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錯了,校長!”我和角站在校長辦公室門外道歉,誰也不敢進去,半晌無人回答,隨即是校長舉著刀像火車頭一樣衝了出來,所幸被阿茲教導主任死死攔著,我和角纔沒被劈到。
“要不是我身爲校長!信不信我一把掐死你!”校長終於崩潰了。
“校長三思?。 卑⑵澖弑M全力把校長拖了回去,關(guān)上門,只聽裡面糾結(jié)了半天,砸鍋摔鐵的,又是半晌後,忽然鴉雀無聲,所有來看熱鬧的師生在走道兩頭擁擠著,朝我們探頭張望。
門砰一聲開了,天萍校長梳乾淨了凌亂的頭髮,也收拾了心情,忽然像以前一樣刻板又無動於衷的站在我們面前,語調(diào)比死還冰涼,“毀林的帳單已經(jīng)傳真給你的父母了,你父母同意買同數(shù)量的樹苗運送到學校,由你羅皇一個人!一棵一棵的栽進後山被燒燬的地方!聽清楚,是你一個人!種不完不準畢業(yè)!”
“校長,這事我也有份參與,要罰應(yīng)當連我一起罰。”角替我爭辯。
“閉嘴!別以爲你的身份能讓我一直忍讓你!”天萍校長吼了一聲,大家同時倒抽一口冷氣,看來她是真的怒了。
“好吧,我種,是我錯了,給學校添這樣大的麻煩,對不起?!蔽蚁喈斦\懇的道歉,並且向校長鞠了一躬,這也是史無前例的事情,大家又同時倒抽了一口冷氣。
“嗯?!”天萍校長竟然一時語塞,想不到我如此合作,在師生面前完全沒有頂嘴。
“對不起?!蔽抑匮}一遍。
“你,你……”天萍校長搞不清狀況了。
“等樹苗一來你就開始利用課餘時間種!現(xiàn)在你回去寫一份檢查,貼在校欄上!”阿茲教導主任雖然也很迷惑,但礙於在場師生的關(guān)係,不好研究我是否吃錯什麼藥,於是嚴肅命令道。
“好的?!蔽乙廊缓芊?。
“啊……她會不會在耍我們?!”大家又開始倒抽冷氣,抽瘋一樣。
我只好無視衆(zhòng)人離開了,角和何在跟在我的身後,這是角第一次鎩羽而歸,在人前丟了大面子,也是拜我所賜,我懷疑我真是天生闖禍星下凡,跟在我身邊的人都會倒黴。
“不管怎麼樣,今天都很感謝你!”走到無人的地方,我忽然扭頭對角說道,“謝謝你,我第一次這樣認真的學了許多東西,並且掌握了學習的方法!”
“還有我,還有我!我讓你上課不唱歌!”何在拼命晃手。
“可是我也害你燒了樹林,還要挨罰。如果我當時不是急著拖你走,或者根本一開始就不賣什麼關(guān)子,讓你上後山也就不會……”角感到很報歉。
“沒關(guān)係的。”我笑。
“對,他是壞蛋,全是他坑的你!”何在躲在角身後拼命做鬼臉,但一概被我們無視。
“那麼今天就這樣,再見。”我向角道別。
“嗯,好,別想太多,回去好好休息,明天上課見?!苯浅覔]手,而何在完全像個透明人一般。“??!等一下,這個……希望這個能讓你心情好些?!?
角說著從衣兜裡取出一張紙塞到我手上。
“月亮馬戲團的入場券?!”我很詫異。
“對,下週三的晚上,能和我一起去嗎?”角對手指。
“嗯?!這算約會嗎?!不同意,不同意!”何在又拼命晃手。
“唔,好吧!”我答應(yīng)了。
“耶!那好,明天見!”角很高興,我也一樣。
“靠!有沒有搞錯!”何在怒了,而我和角各自轉(zhuǎn)身離開,何在原地跳腳,終於還是追上了我。“你在想什麼呀!我覺得挺過分的,裝看不見我是吧?!我到底做錯什麼了,這學期你對我態(tài)度如此古怪?!”
“沒什麼,你回去吧?!蔽覒械么罾?。
“你莫名奇妙誒!”他忽然伸手想搶票子。
“喂!你幹嘛?!”我怒!
“不準和角去看馬戲!”他更怒!
“憑什麼?!關(guān)你什麼事?。?!”我要罵人了。
“是??!當然不關(guān)我的事,你想找人私下教你,你也不會考慮我,偷偷摸摸的去找角!你從頭到尾就是覺得我不如他嗎?!”何在卻比我還大聲,“對?。∥宜憷蠋?!我不過是角的傭人,還要在學校打雜,爲了點錢什麼事都肯幹,從前還當過小偷和痞子!你怎麼會覺得我有能耐教你學習!”
“我沒有你想的這樣複雜!我讓角教我,是因爲他比你有禮貌,有耐性……”我話還沒說完卻被他打斷了,他還顧自絮叨著。
“對啊,我是沒教養(yǎng),我是不學無術(shù),我是小流氓來的嘛!我哪有角那樣的家世和身份,這樣體面,成天打扮的這麼光鮮,上女院讀書還能帶個男管家!動不動就有支票能解決麻煩,什麼好酒都嘗得出來,爲了教你學習就包下一個菜場,還能帶你看馬戲……”
“白癡!”我忽然忍無可忍的大吼了一聲!“你這個白癡!天下最大的傻子!我不想理你的原因根本不是那些!而是你從來都無視我的成績,在你眼裡我永遠只會惹麻煩,一點進步都沒有!不是我瞧不起你,而是你根本瞧不起我!靠!我纔不想跟你講這個,你去死吧!”
