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顧曉曉起了個大早。
然後……
詫異地發現，厲風爵竟然起得比她還早。
就是……看起來狀態並不是特別佳。
“昨晚沒睡好嗎？”
顧曉曉問得有些擔憂，厲風爵這狀態，第一眼看也就是微微有點疲勞的模樣，可再仔仔細細一看，完全就是像是一夜沒睡！
整個人都憔悴地不得了！！
顧曉曉瞬間就想起，昨天給厲風爵換了藥……
會不會是身體一時間不習慣，纔會這樣……
畢竟……
醫生說過，厲風爵之前吃的那個藥，本身就會讓人有很大依賴感。
厲風爵卻是搖了搖頭，否認了顧曉曉心中所想，“昨晚我睡得挺好的！”
“就是做了一宿的夢……睡眠質量不是特別好，所以看著有點沒精神。”
這樣子的解釋……
似乎……似乎也能說服人。
於是，顧曉曉沒有再多糾結，而是轉移了另一個話題，“等會吃了早飯，一起去超市買菜？”
“昨晚我和你提過的……晚上我親自做飯，然後你請藍少他們過來，我們開個小party，一起熱鬧一下……嗯……我想，昨晚的事情，你應該沒有這麼快忘記吧？”顧曉曉問得無比自然。
厲風爵回答得也無比自然，“沒有忘記……等會我就打電話通知他們。”
“下午再通知吧……現在還早……東西都還沒弄，”顧曉曉說這句話時，非常主動地，就走到洛離的位置，推厲風爵的輪椅，“現在……我們一起下午吃早飯？”
“好……”聽著顧曉曉的聲音，厲風爵也心照不宣，臉上扯起和煦的笑容……
彷彿昨晚的不愉快根本沒有發生一般。
*
*
“你知道他們都喜歡吃什麼菜嗎？”
顧曉曉內心還是很忐忑的。
因爲……她的廚藝並不好……
所以剛纔過來的時候，她本來打算讓厲寶貝也一起來買菜，可以幫忙出出主意……
沒想到，厲寶貝現在還在呼呼大睡，根本叫不起。
“你隨便買一點就好了，”相比較顧曉曉的惆悵，厲風爵一點也不擔心，“反正，不管你做什麼，他們都會喜歡吃的……”
厲風爵想……
顧曉曉這都親自下廚了，他們要是還敢嫌七嫌八，那也太不識擡舉了！
所以……
按照他們的性格，哪怕顧曉曉煮一碗清水面端上來，他們也會把顧曉曉吹上天的。
“要麼……我們還是去外面吃吧！”顧曉曉在果蔬區轉了一圈，也沒想到自己到底想要買什麼，徹底放棄了做飯的念頭，“或者……晚上叫外賣，總到家裡大家一起吃？”
“那也可以……”
厲風爵點了點頭，覺得這個主意其實也不錯，至少，顧曉曉不用這麼累做飯了。
然而，顧曉曉卻並沒有厲風爵的話就停止糾結。
反而是想了又想，再次陷入自我糾纏的漩渦之中……
昨晚可是她自己信誓旦旦說要親自做飯給大家吃的啊！！！！
這又突然變成吃外賣……
也太太太太沒誠意了吧！
所以……
她還是自己做吧！
雖然……可能做的不好吃，但也是一份心意，不是？
而且……
像是藍慕軒楚希堯安延風這樣的大人物。
吃慣了大魚大肉山珍海味，可能突然覺得……其實……清粥小菜也挺不錯呢？
顧曉曉腦海之中有些思路……
於是，步伐都開始堅定了起來，直接就奔向目的地。
“清蒸鱸魚……”
“油燜大蝦……”
“水煮牛肉……”
“紅燒豬蹄……”
顧曉曉嘴裡唸叨的那幾個大菜，她都只是在網上看見過教學視頻，沒有真正嘗試過……
但……但她記得，之前看的時候，步驟都挺容易的，操作起來應該不難吧？
哎呀！
不想這麼多了！
先把材料買了再說……
顧曉曉這樣想著，加快步伐，就開始專心致志地找材料。
厲風爵卻是在顧曉曉轉移開視線的時候，終於可以垮下一直強撐著肩膀，用手揉了揉猶如針扎似的腦袋……
太難受了。
從昨晚開始……
斷斷續續，一直感覺太陽穴的位置，像是被兩根針扎著不說，嚴重的時候，甚至感覺自己整個人胸口被壓著，都要喘不過氣來……
該死的！
都怪自己哪壺不開提哪壺。
現在又有這種感覺了……
好像整個心臟都被絞在一起。
頭疼不說，胸口也難受的要命。
不對勁……不對勁……
厲風爵捂著胸口，開始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你說，我再做個……”顧曉曉手裡拿著兩個紅彤彤的番茄，她本來想問厲風爵，做番茄蛋花湯，這麼家常的菜，會不會有點上不了檯面，結果扭頭一看，映入眼簾的就是這樣一幕……
