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今天是去醫院複查的日子……”
洛離特地一大早趕到厲風爵的別墅，就是想趁著厲風爵早起心情還不錯的時候，告訴厲風爵這個消息，從而說服厲風爵去醫院。
然……
即使如此，厲風爵在聽到“複查”兩個字時，原本就冰凍的臉，還是瞬間沉了下去，“之前我難道沒有跟你說過嗎？”
“那現在我跟你再強調一遍……”
“以後不要再在我面前提複查兩個字，”厲風爵每一個字，都帶著濃濃的不悅。
洛離卻是不死心，“可……可昨天，老夫人吩咐過……”
“她吩咐過，你難道就不會想辦法告訴她，說我已經去過了嗎？”厲風爵揉了揉眉心，說出來地話，聲音不重，但不怒自威，“同樣的話，不要再讓我重複第三遍！”
洛離只能悻悻閉嘴。
終究……
他和厲風爵，他纔是拿工資辦事的人。
“今天有什麼行程安排？”厲風爵穿上外套後，心情仍舊不好，導致於說出來的話，都帶著冰渣子。
洛離幾乎是硬著頭皮彙報，“上午本來有一個高層會議，需要您親自主持……但是在老夫人的安排之下，已經幫您推掉，改成副總主持……”
“下午有一個簽字儀式，本來也需要您親自出席，現……現在也改成了副總，”在厲風爵越來越嚴厲的視線之下，洛離感覺渾身雞皮疙瘩都出來了。
可是，這些真的不怪他啊……
真的都是沈瑜安排的……
他又騙不了沈瑜。
畢竟……
公司還有厲博文的老部下呢。
洛離感覺自己就是一個夾心餅乾，兩邊都要討好，結果兩邊都不是人。
“那等會到公司，把明天的行程表給我看看，”厲風爵聲音聽著平靜，但感覺更像是暴風雨之前的平靜。
洛離瑟瑟發抖……
不敢再在老虎屁股上拔毛，惹厲風爵生氣，於是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卻不想……
有些時候，真的是人倒黴了喝涼水都塞牙縫。
洛離準備推著厲風爵上車的時候……
好巧不巧，在院子裡碰見一個人……
然後……然後……洛離就感覺，厲風爵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真的是要把自己直接給千刀萬剮了。
“我……我昨天的確按照您的吩咐做了！”
洛離表情非常無辜。
所以他也完全不知道，原本應該在B市的顧曉曉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按理說……
保安應該不會隨隨便便讓人進來啊。
但是……
顧曉曉也不是隨便的人對吧？
她可是這棟別墅以前的女主人……
“你來這裡幹什麼？”
顧曉曉可能感覺不到，但在洛離的角度，非常明顯能夠感覺到，厲風爵在這一瞬間，整個人都繃緊了。
果然……
還是沒辦法做到沒在意啊。
洛離輕輕搖了搖頭，覺得有點好笑的同時，更加確定，自己的決定沒有做錯。
“我來陪你複查啊！”因爲已經是開春的季節，顧曉曉今天穿著的衣服，格外適合這個斑斕的季節，看著是既活潑又俏皮。
一點也不像是一個孕婦……
反而更像是一個稚氣未脫的大學生。
不對……
顧曉曉本來就沒畢業，還是大學生。
所以今天這個穿著，還是很符合她現在這個年齡的。
“今天一大早，寶貝就打電話給我了，告訴我今天是你複查的日子……”顧曉曉說著，非常主動地，就走到洛離的位置，把洛離趕走，然後自己在後面推厲風爵的輪椅，“我來陪你複查……嗯……我想，複查了之後，你也應該沒事吧？”
“所以……我還約了柳元，等會我們一起喝個下午茶，再一起吃晚飯，”顧曉曉聲音自然地彷彿在說一件非常順理成章的事情一般，“要不要約上寶貝一起？反正寶貝和柳元在這之前，已經見過了……”
厲風爵卻是沒辦法再像上次顧曉曉送飯糰一樣，被顧曉曉矇蔽了……
“複查的話，我自己會去，不用你陪！”
“我沒有說要陪你啊……”顧曉曉結果厲風爵的話端，面不改色就道，“我最討厭醫院裡那種消毒水味道了……”
“可誰讓我今天產檢呢？”
“沒辦法，排隊太麻煩，只能蹭一下你們的特權了……”
顧曉曉說道倒是非常煞有其事，“到時候，你做你的複查，我做我的產檢，我們互不干涉。”
然而……
厲風爵又不是傻子。
如果這樣子都能被顧曉曉騙到，那也太對不起他的高智商了。
