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唐錦兮這段時日以來與士兵們的朝夕相處,再加上這幾日唐錦兮爲(wèi)著西北大營殫精竭慮的表現(xiàn),士兵們皆是對著唐錦兮由衷升起了敬佩之意。在他們看來,唐錦兮已經(jīng)不單純的是將軍家眷,而是共同作戰(zhàn),同生共死可以爲(wèi)之付出一切包括生命的好兄弟。
如今唐錦兮負(fù)傷,對於景國士兵來說,無疑是最好的催化劑,埋綿絕山的士兵,幾乎都雙目通紅,呼天喊地的握緊了兵刃,他們體內(nèi)的血液已經(jīng)沸騰,與葉國的殘兵,便混戰(zhàn)在一起殺個你死我活。
付南決是大名鼎鼎的戰(zhàn)神,面對戰(zhàn)事毫不懈怠,但是他此時已經(jīng)無心戀戰(zhàn),更是沒有功夫與葉國羣兵兜圈子,下令給士兵,命他們勢必取勝,拿下敵軍首領(lǐng),押回大營發(fā)落。
唐錦兮的身子仍然支撐在馬上,可是她卻是覺得全身力氣已經(jīng)被抽乾,她已經(jīng)沒有精神去射出剩下的弓箭了,她眼前陣陣發(fā)花,一陣白,一陣紅,紅白不停地交錯在眼前,弄得唐錦兮更是暈暈沉沉。
眼皮越發(fā)沉重,唐錦兮的五官已經(jīng)失去感覺,身子軟弱無力地倒了下去。
成毅就在唐錦兮的身邊,唐錦兮的傷是代他而受的。如果不是因爲(wèi)他忘記了窮寇莫追的道理,唐錦兮便不會負(fù)傷,戰(zhàn)爭不會繼續(xù)。
心中愧疚的成毅,想不到別的,直接躍下馬抄住了掉下馬的唐錦兮,少女柔軟的身子砸在成毅身上,她身上那濃重的血氣竟是幾縷清香,那幽香撲鼻而入,惹得成毅喉頭一癢。
“唐姑娘,唐姑娘……您醒醒啊!”成毅有些慌亂,他不知曉唐錦兮爲(wèi)何會變成這樣,只是覺得倒在自己懷中的唐錦兮,身體是這樣的軟弱無力,彷彿被抽掉骨頭一般。
付南決看向唐錦兮,側(cè)過頭狠下心道:“成毅,帶著她離開,快點走。”付南決知曉,此時他不能靠近唐錦兮,否則唐錦兮會得不到救治,而且交戰(zhàn)之際,主將也不可以先行撤退。
成毅是自小跟著付南決的,自然不願意在此時丟下付南決不管不顧,而且這多半的兵將是他神機(jī)營的,他就更要留下幫助付南決。
唐錦兮面色已經(jīng)蒼白,血開始一汩汩地流出來,成毅還半摟著唐錦兮,見付南決讓他離去,就想將唐錦兮棄下。
付南決看著成毅,不悅的挑眉,冷聲道:“帶人走,你再是耗下去,她就要沒命了。”
成毅聽了付南決的冷聲呵斥,這纔想到唐錦兮受傷的地方在胸口,拖延不得,遲了也就真的會傷了性命。望著付南決,成毅狠狠心,“將軍保重……”
付南決又派了兩個驍騎營的士兵一路護(hù)送著二人回軍營,葉國那邊已經(jīng)自亂陣腳,成毅他們的行動更是暢通無阻。
霍芷手臂已經(jīng)負(fù)傷,又因爲(wèi)景國這邊的大軍不斷前來支援,霍芷心裡已經(jīng)涼了半截,她的兵將,她的軍馬竟然是因爲(wèi)她的疏忽,盡數(shù)折損,這讓她如何能夠忍受?
霍芷與付南決終究是要有一戰(zhàn),只是霍芷方纔已經(jīng)與唐錦兮戰(zhàn)過一場,她善用的右肩已經(jīng)被唐錦兮的弓箭射穿,此時只用左手手持長槍,與付南決軍前對戰(zhàn)。
付南決知曉會與霍芷有開戰(zhàn)兵戎相見的這一天,可是沒有想到這一天竟然來得這樣的快,這樣的早。
“阿芙,付南決……你身著女裝,潛我身邊多日,究竟是爲(wèi)了什麼?”霍芷冷眼看著付南決,他已經(jīng)卸下了易容,不是阿芙的相貌,眼前這個冷峻的男子,讓霍芷的心思百感交集。
付南決淡淡一笑,“此時再是多說什麼,也終究是沒有益處的。霍姑娘,我敬你是個良將,喜愛你的才華,若是你棄軍投降,咱們還可以議往日舊情。”
“呸!我與你有何舊情可言?”霍芷看著付南決這輕浮蕩漾的神情,頓時很是不悅。原本瞧著他的模樣,還是很討喜的,如今……不過就是個油頭粉面的小子,該是花瓶罷了。
付南決脣角一勾,面容上帶著三分喜色,語氣柔和,聽起來充滿了,“怎麼?我與你朝夕相處多時多日,你竟是半點也不思戀舊情嗎?”他嗔了一聲,“真是多情總被無情惱。”
霍芷被付南決得心中更是惱恨,手持長槍對著付南決就刺將了過去,“臭小子,少說廢話,看招。”
“呵!美人你若是要打,就打,但是輸了可是有懲罰的。”付南決還是抱著原本的想法念頭,要將這霍芷收歸己用。他著霍芷,卻並沒有想過言語之中的言辭有多麼的不妥。
霍芷心中又羞又惱,恨恨地說:“你便是試試!”
