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
怎麼個不能法？
顧曉曉自嘲地輕笑一聲，看著左臣希，“可是我已經嫁了。”
“你……”大概是沒想到顧曉曉會這麼直白的承認，左臣希愣了一下，壓低聲音質問道，“你是不是瘋了！”
“你難道不知道他之前兩任未婚妻的下場嗎？”左臣希表情很是痛心疾首。
顧曉曉聞言，莞爾一笑，“知道啊，所以我現在是他合法妻子，而不是未婚妻。”
“這是重點嗎？”左臣希不自覺地加重聲音。
他已經很努力很努力地想要心平氣和地跟顧曉曉說話，可這件事實在是太讓人憤怒，他根本沒辦法平靜自己的內心，“不行，你不能這麼自甘墮落！曉曉，你實話告訴我，你是不是有什麼不得已的苦衷？”
他說著，一把扣住顧曉曉的手腕，“你有什麼苦衷，你跟我說，我幫你解決……你不要這樣虧待自己好不好？”
左臣希臉上滿滿的心疼和惋惜……
顧曉曉想了一下，這樣的事情，要是發生在一個月前，可能自己頭也不回就跟著左臣希走了。
可是現在……
顧曉曉搖了搖頭，把自己的手從左臣希的桎梏之中掙脫開來。
“我沒有什麼苦衷，我也沒有虧待自己，學長，很謝謝你的關心……”顧曉曉嘴角重新掛起淺淺的笑容，說實話，她有什麼好跟左臣希生氣的呢？
左臣希不是一直都是這樣子的性格嗎？
不動聲色地關心別人，體貼入微……
這些年，顧曉曉一直這麼鍥而不捨的喜歡他，不也是因爲他身上有著很多人沒有的溫暖嗎？
只不過，現在，他們兩個人的身份，她不再適合接收他的溫暖而已……
“學長，你不要擔心我，這事關乎我下半輩子的幸福，我也肯定是經過努力思考後纔有的決定……”顧曉曉淺笑著，儼然一副沉浸在幸福之中的小女人模樣。
左臣希的眉頭卻沒有因爲她這句話放鬆半分，反而皺得更深了，“哪怕最後的結果，和他前面幾任一樣你也不怕？”
顧曉曉愣了愣。
她……她還是怕的。
病房裡方沛玥的話還留在她的腦海之中……
雖然當時她成功地勸說自己不要上方沛玥的當多想，但她還是沒忍住多想了……
她怕，怕自己不小心就步了姜穎的後塵。
但是……想要回報，總的有付出吧！
她不想再被顧蒼擎瞧不起了，也不想再成爲顧蒼擎利用完後分分鐘就能扔掉的棋子了！
她要有一個身份，可以挺止腰桿和顧蒼擎說話，不僅僅如此，張芷這些年吃得苦，她也要去一點一點討回來。
顧曉曉深呼吸一口氣，擡頭看著左臣希，“對，我不怕。”
“自從我和他踏進民政局，我就做好了承擔一切的準備！”顧曉曉說得信誓旦旦。
左臣希因爲顧曉曉這句自信滿滿的話呆滯半晌後，幽幽開口，“所以，你就這麼愛他嗎？愛到可以連命都不要……”
愛？
顧曉曉眨了眨眼睛。
左臣希問她其他什麼問題，她都可以回答得上來，唯獨這個話題，她沒辦法。
她已經把什麼底線原則都拋掉了，可她仍想堅守自己最後一點點領地，不想違心地玷污這個神聖的字眼……
顧曉曉突如其來的緘默，左臣希已經看懂了。
他直勾勾地看著顧曉曉，嗤笑一聲，“既然你連命都能豁出去了，那你當初爲什麼不考慮和我在一起！”
“他能給你的，我一樣能給你！不……我還能給得比他多很多！”
左臣希這麼一番話，猶如一劑重錘，打在顧曉曉的心間。
顧曉曉懵裡懵懂，都不敢相信，剛纔那麼一番場景，到底是不是自己臆想……
要知道，那樣的畫面，哪怕是幻想，她都不想想的。
面對左臣希，她一直都很自卑……
自卑地覺得自己配不上他。
所以，只是幻想吧。
顧曉曉哂笑一聲，落荒而逃，“我……我先回宿舍了。”
然，纔剛剛轉身，手腕卻被攥住了，左臣希看著顧曉曉，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堅定，“你知道當初我爲什麼會和顧嘉月訂婚嗎？”
“因爲……顧家小姐，我一直都以爲訂婚對象是你！”左臣希似乎極其生氣，以至於他攥著顧曉曉胳膊的力道大得可怕。
顧曉曉被左臣希這樣強悍的力道攥得感覺自己整隻手都快要斷了，正準備抗議，左臣希卻倏然鬆開她，自嘲地笑著，“這些年，我一直小心翼翼地關心你，約你出去都是斟酌半天，唯恐自己過分殷勤的舉動嚇著你……”
“結果，最後你卻因爲那些身外之物嫁給了別人！”左臣希氣極反笑，“厲風爵到底有什麼？除了錢，他又能給你什麼？”
左臣希字字珠心。
顧曉曉上一刻還沉浸在他之前那番話裡無法自拔，下一刻，只覺得自己臉上像是被狠狠扇了一巴掌。
