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自處？”陳玠笑了起來，“如何自處？逍辰大了，早已經及冠，早該是成家立業，自然是不需要我來操心。而錦兮……”陳玠看向了站在廳堂之中，面容清麗的美人，不由得輕輕一笑，“我可是不知曉你問得是哪一個？”

唐錦兮一臉悵然看了看陳玠，又看了看唐淮，張了張口，此時竟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她不知道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爲什麼爹爹不再看自己，這個後來的舅舅，竟是對著這個冒牌貨溫情滿滿，她不懂不理解。

唐淮看了一眼站在陳玠身邊的白九兒，不由得皺了皺眉，“我自然是說我的女兒錦兮。還能有哪一個？”

陳玠指了指站在廳堂正中的少女，不由得笑笑說：“這不，你的女兒嗎？你不是覺得她纔是你的女兒嗎？那麼你就留下她好了，至於九兒……我妹妹的親生骨肉，自然是我要帶走了，妹妹的骨肉吃了那麼多年的苦，作爲舅舅我理應好好照顧她。”

唐淮皺著眉，看著陳玠不解道：“你什麼意思？”

“我的話說得很明顯。你自己的女兒，你自己在意。你退了婚書之後，我們管陳兩家自然與你沒有任何關係，你心疼著自己的女兒，你樂意認誰認誰，這與我們管陳兩家沒有任何關係。我知曉誰是我妹妹的女兒這就夠了，至於你唐淮要認誰，這與我有何干系？與我們管陳兩家又有什麼關係？”陳玠冷笑著，他從來沒有想到，唐淮竟是糊塗至此，竟是讓一個妾室玩弄於鼓掌之中。

唐錦兮站在廳堂之中聽得稀裡糊塗，她不解地搖搖頭，看了看唐淮，又看向陳玠一臉的哀痛，“您是舅舅嗎？母親的兄長嗎？可是……您是母親的兄長，爲何不認得我？爲何又……不在意哦我？反而，在意……冒充了我身份的人。”

陳玠對著唐錦兮並沒有厭惡之心，說白了她也是一個受害者，只是陳玠的脾性一向如此，對待不親近和不熟悉的人，他向來不屑於給個好臉，他的臉色依舊是陰沉如水，“這位姑娘，姑且叫你一句唐姑娘、你以爲我陳某人是個老糊塗嗎？會不認得誰是自己妹妹的孩子？會看不出自己外甥女與自家妹妹的相似點？唐姑娘，你自己瞧瞧自己的通身相貌，哪裡有半點是與淮弟相似的，又有哪裡是與我妹妹相似的？”

唐錦兮搖了搖頭，一臉的不可置信，“不可能，不可能。不會這樣的。”

陳玠淡笑了一聲，指著白九兒說：“你看看她，她的相貌並非只是與我妹妹相似，她與唐淮的眉眼神態也是極爲相似的。人的容貌可以僞裝，但是神態不可能僞裝，就是她的眉眼神態，與唐攸唐逍辰都有幾分相似，而你呢？”

唐錦兮愣住了，的確從小到大她看過無數遍，她的確沒有半點與唐攸唐逍辰相似的地方，就是才八歲的唐瑤，也已經隱隱看出唐家人的眉眼特點，唯有她……

唐淮也是聽了陳玠的話，纔去辨認白九兒與其它兒女的相似之處。白九兒的容貌的相似管心蘭，但是並非是完完全全的相似。畢竟是完完全全的兩個人，怎麼可能一模一樣呢？她那幾份的不一樣，就是來自於唐淮的。

唐家人都是標準的鳳眼，而管心蘭卻是水靈的杏眼，可是白九兒卻是唐家之人很有特點的鳳眼，明亮大而長，眼角上飛說不出的。

可是清麗美人唐錦兮，卻是睡鳳眼，眼角下垂，顯得很是無辜的模樣，看著雖然美貌溫婉，卻是瞧著一副病態，怎麼也是讓人不喜。

唐錦兮皺著眉，垂下了眼眸，使得她的睡鳳眼更顯的下垂，面容表情更是無辜了起來，她的確是覺得自己無辜得很，她甚至是不知曉他爲何會有這樣的遭遇，明明自己纔是千金大小姐，這自己的身世怎麼會有如此翻天覆地的變化？

白九兒略略皺眉，她的確是完美的鳳眼，而原來那唐錦兮說是鳳眼也不爲過，只是唐家沒有一個人是睡鳳眼，這自然也就完全不可能是唐家或者是管陳有親的。

唐錦兮仍然不敢相信，搖著頭看著陳玠，又看了看唐淮，“可是我自小在府里長大，我是七歲才離開的唐家。這個白九兒不是，她就是再相似母親又有什麼干係？人有相似，我怎麼可能不是唐家的千金，我手腕上有一處傷疤，是小時候淘氣摔傷上的，我背脊上曾經也有過傷痕，是從樹上跌落劃傷的，這些經歷這些遭遇，難道都不足以證明，我纔是真的唐家千金嗎？”