付南決見霍芷如此說,不由得勾脣一笑,與之交上了手。兵刃相碰,付南決第一反應(yīng)便是,這霍芷的確名不虛傳,武功奇高,同時心中又感嘆著,唐錦兮當(dāng)真不要性命,竟是與她交戰(zhàn)這樣久。
而霍芷心裡也一墜,她與付南決交手之後,便萌生了退意。聰慧之人,高手過招,往往不需要太多招數(shù),所謂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她與付南決兵刃相接後,她就知道,她一定會輸?shù)舻摹?
噹啷!霍芷的兵刃落地,付南決的長槍直指霍芷的脖子,勾脣一笑,“霍將軍,開平王,您輸了。”
霍芷看向了付南決,冷眼冷情,不卑不亢道:“技不如人。但是我輸?shù)貌环舴俏抑辛嗣詿煟绾未虿贿^你?”
葉國士兵見主將被伏,立刻準(zhǔn)備營救,只是此時景國大軍以至,而葉國多半士兵還被阻攔在鬱蔥林與翻月江外,根本無法來至前來救援,是以霍芷被俘,葉國軍隊被繳械,她們還皆是一無所知。
成毅帶著受傷的唐錦兮,一路狂奔,因著唐錦兮傷在胸口,成毅不得不扶著唐錦兮的身子,將她固定緊實,生怕馬匹奔騰時候的震動,會讓唐錦兮傷得更重。
早已經(jīng)穴道的陳玠,坐在唐錦兮的營帳之中,等著唐錦兮回來,他準(zhǔn)備朝著唐錦兮繼續(xù)算賬。新賬老賬一起算,他已經(jīng)打定好主意,要讓唐錦兮好好記住錯誤,居然還敢同長輩動手了。
驚馬的聲音在帳外響起,腳步雜亂的奔跑聲,不絕於耳,陳玠心中莫名的一緊,連忙站了起來,不知爲(wèi)何精油一種莫名的力量,牽動著他走到帳外。
才掀開帳門,就遠(yuǎn)遠(yuǎn)見到成毅策馬疾馳而來,他懷中抱著的是胸口還插著羽箭的唐錦兮。
看清了二人相貌,陳玠心中猛地一痛,腦子裡還來不及反應(yīng)什麼,就聽得成毅的呼喚,“陳老,唐姑娘她負(fù)傷了,您找阿莉羅來,一起儘快與她診治啊!”
聽到成毅的話,陳玠才猛然間反應(yīng)過來,立刻指揮著成毅將唐錦兮帶入營帳內(nèi),放回大。
這次軍中的士兵給唐錦兮搭得帳篷比從前那個大了一倍,一應(yīng)用具也盡是齊全。且她還有著護(hù)主小分隊在,人手也很是夠用。
陳玠看著面色蒼白如紙的唐錦兮,心中大拗,顫抖著手站在牀邊,竟是有些不知所措起來。即使是身爲(wèi)醫(yī)者,可是看著唐錦兮箭傷傷在胸口,也不知道如何去診治。不知曉該如何行動。
阿莉羅得了信兒,緊忙趕了過來,卻見到站在唐錦兮身邊,不動不言語彷彿一座石像一般的陳玠。她心下猛地大驚,腦子裡閃過了一個念頭:莫非是唐錦兮她……
搖了搖頭,阿莉羅有些不敢相信,亦是不敢去想,幾步上前,望著神色木然的陳玠,喃喃著,“師父,義父……錦兮她,她怎麼樣了。”
陳玠聽到阿莉羅的聲音,纔算是回了神兒,望著她的眉眼,不由得搖了搖頭,“我不知曉,我現(xiàn)在心裡亂得很……”
此時陳玠的心裡不僅僅是亂糟糟的,還很是擔(dān)憂,他不是不知曉唐錦兮月前也受過傷,他不是不知道唐錦兮上陣前已經(jīng)受了傷,如今這一箭在胸口的位置,恐怕是……兇多吉少。
阿莉羅看著箭的位置,也不由得閉了閉眼睛。這個位置……怕是……她微微搖頭,伸手去給唐錦兮診脈,確定她此時的情況後,猛地看向了陳玠,略有些驚喜,“義父,錦兮她貌似,沒有什麼生命危險。”
陳玠原本心中低落到了極點,神情有些恍惚,可聽了阿莉羅的話後,頓時大驚,看向阿莉羅問道:“你可是說真的?”
“這是自然。”阿莉羅指了指唐錦兮,微笑中帶著驚喜說:“真的呢!您自己診脈看……”
陳玠點頭,趁著阿莉羅給唐錦兮衣服查看傷勢的時候,自己則是給她把了脈。脈象雖然虛弱,卻絕無生命危險,只是……氣血虛弱,又受了內(nèi)傷,也是不容小覷。
阿莉羅與陳玠原本皆是心中疑惑,唐錦兮中箭的位置,箭口沒入的深度並不淺,有八九成傷到臟腑的危險。只是她的脈象,卻顯示並無嚴(yán)重的內(nèi)出血,那箭也就必然沒有傷到內(nèi)臟。了衣物,二人才瞭然。
因著是冬日,唐錦兮身著棉衣。箭口是斜著,看著傷口深,其實只是入體幾分,並沒有太過深入,出血量那樣大,也只是傷到了血管。
慶幸點頭的陳玠,不由得露出了微笑,隨後眼皮一挑,見到了唐錦兮脖頸上掛著的一枚裂掉的翠玉,他拾起那翠玉一看,心中登時又一痛。
他俯將翠玉貼在自己的心口,暗暗祈禱慶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