吼完,我一把推開他,誰知道他那個漿糊腦袋裡成天在想什麼,我才懶得理,我拔腿朝自己的湖邊小屋跑去,沒有人追來。
“主人,據(jù)說您把後山給燒了……”一進門,乃老師就痛心地問我,那曾是他生活多年的地方。
“對不起……”我只能道歉。
“唉……”從乃老師的眼神來看,他對我很失望,只好反覆道歉了。
“等我家把樹苗一運來,我就會去種樹,放心吧,十年……八年……應(yīng)該種的完……”我也不知道這算不算安慰?!澳牵一胤块g複習去了,今天學的東西得趕緊做下筆記,否則我怕我全忘了……哦,還得寫檢查?!?
我朝樓上走去,不敢看乃老師的眼神,這次闖禍我都不敢在他面前哭……
可是不論多難過又有什麼用,問題總得解決啊,我好歹也闖了這麼禍,不止積累教訓,也多少攢了點經(jīng)驗,不過是認罪伏法安心改過唄,誒……據(jù)說能夠忍受波折的人就是老了,好吧,我老了,請叫我十六歲的老太婆,羅皇。
入學後我就沒過過一天舒心的日子,而我那缺心眼的父母呀,很快便把樹苗運來了……
“須彌山的雪,白花花,就像那初秋的絲瓜!”當人們遠遠聽見這首歌的時候,就知道是我在後山上栽樹。天萍校長在山下豎了大告示牌,嚴禁任何人幫忙,所以這些天來都是我一個人忙碌著,但總覺得我速度很快,樹轉(zhuǎn)眼多了不少,不知道爲什麼。
這天半夜我肚子餓,起牀找東西吃,在樓下轉(zhuǎn)了一圈發(fā)現(xiàn)乃老師不見了,忽然想起後山上多出來的樹!我趕緊朝後山跑去,在那裡不止發(fā)現(xiàn)了乃老師,竟然還有哈圖、角、豆子管家還有何在!
“你們……”我真是悲喜交加,因爲這幾天雖然見我獨自在山上忙碌著,但我怎麼可能一點都不計較好朋友們都不來幫我。說話間我眼眶就紅了,不知道怎麼感謝他們。
“老大,你根本不會栽樹吧!早上栽的全都不合格,害我們晚上挖出來重新種!”哈圖走上來朝我後腦勺就是一巴掌,一下把我的眼淚打回去了。
“什麼話!我種的很……”我反駁。
“很什麼很呀,樹根上運送用的草繩都不解開!樹根就像人的血管一樣,只有展開才能更好生長??!笨死!”豆子管家也走過來給我一巴掌,好吧,我徹底不想哭了!
“還有泥土一定要踩實啊,主人,否則一澆水就全成坑了?!蹦死蠋煙o奈道。
“好啦,好啦,這本來就是我們男人乾的活嘛!讓皇上給我們端茶遞水就行了?!苯沁€是像往常一樣體貼。
何在卻一直沒說話,扛著樹苗到較遠的地方去種了,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我也不好意思上前問,只得忽略了……
或許是天萍校長也意識到讓我一個人種樹等於沒種的道理,漸漸,我和朋友們下課後一起到山上勞作,她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再反對了。
後來冰冰也來幫忙,她手腳可要比我麻利,泡的茶也比我的好喝,還會備許多冰鎮(zhèn)的毛巾給大家擦汗,尤其是她照顧角和何在的時候,更是細緻極了,連豆子管家也屢屢稱讚她是賢惠的淑女。
因爲大家都是在幫我的忙,所以我不應(yīng)該對任何人產(chǎn)生赤裸裸的妒嫉,所以當冰冰替角包紮被樹枝劃傷的傷口時,當她帶著香噴噴的飯盒犒勞大家時,當她爲何在擦汗時……我都感覺還好,我不嫉妒,嗯。
“冰冰,謝謝你這麼多天的照顧,這個送給你。”當何在忽然在衆(zhòng)人面前掏出一張紙片遞給冰冰時,衆(zhòng)人頓時都盯著他們看……
“啊!明晚月亮馬戲團的入場券!猴子,你真好!”冰冰接過票子興奮不已。
“不要叫我猴子……”何在還是老調(diào)重彈的抗議。
“就我一個人去看嗎?”冰冰天真的問。
“我也去,不過我的錢只夠買你我兩張票?!焙卧谛χ?,但迴避我們的目光。
“我和皇上也去呢!”角忽然道。
“啊,太好了,好熱鬧?。 北鹈赖男χ?。
哈圖與乃老師還有豆子管家面面相覷,哈圖道:“竟然把我們?nèi)己雎粤?!?
“他們是小年輕嘛!”乃老師很看得開。
“我不年輕嗎?!”哈圖抗議。
“那你也請我們?nèi)タ磭D。”豆子管家見縫插針。
哈圖立刻裝沒聽到,扯開話題,“你們有沒有覺得這棵樹種得有點歪?”
似乎這就是此節(jié)故事的結(jié)果了,但最終,你們知道月亮馬戲團到場的人有多少?!全校!還記得當何在看到布告欄的包場通知時,扯開喉嚨原地大哭了起來,畢竟他是花血汗錢買的票了,而我們也萬萬沒料想到,如此嚴肅的天萍校長會願意花錢包場,組織全校師生去看馬戲表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