和著血淚一步一步走過來的,未偷得他人半分,她憑什麼不能驕傲。
而現在對她呼喝之人,不就是憑著一個好出身,憑著那萬貫家財,憑著那不凡地位,憑著那祖上廕庇,才得以買下這妙音坊,才能站在她面前頤指氣使?她憑什麼要將“他”放在眼裡?
她不想,她的驕傲與自尊不允許,但她心裡也太過清楚,離了這妙音坊,她便什麼都不是!便是憑著一身才藝入了其他坊子,被妙音坊棄了的人,其他坊子又如何會給好臉色,更不必說如今時今日這般地位,這般待遇!
所以,她忍了,她向“他”低頭,但她記在心裡了,他日得勢,她必不
放過“他”!
她慢慢轉過身,福了福身,目光緊緊盯著那人,本就清冷的聲音,此刻更是如披霜含刃,一字一頓道:“清離見過公子,此前不敬,還望公子見諒。”
凌蕭卻絲毫沒有理她的意思,只悠閒的品著茶,仿若未聞,情形已是尷尬至極。
清離已福下了身子,此刻卻起也不是,不起也不是。一時僵在原地,面上卻仍不敢有絲毫不敬,只微微垂著眸,掩了目中那憤恨,再度開口道:“清離知錯,請爺責罰。”
凌蕭仍是輕輕吹著杯內的茶葉,還狀似十分享受,嗅著茶香,一旁的萍姨卻實在有些按捺不住,幾欲開口求情,卻正在此時,凌霄終於抿了一口杯中茶,放下了始終疊在左腿上的右腿,摺扇一把拍在掌心,開口道:“清離如此柔弱,爺怎忍罰了去?”
還絲毫不閒牽涉到的人多,將臉轉向一旁的妖嬈,道:“妖嬈說是麼?”
妖嬈有些無措,卻仍是乖順地答道:“清離妹妹年幼,爺自是不會責怪於她。”說著,便起身將清離拉入另一個座位,清離順勢做下,亦算解了這尷尬。
凌蕭便當做什麼都未發生過般笑了笑,開口道:“今日是爺第一次見二位姑娘,這便帶了見面禮來。”說著從懷裡掏出兩枚碧玉,遞給萍姨,接著道,“此璧名爲祺瑰玥,寓意吉祥美麗,贈與你二人甚好。”
妖嬈稱謝,清離亦附和,這便算認了主子。
隨即,凌蕭便不客氣的遞了一份樂譜給清離,道:“一日之內,諳熟此曲,無關人等不得旁聽。”別問她爲什麼不能,催眠的樂曲畢竟多聽無益。
清離接了過便打眼一掃,卻方一眼便深覺此曲玄妙,甚爲兇險,這才深知眼前非等閒之輩,之前行事過於魯莽。
凌蕭知她心思轉換,卻未曾理睬,只看向一旁的妖嬈道:“妖嬈需習一舞。”
妖嬈善舞,聽聞舞蹈便雙目放光,興致勃勃地問道:“何舞?”
凌蕭道:“爺示範給你看!”
妖嬈呆了。
萍姨呆了。
連清離都呆了。
“他”剛剛說的是……示、範、
示範?!
對,她們沒有聽錯,一個自稱“爺”的“大男人”說,“他”要示範一曲女子跳的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