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兒……”陳玠看向了唐錦兮,見她閉上眼說出這樣的話,心裡也跟著一痛。陳玠知曉唐錦兮有多麼在乎付南決,她能夠帶著傷前來,只是爲(wèi)了尋求一個答案,在沒有答案的時候,她又爲(wèi)什麼要著急著離開?
唐錦兮看向了陳玠,努力保持笑容,她不願意做一個矯情軟弱的姑娘,她也不是一個矯情軟弱的姑娘,不就是失戀了嗎?不就是所愛非人嗎?一切的痛苦都會過去的,可以從頭開始,可以的。
“舅舅,沒事的,就是有些想念阿莉羅了。”唐錦兮微笑,隨後又念念叨叨說,“您不是還說,要帶我回去看外祖母外祖父的嗎?他們知曉還有我這個外孫女,會不會很高興呢?”
陳玠見唐錦兮的笑容,心裡更加不是滋味,卻又不知道此時應(yīng)該說一些什麼,不知道什麼樣子的話會讓唐錦兮感到難受,感到悲傷,會讓她的心思更加深沉,會加重她的傷勢。
“九兒……”陳玠皺眉,他其實不太喜歡唐錦兮現(xiàn)在的這個模樣,陳玠終究還是將自己放回到了長輩的位置。正視自己舅舅身份後,他就全心地心疼著唐錦兮。他不喜唐錦兮這樣,是因爲(wèi)他覺得這樣的唐錦兮,並沒有依賴自己。
唐錦兮看著陳玠皺起的眉心,輕輕一笑說:“舅舅,你不必要爲(wèi)著我擔(dān)心,這沒有什麼的。過去的也終究會過去。”付南決,也就只是她的過去了。
其實此時的唐錦兮心裡還是很愉悅的,她長到這樣大,見到了自己一直崇拜著的人,走過了唐府那一遭,到邊關(guān)實現(xiàn)了自己的價值,又找到了家人,其實已經(jīng)很幸福了。
唐錦兮已經(jīng)打定主意了,陳玠已經(jīng)知道自己的身份也就罷了,她和山寨上的‘唐錦兮’還是換回去吧。她還是想做回自己的山寨頭子,那每日的日子纔是最愉快的。
陳玠皺著眉,盯著唐錦兮半晌才嘆息一口氣,聲音,“孩子,你終究還是沒有將我當(dāng)做舅舅來看待。是舅舅哪裡做得不夠好,讓你感到?jīng)]有安全感嗎?”
唐錦兮聽了陳玠的話,不由得搖搖頭,隨後嘆息了一聲,“舅舅,我是相信您的。也是真心將您當(dāng)做舅舅來看待,只是有些事情,並不是將您當(dāng)做舅舅,就可以解決的。”她頓了頓,緊接著說,“有時候,有些話說出來,並不會有什麼解決的辦法,只是徒增另一個人的煩惱罷了。”
陳玠哪裡會不明白唐錦兮爲(wèi)什麼會有如此的心情,他看著唐錦兮,低聲微嘆,“孩子啊!舅舅雖然解決不了什麼,但是可以幫你分擔(dān),安慰你,讓你不至於那麼難過。你要知道,不論是你父兄還是舅舅我,我們存在的價值不只是在你受委屈的時候,可以幫助你打擊欺負(fù)你的人,我們還可以給你安慰。”
聽了這話,唐錦兮鼻翼輕顫,了幾聲,可到底也沒有說出什麼來,只是默默地掉了眼淚。
陳玠也沒有再說話,用一旁的帕子,輕輕地擦拭著唐錦兮不停涌出來的淚水,將所有的嘆息全都靜默地嚥下。
舅甥倆這邊折騰了一會兒,唐錦兮到底還在發(fā)燒,沒一會兒就又睡著了,整個人在大呼吸得輕柔,可睡得到底是很安穩(wěn)。
陳玠原本已經(jīng)有了疲倦的睏意,可是瞧著方纔唐錦兮的模樣,他又睡不著了,他根本不知道唐錦兮會什麼時候醒過來,看著唐錦兮方纔的情緒,方纔的神態(tài),他心裡就很是擔(dān)憂,害怕唐錦兮有了其他的心思,害怕她徹底離開自己的身邊。
付南決只睡了兩個時辰,就前來找陳玠,他是實在放心不下唐錦兮,這兩個時辰之中,還是有一半時間在輾轉(zhuǎn)反側(cè)的。
“陳叔,錦兮她怎麼樣?醒過來了沒有?”付南決腳步放輕地走進來。
付南決原本以爲(wèi)陳玠已經(jīng)靠著牀邊淺眠了,是以不願意打擾他,可是近前之後,卻發(fā)覺陳玠依舊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唐錦兮,雙眼已經(jīng)熬紅了,眼底的青黛之色越發(fā)明顯,面色也顯得非常憔悴。
看著這樣的陳玠,付南決心裡也很不是滋味,沒有等到陳玠回話,他就繼續(xù)說道:“陳叔,我睡了一會兒了,您也去歇息歇息吧,您這樣熬著不是事兒啊。”
陳玠看了一眼付南決,只睡了一小會兒的付南決,臉色都還沒有恢復(fù),依舊是顯得那樣的灰白,搖了搖頭的陳玠拒絕說,“罷了吧。錦兮這裡一直需要人盯著,我等她安穩(wěn)下來便去休息。”
付南決嘆息了一聲,繼續(xù)勸說,“您要知曉,錦兮是心疼您的。若是讓她知曉,該有多心疼?”
