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雲(yún)貴笑得很是玩味的看著包令,摸著下巴的鬍鬚說道:“公使閣下,你可能盤算過我們參戰(zhàn)的真實目的,任何時候戰(zhàn)爭都是政治的延續(xù),你應該不難看出我們參戰(zhàn)的真實目的吧。
包令微微皺眉道:“難道你們真的打算和我們結盟,讓後以太平天國的名義對俄國宣戰(zhàn),最後間接的讓英法兩國承認貴軍是中國唯一的合法政府?”包令幾天細想下來,西王的真實意圖或許就是這個,假如太平天國能得到英法的承認,那對太平天國來說將是無法想象的誘惑,不過他並不知道天京的那兩位大佬根本不在乎什麼英法的承認。
蕭雲(yún)貴笑了笑說道:“我不會想那麼不切實際的事,眼下太平天國雖然聲勢浩大,但公使先生應該清楚,我們只不過佔據(jù)了幾省的地盤,還遠遠不能有效控制全國。在這個時候英法兩國的議會也好、內閣也好是無論如何不會承認我們的,所以我不會考慮這個問題?!?
包令有些耐不住性子了,問道:“那西王閣下到底想是爲了什麼參戰(zhàn)呢?”
蕭雲(yún)貴微微一笑說道:“俄國從康熙年間就已經開始對我國北疆領土進行蠶食,克里米亞戰(zhàn)爭我相信英法和奧斯曼帝國必將戰(zhàn)勝俄國。”
聽到這話,包令和布隆布爾都微微一笑,包令頷首道:“感謝西王閣下對英法兩國的支持?!?
蕭雲(yún)貴點點頭接著說道:“一旦俄國在西邊的擴張受到遏制,那雙頭鷹一定會不顧一切的往東面發(fā)展,從長遠角度考慮,我覺得需要手下的兵士們和俄國人打一場低強度的戰(zhàn)爭,我們需要熟悉北疆的情況,也需要熟悉俄國人的作戰(zhàn)方式。將來我們取得全國政權之後,俄國將成爲我們這個新生政權最大的威脅。所以我必須考慮儘可能的打擊俄國人在遠東的勢力,現(xiàn)在不正是一個很好的時機嗎?”
包令聞言眼前一亮,這個西王的戰(zhàn)略眼光果然是非常毒辣。他的確是一位非常睿智和有遠見的領袖人物,在全中國這樣的人物包令幾乎沒遇上過。包令沉吟道:“我可以把西王閣下的話理解爲,將來一旦太平天國取得中國全面的控制權,第一敵人就是俄國嗎?”
蕭雲(yún)貴坦然道:“不錯,俄國同我國陸地接壤面積超過數(shù)千英里,俄國人擴張成性,我們並需考慮將來的威脅。我不希望趕走韃靼人後又來俄國人。所以到現(xiàn)在我們太平天國還是不承認清政府和俄國簽訂的任何條約。而只承認英法美等國的條約,公使先生應該看出當中的差別了吧。這就是我們將來的戰(zhàn)略利益,所以我們需要進行這次戰(zhàn)爭。”
包令讚賞的說道:“西王閣下的氣魄的確和常人不同,眼光看得也很長遠,將來如果太平天國真的能取得全國政權,英國將第一個承認貴國政府。同時也會考慮將來一起遏制俄國的合作可能?!?
布隆布爾也表示了相同的意思,英法兩國公使的意見很一致,只要在華利益能夠得到保障,遠東有太平天國這樣一個將來能夠遏制俄國的盟友出現(xiàn)還是非常符合兩國的利益的。畢竟俄國人擴張成性,英法在遠東的力量薄弱,勢必不能完全遏制俄國人的野心,假如俄國人單獨控制了中國北方。那對經濟富饒的南中國是非常大的威脅,所以英法也希望看到太平軍能夠阻止俄國人南下,繼而就能保證英法單獨在南中國的利益。
而蕭雲(yún)貴也只是先把這個長遠的戰(zhàn)略規(guī)劃透露出來,太平天國即便將來取得全國的政權,在世界範圍內也需要找到合適的盟友,他不會空想著一旦取得全國政權之後,中國就強大得不需要任何盟友。現(xiàn)在的世界格局基本已經定型,要想打破傳統(tǒng)列強的勢力範圍那是非常困難的事。就算後來強大的美國也是通過兩次世界大戰(zhàn)之後,才徹底把英法列強的傳統(tǒng)勢力範圍打破。中國一個落後的農業(yè)國要想挑戰(zhàn)世界霸權,現(xiàn)在還爲時過早。
所以蕭雲(yún)貴提出太平天國可以在遠東遏制俄國的戰(zhàn)略思想,也打消英法重新扶植他國的想法,在歷史上英國選擇日本來遏制俄國就是出於這種考慮,不管將來怎麼樣,先把這個概念宣揚出去也是非常有必要的。這就是蕭雲(yún)貴參戰(zhàn)的政治考慮。至於英法承認不承認太平天國,蕭雲(yún)貴根本就不擔心,也沒必要現(xiàn)在就要英法承認太平天國政權,將來取得全國政權之後。英法必定會承認,這是水到渠成的事,沒必要用參戰(zhàn)來換取。
蕭雲(yún)貴感謝了兩國的支持後,接著說道:“不過現(xiàn)階段考慮到英法兩國的中立立場,我們不打算直接用太平天國的名義參戰(zhàn),我打算以僱傭兵和志願兵的方式讓我手下的兵馬參戰(zhàn),這樣也方便兩國的議會和內閣達成共識?!?
