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標覺得有些苦惱,撓了撓頭,神情之中帶著些許的困惑,“這,景國的規(guī)矩,歷來都是兄長背妹妹,哪裡有弟弟背姐姐的,這也……不太符合規(guī)矩啊!”
付南決擺擺手,輕輕一笑,“無礙的,反正在錦兮心中,你的年歲是長於他的,她的心裡一直是將你當兄長,這點小事不必放在心上。”
玩笑的表情,輕鬆的語氣,彷彿方纔的緊張交代從來不曾存在過,付南決已經(jīng)看開,該交代的已經(jīng)交代清楚了,至於回京之後會發(fā)生什麼,他已經(jīng)不準備去猜了,反正猜來猜去,也無法做出什麼應對之策,以不變應萬變吧。
阿標覺得自己更是窘迫了,“這我得跟姑娘解釋清楚了,可是不可以亂了輩分,我就是年歲小於她,萬一她一開心叫了我阿標哥哥,我是答應還是不答應呢?”
“叫咱們就答應著,便宜不佔白不佔。”付南決說得痛快,彷彿唐錦兮並不是他的心上人一般。
阿標苦惱得抿著脣,他不是看不出付南決盡力在維護此時的輕鬆,他也樂意陪著付南決保持輕鬆的心態(tài)。從軍這樣多年,願意帶著一個普通隨從的面具這樣多年,也是源於周太傅的自幼教導,阿標明白事前必要做好準備,只有心態(tài)正了,一起纔可以風平浪靜。
付南決瞇眼一笑,拍了拍阿標的肩,剛剛想讓阿標去睡,卻耳根一動,眉毛一挑,他看了一眼阿標,隨後輕輕一笑,“既然來了,就進來吧,若是再不進來,我可是要睡了。”
阿標這才面露警覺,莫不是樑上有人?他看了一眼付南決,覺得付南決甚是厲害,在分神的情況下,仍然可以聽到這細微不可聞的腳步聲。
管欣顏翻下來,敲開了付南決的門,看了一眼付南決,輕笑一聲問:“你怎麼知曉我在屋頂呢?你怎麼又知道,我是來尋你的呢?”
“非也,非也。”付南決輕輕一笑,看向了管欣顏,拱了拱手,“管二小姐,輕功絕頂,在下甘拜下風,方纔在下的確聽到了腳步聲,可是……卻不是您的。”
阿標猛地看向了付南決,“你是說,屋頂上的人不是管二小姐,那麼是說,屋頂上還有人?”
管欣顏也微微皺眉,心底暗暗地思量著,她的輕功雖然不敢說天下第一,排個二三還是不曾問題的。那麼如果跟著她一路而來,同樣在屋頂趴了這樣長的時間,還沒有被她發(fā)現(xiàn),那麼那人的武功也一定是不低的了。
這有誰與她一起盯上了付南決嗎?管欣顏的面色有些蒼白,方纔付南決的話,她也聽到了一二,一直默默不做聲,是因爲她在付南決出聲的時候,就四下打量了一番屋頂?shù)那闆r,並無別人才讓管欣顏放下心來。
可是現(xiàn)在,有第二個人同樣潛了屋頂,聽去了付南決的打算那麼就太過可怕了。不知曉是敵是友了。
付南決閉著眼,搖了搖頭嘆息了一聲,“應該是錦兮……”付南決想到唐錦兮的武功路數(shù),如果是從前的唐錦兮,她的武功根本無法躲藏,可是經(jīng)過軍營半年的摔打,唐錦兮已經(jīng)成長了許多。
管欣顏此時更爲震驚了,“你是說錦兮?這是不可能的,她被阿莉羅下了安眠香,此時怕是睡得香甜,怎麼會來找你呢?”
付南決看向了管欣顏,“這我就不知道了,只是我有直覺,方纔在屋頂?shù)囊欢ㄊ撬;蛟S,你一直蹲守,她是後來的。你的全部心思都在我這裡,所以並沒有發(fā)現(xiàn)她。”
管欣顏嘆息了一聲,看向了付南決,“我現(xiàn)在不管錦兮的問題,我也不想管。我只想要問你一句,付南決,你既然這樣疼愛錦兮,將我妹妹看的那麼重要,爲何還會算計於她?”
“算計?”付南決苦笑了一聲,“我又算計了她什麼呢?”付南決反問著,他看著管欣顏,目光如炬,彷彿是要將管欣顏看透一般。
管欣顏看向了阿標,又看向了付南決,輕笑了一聲問道:“臨近年關,並未召西北大營回京,你擅離職守,該不是隻爲了來蒼溪見我妹妹一面吧?你到底怎麼想的?”
“你也應該聽到了,我被秘密召回,來蒼溪,會遇到你們,已經(jīng)是意外之事。我本就想遠遠看錦兮一眼,只是一眼我便是滿足了,然而……”付南決搖了搖頭,“今夜發(fā)生的事情,本就是個意外了,我的打算裡,並沒有這樣的意外發(fā)生。”
管欣顏看著付南決,挑著眉看向他,神情之中寫滿了不相信,“我也不與你兜圈子,阿標說了,霍芷已經(jīng)帶著霍家軍反叛投降,但是她的要求是讓殺了她兩員副將的錦兮血債血償。小女子不才,聽聞付將軍是個素有抱負的,以天下統(tǒng)一和平安定爲己任,那麼……你是不是就想來綁走錦兮,當衆(zhòng)處決的呢?”