白九兒嘆息了一聲，沒有說些什麼話。的確，曾經在唐府成長了的的確是她，那是因爲自己在襁褓之中就被人抱走了。

唐淮蹙眉，看向了陳玠，“方纔杜氏說過，當初心蘭生產的時候，她看過一眼，我女兒背脊上有一塊胎記，這九兒沒有，兮兒也是沒有，這如何決斷？”

“九兒背脊上原是有一塊胎記的。她原先是傷到過，我給她用藥後，那塊胎記的肌膚已經新生，光潔如初，與沒有胎記皮膚出沒有二樣了。自然也是看不到的。”陳玠解釋著，他傷害過唐錦兮這件事情，他沒有打算瞞著，反正他已經知曉，唐淮是不會在意唐錦兮的身體是否是安康的。

唐淮聽聞如此，不由得點點頭，“你這樣說，我便是放心了。可是……”唐淮看向了面容清麗的姑娘，卻是搖了搖頭。

“我沒有騙人，我真的是自小在唐府長大的……”清麗美人唐錦兮，美目垂淚，她搖著頭辯解，她想要告訴所有人，她是真的，可是她發覺自己這個真的，在幾方證言之後也變成了假的。

杜姨娘看著不停掉眼淚的唐錦兮，隨後嘆息了一聲，說道：“老爺，妾身有句話要說給您聽。白姑娘也好，唐姑娘也好，其實都算是唐家的大小姐。”

“什麼意思？”唐淮瞪大了眼睛，當初管心蘭身懷有孕，卻是隻有一個胎象，並不可能是懷有雙胎。如此，那麼唐錦兮與白九兒，就只有一個是他的女兒。唐淮態度的有些肯定，他有些懷疑白九兒，畢竟她不是在府里長大的。

杜姨娘嘆息了一聲，一臉的愧色看向了唐錦兮，隨後便不再看她，“當初夫人生產，我在一旁陪同。夫人是惆悵的難產，是被人下了藥導致的思慮過甚的難產，夫人艱難的生下了大小姐，可是大小姐卻是有胎裡的弱癥，夫人害怕大小姐在府中不會長命，也就命妾身著下人帶著大小姐離開，前去蒼溪投奔管家，夫人認爲杏林世家的管家，定然能夠護得大小姐無虞。”

唐錦兮聽了這話，嘴角顫抖了起來，搖著頭說道：“不可能，不可能。這是不可能的。”

杜姨娘閉了閉眼，“唐姑娘，的確是如此。你是妾身從人伢子手中買了的。你的生辰比大小姐要大幾日，所以夫人即使難產加早產，生下來的孩子也是並非憐弱。並非是孩子身體健康，而是你已經出生多日了。”

唐錦兮有些崩潰，她瘋狂地搖著頭，哭泣著說：“不可能，不可能。我怎麼可能是買了的，我從小……”

杜姨娘嘆息了一聲說：“姑娘，你記得你從小帶著的金鎖片嗎？其實那是我買你回來的時候，你脖子上就帶著的。雖然不知曉你是誰家的千金，但是那枚金鎖，也足以證實你並非是一般農家，你不是唐家的千金。”

唐錦兮捂臉哭泣了起來，語氣之中帶著痛苦，“爲什麼？爲什麼？我不相信……”

白九兒看著唐錦兮哭泣不已的模樣，心裡也是疑惑不解，“杜姨，你當初既然接受母親的委託，讓你著人帶我前去蒼溪，我爲什麼會是被我的師父從冰河湖邊撿到？是發生了什麼嗎？”

杜氏搖了搖頭，“這個我便不清楚了。當初送了小姐你走的婦人，就再也沒有回來復過命。我曾經也擔憂過是否是你有了不妥，可是我身在深宅牢籠，是無論如何也掙脫不開的。”

“九兒，你說什麼？你是在冰河之上被撿到的？”陳玠有些心驚，自家外甥女的生辰是臘月份。隆冬臘月的天氣裡，在冰河之上……謝天謝地，如今她還活著，可謂是天賜的造化啊。

白九兒點了點頭，“是的，我師父是這樣說。”

唐淮皺了皺眉，看了一眼白九兒問道：“師父？你的師父是誰？我怎麼沒有聽見你提起過？”

“師父自然是師父。我沒有被安然無恙地送往蒼溪，自然是遇到了養我長大的師父。他將我帶到了盤風寨，我從小就是在盤風寨長大的。”白九兒並不理會唐淮，而是給陳玠耐心講解著。

原本白九兒也是有著疑惑的，如今終於是豁然開朗了。原來她是這樣被送走的，只是她現在又有了一個疑惑。當初送自己離開的婦人，究竟是如何了。到底還好不好。

陳玠聽著白九兒的話，不由得心裡覺得萬分的安慰，她可算是還好。否則她要是有個萬一的話……

謝天謝地啊。最要感謝的是九兒的師父，有幸能夠見一見她的師父也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