陳玠聽到付南決的話,想到昨日錦兮看到自己,便心疼紅了的眼圈,不由得點點頭,“好,我去休息一會兒,錦兮方纔醒來過,想來不會那麼快醒過來。你得費心盯著她,別是燒的更高就好。”陳玠也的確是累了,見到付南決肯定地要留下來,陳玠也就鬆了口。
付南決笑著點頭,“知曉了。陳叔,您放心吧。我可以照顧好錦兮的。”
陳玠含笑地點點頭,腳步有些發(fā)浮的離開。他卻是很是疲累了,可以好好休息一會兒,這比什麼都重要了。
付南決見陳玠離開後,坐到了原本陳玠的位置上去,他看著唐錦兮半晌,終究是忍不住握住了唐錦兮略有些冰冷的手,摸到唐錦兮冰涼的手,付南決心中更加不是滋味。想來上次他們二人相遇也是在冬日,可那時候她的手溫暖如小暖爐,如今卻……
“錦兮……你知曉嗎?從你自樹上跌落後,在我面前尷尬地出現(xiàn),我便中意上了你,雖然那個時候不是愛情,可是卻也仍然有了興趣。隨後,調(diào)皮的你,機智的你,冷靜的你,我腦海中隨便想起一個姑娘,就只是你。”付南決低聲說著情話,他一直沒有機會將這些話說出口只是現(xiàn)在唐錦兮在睡,他纔有了勇氣……
“錦兮,你知曉嗎?其實我原本已經(jīng)打定主意了,在這次戰(zhàn)事告一段落,我們得勝舉行慶功宴上,我會對你表白,我會向你許親。只可惜……”付南決搖頭輕嘆,“事事終究是有變數(shù),你受了傷,霍芷也受了傷,我原本想要你們和平相處,卻沒有想到……”
唐錦兮雖然在發(fā)燒,可睡得並不沉,付南決握住唐錦兮手的時候,她就已經(jīng)醒了過來,聽著付南決一直的念念叨叨,唐錦兮一直忍住沒有睜眼。原本聽到付南決的表白,她還是很心悅的。
一直都相信付南決的唐錦兮並不想直接給付南決判個死刑,她不樂意聽到別人口中的他是如何的,可是滿懷期待的後果就只會是兜頭蓋臉的一盆帶冰冷水潑下,付南決接下來的話,幾乎要唐錦兮凍死。
“放手。”唐錦兮不樂意再聽付南決接下來的話,她睜開眼,眼神之中盡是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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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南決沒有在意那份冰冷,心下很是高興,將唐錦兮的手握得更緊,“錦兮,你醒過來了?有沒有哪裡覺得不舒服?餓不餓?我去叫陳叔來。”
看著付南決滿臉的興奮,唐錦兮暗暗嗤笑了一聲,果然這男人都慣會騙人。唐錦兮面貌之上依舊冷淡如水,語氣依舊冷如堅鐵,“放手,我讓你放手,付南決,你聽不到嗎?”
身體還沒有恢復(fù)的唐錦兮,說話聲音有些,卻是透出了堅決。她對著付南決的情誼依舊消耗得差不多了,她越發(fā)覺得自己這些日子以來的少女心,都成了一個笑話。
“錦兮……你……你不要鬧!”付南決看著唐錦兮這個模樣,心下不由得覺得疑惑,語氣之中帶著些許嗔怪。
若是平日裡,唐錦兮聽到這話,還是會撒嬌地捶付南決一下,嬌嗔一句,‘你才鬧了呢!’可是現(xiàn)在,她對著付南決已然是有些牴觸,輕哼一聲,“付南決,你聽不懂人的話嗎?我讓你放手,滾我遠(yuǎn)點,非要我把話說明白嗎?”
付南決聽到了唐錦兮的話,臉上明顯的受傷,捂著心口有些不情願,“錦兮……你要知道,我牽掛了你那麼久,你怎麼才見到我就……”
“牽掛……呵呵,牽掛……”唐錦兮唸叨著這三個詞,隨後冷笑一聲,“你究竟?fàn)繏斓氖钦l,你自己心裡清楚。”
付南決皺眉,看著唐錦兮,盯著她目不轉(zhuǎn)睛地道:“你聽到了什麼嗎?那些都不是真的。”
“不是真的?”唐錦兮覺得有些齒冷,她原本還覺得付南決只不是一個柳下惠而已,到底還是個君子,卻沒有想到他是敢做不敢當(dāng)?shù)谋氨尚∪恕!澳阏f什麼便是什麼吧,我沒有興趣知曉了。”
付南決卻是不想就此放過唐錦兮,依舊抓著她的手道:“你爲(wèi)什麼會這樣?你究竟聽到了什麼?你就是讓我死,也得讓我死的明明白白。何況,你不能光是聽信流言蜚語,而不信任我啊!”
“信任你?”唐錦兮笑了起來,“你站在霍芷的帳前癡望三日這不是真的?你爲(wèi)了霍芷割脈放血這不是真的?你維護霍芷,害怕她受到傷害,將她的親兵全部這不是真的?這些難道都不能證明,你真的愛上了霍芷?”
付南決看著唐錦兮,忽然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應(yīng)對的只有沉默無言。
看到付南決沉默下來,唐錦兮徹底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