這一番話管欣顏不僅說得直接,而且是毫不客氣,她輕蔑地看了一眼付南決,覺得他神情之中的受傷,甚是虛僞。
“的確。”付南決點點頭,他沒有否決,“霍芷的確提出要錦兮血債血償,可是……錦兮是我的心上人,我軍中的神機營統(tǒng)領,兩軍交戰(zhàn)難免傷亡,我不會爲了霍芷的無理要求,去傷害錦兮,哪怕不是因爲我愛錦兮,也得爲了我西北大營的軍心。”
管欣顏聽了這話點點頭,看向了付南決,“這話你是認真的?你是不會爲了霍芷,殺傷我表妹的對不對?”
“我付南決行軍打仗多年,若是連自己手下將士都護不住,做什麼冠軍大將軍?”付南決看向了管欣顏,眼神之中帶著堅定,“若是連自己的心上人都保護不了,我又談什麼是男子漢大丈夫?”
管欣顏看了一眼付南決,點點頭,隨後身形翻轉,一個健步猛地上前,自袖中掏出了一個精緻小巧的匕首來,抵在了付南決的脖子上,“我告訴你付南決,我不似我姐姐那般代表著整個管家,我一人行走江湖天不怕地不怕,若是有朝一敢欺負了我妹妹,我必會用我今日這把匕首,一刀一刀的將你的皮肉片下來,給狗做火鍋。”
付南決早就知曉管欣顏武功極高,卻沒有想到她武功竟然高到這樣的地步,身形快到讓他都無法的反應,而且她的匕首上不知道塗抹了什麼,只是讓他的脖頸微微見血,就讓他全身無力發(fā)麻。
“阿決!”阿標看向付南決被管欣顏脖子威脅,不由內(nèi)心格外的焦急,只可惜他的內(nèi)力還被唐錦兮那一根針封著,無法用力只能看著乾著急。
管欣顏看了一眼阿標,神情之中帶上了幾分輕蔑,“你還是先顧好你自己吧!我是不會傷害付南決的,但是你……可就是不一定了。”
阿標伸出手對著管欣顏召喚著,“你可以對我做出任何事,你有什麼招數(shù)衝著我來,反正……我是不會允許你傷害我家少爺?shù)摹!?
“你倒是蠻忠心的嘛!”管欣顏勾脣一笑,隨後自付南決身邊撤離,走到了阿標跟前,“我是不會傷害你家決哥的,誰讓他是我妹妹的心上人呢!不過是想給他一個教訓,讓他記得,錦兮不是沒有人保護的,不是隻有他付南決將唐錦兮放在心尖子上。”
阿標對著管欣顏這種作爲很是不滿,瞪了管欣顏一眼道:“你就是這說罷了,你給決哥一個教訓,可是你知道不知道,姑娘也會心疼?要是姑娘看到你傷害決哥,她一定也會不開心的,你這是在乎妹妹嗎?”
“嘿!”管欣顏從小囂張習慣了,她向來是只怕管寒山與管默然兩個人,其餘的人她從來都不在乎,自小被寵著長大的管欣顏,如何有過這個遭遇?
“你這是不服氣嗎?你知道嗎,在姑娘的心中,我決哥可是比著你這個表姐重要多了,那可是姑娘最最在意的人。”阿標看著管欣顏生氣了,心裡覺得暗暗解氣,方纔在博雅樓被欺負的惡氣,可算是出了一半。
管欣顏攥了攥拳頭,對著阿標舉了舉兇巴巴地說:“你這個小子,怎麼話這樣的多?小心我揍你啊!”
“你有本事將我的封住地穴道,到時候說不定你就不這樣囂張,還會哭鼻子了。”阿標輕哼了一聲,他倒是也知曉,自己絕對不是管欣顏的對手,可是能夠將管欣顏的注意力,從付南決身上吸引過來,倒也是好的。
管欣顏氣得磨牙,可是她卻是對著阿標無能爲力,只得放鬆了語氣,“付南決,我知道我妹妹喜歡你,在意你,所以我看不得你讓著她傷心。你一切都是爲了她好,可是你有沒有想過,錦兮需要不需要你所謂的爲了她好。”
付南決語塞,他看著管欣顏的神情之中帶著不明白。
管欣顏看著付南決的模樣,不由得輕輕一嘆,“付南決,你覺得如果有人替你安排了一切,你會樂意嗎?錦兮不是柔弱的姑娘,她比你想象得要堅強倔強得多,所以……有時候說開,比什麼都強。”
付南決沉默,這話不止一個人與他說起過,可是付南決還是覺得自己做的纔是最正確的,他不樂意讓自己心愛的姑娘傷心有錯嗎?他害怕自己會一去不回,所以寧可讓錦兮傷心,讓錦兮恨上他,也不樂意她傷心痛苦一輩子。
這是他可以爲她做的最好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