“顧曉曉，我得提醒你一件事……”厲風爵一邊說著，一邊用眼神暗示走在他身邊的洛離，還在猶豫什麼？
當然是把輪椅從顧曉曉手裡搶回來了啊！
萬萬沒想到……
洛離很是堅定地搖了搖頭。
顧曉曉現在可是孕婦啊……
是一級保護動物啊。
他這麼粗魯的一個人……
這萬一把顧曉曉碰傷了，還好說。
要是一個不小心，把顧曉曉肚子裡的孩子碰傷了……
那可是萬死難辭其咎啊！！
所以……
他還是不要冒這個險了。
他應該離顧曉曉遠一點纔是……
“好……”厲風爵怒極反笑。
都是商量好的了是吧……
真好……
那看來，是逼著他往顧曉曉身上下刀咯？
厲風爵半垂著眸子，在糾結幾分鐘後，對著顧曉曉，用一種尤其刻薄的語氣強調道，“我們已經離婚了。”
不想，顧曉曉幾乎是半點停頓都沒有，就回應了他的話，“對啊，我們是離婚了啊……”
“這有什麼問題嗎？”顧曉曉表情很無辜，看著厲風爵，“從始至終，我應該沒有和您提過復婚這件事吧？”
“所以，厲總，你也不用太緊張的……”
“我暫時還沒有這個想法。”
顧曉曉說完後，自己先上了車，很快地，在別人幫助下，厲風爵也上了車，只可惜，厲風爵的表情並不好。
不……
並不好這三個字，似乎不夠表達厲風爵此時此刻的情緒。
應該說非常非常不好才更恰當。
然而……
這些都並沒有什麼用。
在顧曉曉的吩咐之下，車子幾乎是一路暢通無阻地往醫院呼嘯而去。
*
*
“所以……醫生，其實，他還是有站起來的可能，是的嗎？”
顧曉曉很激動，因爲按照之前的局勢，她以爲……以爲厲風爵一輩子都要這樣了。
原來，還是有拯救的機會的，是嗎？
那真是太太太太棒了！
這樣……
等過段時間，厲風爵完完全全恢復了，變回以前的自己，她就可以徹徹底底心安了。
顧曉曉開心的心情溢於言表，醫生卻是搖了搖頭後，看顧曉曉這樣表情，似乎想了很久，纔打破她的美好想象，“事情沒有這麼簡單……”
“他現在是心理上狀況，這種狀況……往往比生理上的問題更難處理，之前我在國外，就有碰到好多患者，一輩子也沒有邁過去這個坎……”醫生皺著眉頭，很努力想用委婉的語言表達，可到最後，他發現，病情這種事，沒什麼好委婉的，只能開門見山直說。
“而且，據我瞭解……這位患者，自尊心比較高。所以，從心理學上的角度來說，這樣子的人，心裡有創傷，更加難以癒合……因爲他對於自己過於自信，不管什麼事，都覺得自己行，自己可以，所以從心底上，排斥別人的關心……”
醫生的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把鐵錘，把顧曉曉原本飄在半空之中的心，一錘一錘，敲到了谷底。
“那……那還有其他辦法嗎？”顧曉曉覺得，她應該讓洛離還聽這些話的。
因爲她發現……
醫生的話真的超級影響人的心情。
她都有點沒辦法承受，這突如其來的負能量了……
“那我可不可以找辦法刺激他？”顧曉曉突然想起自己很多年前看過的電視劇，電視劇裡不都是這麼演的嗎？
那種男主出了車禍的植物人，或者失去記憶什麼的……
女主一說那種要和他分手之類這種刺激他的話，他不是瞬間醒了，就是瞬間把丟失的記憶全部找回來了……
然，醫生搖了搖手，毀滅了顧曉曉最後一絲希望，“這種方法太偏激，我們一般是不建議的……”
“因爲這種方法，一旦嘗試，如果沒有成功，很容易讓患者從此之後一蹶不振……”雖然顧曉曉的想法很美好，但是，醫生的話，比她的異想天開更有根據。
顧曉曉低著頭，本來自己鬥志滿滿，突然都不知道該怎麼做了……
醫生卻是大概看出顧曉曉的想法，開口道，“你們最近可以先給患者減少‘西酞普蘭’用量……如果可以的話，甚至不吃也可以。”
“這東西副作用太大……這樣吧，我開另外兩種藥代替一下……”
“這段時間，你們記得觀察患者情況，換藥之後，有任何不良反應，及時聯繫我……”
醫生開了藥房後，看顧曉曉情緒依舊萎靡不振，用醫生通用的安慰人的話，補了幾句，“慢慢來……總會好起來的。”
“你們家人要給患者信心，可不能這樣消極……”
然，顧曉曉的心情還是沒有因此好了半分。
慢慢來……
得慢到什麼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