張了張嘴，想要解釋些什麼，結果發現，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如果知道你是這樣子的人……那我真應該一開始認識你的時候，就用錢來砸你！”左臣希咬牙切齒，一副深惡痛絕的模樣。
顧曉曉脣瓣翕動著，根本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左臣希卻是突然笑了起來，“不過，能用錢得到的女人，根本就不值得被珍惜！顧曉曉，我總算看清你了……”
“這次，我終於捨得跟你說再見了。”
左臣希說完這句話，也不留給顧曉曉任何反應的時間，轉身，沒有一絲留戀，乾淨利落地走人。
顧曉曉眼睜睜看著厲風爵背影，在眼前漸行漸遠，一開始也沒有發現什麼異樣，可當左臣希消失在轉角，剎那間，撕心裂肺的疼痛從心底傳來，顧曉曉感覺自己整個人都快要喘不過氣來。
不……不是他想的那樣……
顧曉曉緊緊攥住拳頭，她想要追上左臣希的腳步，想要大聲地跟左臣希解釋。
可是……
追上之後能幹什麼呢？
解釋之後又能挽留什麼呢？
她嫁給厲風爵，的確是因爲一些身外之物，而不是愛情，這是不容辯駁的事實……
顧曉曉半垂著眼臉，在原地糾結十分鐘後，最終還是決定拖著疲憊的身軀往宿舍樓上走。
有力無氣地推開門，橫躺在牀上，摸了摸臉上並不存在的淚水，顧曉曉反問自己，這算是失戀嗎？
心裡還沒有個確定的答案，她自己就先笑出聲。
戀都沒有戀過，算什麼失戀……
未免也太會自作多情！
嗡嗡嗡——
手機開始震動。
竟然是張芷打電話給她，顧曉曉這纔想起來，自己本來是約好張芷說一起去看房子的。
可是，她現在渾身上下一點點力氣都沒有啊……
“媽，我下午突然有點事……”顧曉曉深呼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聲音聽著沒有任何異樣，“我這邊有一個論文要修改，教授讓我晚上交給他，我下午要趕論文。”
顧曉曉把話說得天衣無縫，張芷自然不會懷疑，她急忙表示房子的事情不著急，顧曉曉學校的事情纔是第一位，千叮嚀萬囑咐讓顧曉曉好好照顧自己不要累著。
張芷的聲音格外溫柔，和顧曉曉記憶裡的感覺一模一樣，顧曉曉一剎那心裡涌上的感覺，五味陳雜地讓她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形容。
——母親尚在茍且，你卻在炫耀詩和遠方。
顧曉曉很想改口，說自己下午有的是時間，陪她看房子，可謊話已經說出口，立刻找藉口改口未必也太沒有可信度。
於是，她只是強壓著心裡的情緒，佯裝乖巧地道，“好，我知道了。”
卻不想，饒是這般僞裝，張芷在那一瞬間竟然還是聽出了異樣，她慌慌張張地問顧曉曉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是不是在學校受欺負了……
聽著張芷格外溫暖的聲音，顧曉曉本就矯情的情緒，這一刻徹底崩盤，她隨隨便便找了個看得過得去的理由否認了之後，再找了個冠冕堂皇的理由迅速掛了電話。
掛了電話後，直接嚎啕大哭……
她保證，保證這是最後一次。
以後，她一定努力生活，照顧好張芷，也照顧好自己，堅決不再爲無關痛癢的人掉一滴眼淚……
顧曉曉哭得昏天暗地，到最後，連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麼失去意識的。
她只知道，自己最後被砰砰砰的敲門聲吵醒的，而她睜開眼睛時，發現窗外已經夜幕降臨了，自己鞋子也沒脫，竟然躺在牀上昏昏沉沉睡了一下午！
“你……你等等……”
顧曉曉跌跌撞撞地從牀上爬起來，睡了一覺，人感覺似乎舒服了很多，以至於她此時此刻心情也不錯。
恩……
這個點敲門……
不會是柳元回來了吧？
想到這裡，顧曉曉本來還不錯的心情瞬間變成了大好，她急急忙忙拿出一包溼紙巾，一邊擦著臉，一邊打開門，結果，站在門外高挑的身影，根本就不是柳元。
“嫂子……”
和那高挑的身影不符，對方開口說話的語氣如同小綿羊一般委委屈屈。
顧曉曉本來還不敢相信，直到聽見對方聲音，才驚呼出聲，“厲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