“你這是怎麼了？”
顧曉曉感覺自己三魂六魄都飛走了一半，扔掉手裡的東西，也不顧自己大著肚子，就半跪在厲風爵面前。
“是不是身體哪裡不舒服了？”
“我……我打電話給洛離！”
顧曉曉說著，哆哆嗦嗦在口袋裡掏，想要拿出手機，可因爲手抖得太厲害，試了好幾次，都沒有成功，急得整個人都快要直接哭出來了。
厲風爵卻是在一番掙扎之後，已經舒服了好些許，於是，伸手拍了拍顧曉曉腦袋，輕柔地道，“我沒事……”
“你快從地上起來……瓷磚凉……”
厲風爵語氣雖然已經恢復了正常，可他那蒼白憔悴的臉，怎麼看都不像是沒事了的樣子！
顧曉曉陡然想起一件極其重要的事情，深吸一口氣，問，“你不要騙我，昨晚是不是沒睡好？”
厲風爵：
“我要聽實話！”顧曉曉雖然因爲之前那個緊急的情況，眼圈還微微發紅，但說這句話的語氣卻是絲毫不容人置啄。
厲風爵輕嘆一口氣，幾乎是帶著無奈，點了點頭，“對……”
“嗯……是因爲突然換藥嗎？”看厲風爵這樣子，顧曉曉心又瞬間軟了下來，連帶著聲音都柔和了。
之前醫生和她說過……
說厲風爵之前吃的藥，很容易讓人產生依賴性，突然換藥，他的身體可能會有所不適。
所以當時醫生的原話是，讓顧曉曉先慢慢減少他原先的藥的口服次數，再更替……
結果……
昨晚，因爲兩人鬧得並不愉快，顧曉曉完全把這一茬給忘了。
腦子也是糊塗。
“我們回家睡覺吧……”顧曉曉痛恨地錘了錘自己的腦袋，突然開始把自己挎著的購物籃的東西往外拿。
“藍少他們那邊，你電話應該還沒打吧？”
“那不用打了……”
“今天你的任務就是，好好睡一覺！其他的……改天再說，”顧曉曉腦海之中下了決定，就開始雷厲風行，想做就做。
厲風爵卻是拉住顧曉曉的手，試圖阻止顧曉曉這個舉動。
“還有什麼問題嗎？”
既然厲風爵有異議，顧曉曉也沒努力掙扎，反而把目光投向厲風爵，聆聽他的意見。
沒想到，厲風爵強行扯出一抹笑容，道，“繼續挑吧……”
“家裡的確已經很久沒有熱鬧過了，”厲風爵說著，擡頭回看顧曉曉，輕笑了一聲，也不知道是自嘲還是怎麼樣，“你不用管我的。”
“因爲我根本沒辦法閉上眼睛好好睡覺……”
“還不如就按照你最開始的想法來。”
雖然，顧曉曉覺得，厲風爵眼裡都泛起了血絲，證明他早就該好好睡一覺了。
但是……
厲風爵的語氣，又很是讓顧曉曉感同身受……
她以前也經歷過。
那種明明應該很困了，卻睜著眼睛，整夜整夜睡不著的感覺……
“你答應我一件事……”顧曉曉突然格外認真地道。
厲風爵挑了挑眉，一副洗耳恭聽的架勢。
然後，顧曉曉緩緩開口了，“不管你身體出現任何微小的情況，都告訴我好嗎？”
“不要把我矇在鼓裡……跟個傻瓜一樣。”
“我們說過，要一起努力的……”
顧曉曉說得很是情真意切。
因爲她很擔心，擔心這個樣子的厲風爵，下一秒，就直接暈死過去了。
厲風爵點了點頭，倒也是鄭重其事的模樣，“我會的。”
“所以你也不用太爲我擔心……我身體素質還是很好的，沒有你想象之中那麼脆弱，”厲風爵微笑著說這句話，心裡卻荒蕪成一片，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因爲……
他感受到了來自顧曉曉的小心翼翼和無力。
換做以前……
這個時候，他是應該給她一個緊緊的擁抱，在她耳邊告訴她，不用怕，還有他。
可是現在……
厲風爵看著自己的雙腿。
再看看這重金買來的輪椅。
輕輕扯了扯脣……
就算自己再有錢又怎麼樣？
還不是……連一個擁抱都給不了。
厲風爵垂在一旁的拳頭緊緊攥起。
這個想法，讓他感覺自己胸口像是被一把剪刀尖刀狠狠戳了一下，心血淋漓的同時，痛恨自己沒有防禦的能力！
然……
就算是這樣。
他還是要緊緊抓住顧曉曉的手……
讓她陪在自己的身邊，哪怕……哪怕，現在的自己，沒有保護她的能力，也沒辦法給她一個有力的擁抱。
但是……
她在就好了。
不然……
他都不知道，自己苦苦支撐，到底是爲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