包令終於放下心來,要是西王堅持要以太平天國的名義參戰(zhàn),可能這件事就會擱淺,因爲英法兩國的議會和內閣是不會同意和一支非政府武裝結盟的。西王的這個提議非常符合兩國公使的要求,包令接著問道:“那西王閣下希望從戰(zhàn)爭中直接獲得什麼利益呢?土地?金錢?”
蕭雲(yún)貴笑了笑說道:“土地將來我們自己會向俄國人索取,金錢現(xiàn)目前我們也不缺。”
包令也笑了笑說道:“不錯,上海和寧波每天的貿易額都在增加,遠東第一繁忙的通商港口帶來的利潤當然是非常豐厚的,而且西王閣下開辦的幾家工廠和手工藝品作坊生產的一些貨物也開始獲得利潤,西王閣下的確不缺錢?!卑钫f的幾家工廠是指蕭雲(yún)貴在上海開辦的捲菸廠、香皂廠等幾家民用工廠。這幾家工廠都是蕭雲(yún)貴和洪韻兒的主意,蕭雲(yún)貴這個菸民最大的希望就是能不再抽那種老旱菸,而洪韻兒受夠了皁角,所以在上海製造局和巴斯德實驗室的研發(fā)支持下,中國自己的捲菸和香皂廠開辦了起來,這些項目都是西殿和民間商人合作興辦的,也算是民族產業(yè)。
而那些手工藝品作坊就更加民間化了,從景泰藍到蘇繡、從玉器加工到石像雕刻,各種民間手工藝品在西殿新政下得到了極大的鼓勵和發(fā)展。甚至普通的草帽和草鞋居然也能銷售到海外去,這倒是蕭雲(yún)貴沒有預料到的。
這些產業(yè)裡面都有貴雲(yún)商號的蹤影,而朱昌齡、魏鶴林兩人主持的生意也越做越大,貴雲(yún)商號甚至已經在美國註冊了分公司,開始在那邊投資入股參與美國鐵路的修建投資。蕭雲(yún)貴當然知道美國鐵路今後能帶來的利潤有多大。相比之下,之前投資修建大西洋電報線的資金也就不值得一提了。西殿的聖庫資金裡每年都有一筆錢是專門用來投資的,也就是說蕭雲(yún)貴再用蘇褔省政府的錢生錢。這些錢是公款,而貴雲(yún)商號卻完全是蕭雲(yún)貴自己的內庫,那可是他和洪韻兒養(yǎng)老的錢。
略微知道貴雲(yún)商號和西王關係的包令所以才說西王不缺錢,西殿和蘇褔省也不缺錢,在蕭雲(yún)貴的引導下,蘇褔省的官員學會了怎麼儘快把錢投資出去。不論是修鐵路、建廠還是蓋學校、修水利,一旦有利可圖的地方,西殿的戶部會毫不猶豫的把錢花出去。錢在流通中才能生出錢來,這是蕭雲(yún)貴對戶部說得最多的一句話,所以纔有了今天蘇褔省的經濟繁榮。
布隆布爾有些不滿的說道:“還有蘇州和上海之間的鐵路貫通之後,那利潤也是非常之大,西王閣下您也該考慮我國承接修建上海到杭州、寧波的鐵路了吧?!?
蕭雲(yún)貴呵呵笑道:“公使先生。戶部已經在做這幾條鐵路的標底預算了,你還是耐心些吧,後面還是公開招標,法國的企業(yè)有興趣的話可以提前做些準備工作。不過一切都遵循市場,我也不能左右戶部最後讓誰中標的。”
包令不滿的看了看法國佬,暗想這法國佬已經承接了上海到蘇州電報線的修建工程,還想在上海、杭州、寧波鐵路上分一杯羹麼?長江三角黃金水域這是英國的利益地盤,決不能讓法國佬插太多進來。當下打斷兩人的話道:“布隆布爾先生,鐵路的事後面上海軍政司會發(fā)招標文件,不用在這個時候討論,我們還是言歸正傳,說說西王這次出兵的代價吧。西王閣下,土地和金錢都不需要的話,我還真想不出來您想要什麼。”
蕭雲(yún)貴淡淡一笑。一字一句的說道:“我需要兩國提供至少十艘三層戰(zhàn)列艦和三十艘巡洋艦作爲我們出兵的交換代價。”
包令和布隆布爾聞言都是大吃一驚,包令跳起身來連連搖頭道:“不可能,這不可能,英法兩國在遠東的海軍力量加起來也沒有這麼多。西王閣下您這是在開玩笑?!?
蕭雲(yún)貴慢條斯理的說道:“兩位先不要激動,我們太平軍需要海軍,上海、寧波等地走私嚴重,我們需要海軍稽查,同時我們漫長的海岸線也需要海軍守衛(wèi),海軍計劃我們是遲早會啓動的。我們已經同美國、普魯士在接觸,希望能從他們那裡購得海軍艦隻。至於包令先生認爲我們海軍計劃會威脅到英國,我就很奇怪,貴國在印度的艦隊遠遠超過這個計劃中的海軍,而且堂堂的日不落帝國海軍就這麼害怕我們的這個海軍計劃麼?我們雙方是合作關係,不是敵對關係,我們的艦隻是用來對付俄國佬的,對英國造成的威脅根本不存在?!?
包令皺眉道:“西王閣下,您的這個海軍計劃太過龐大了,需要削減一些。”
蕭雲(yún)貴有些氣往上衝,老子自己計劃海軍要多少船還要你來批準?當下淡淡的說道:“這次出兵的規(guī)模、後勤和彈藥花費完全由我們太平軍自己承擔,初步估算需要一百五十多萬兩銀子,這還不算戰(zhàn)死者和傷者的撫卹,以及有功者的獎賞。如果貴國覺得一時間拿不出這麼多艦隻來,我們可以先要一半的船隻,可以由英國的造船廠新建,也可以從現(xiàn)役的船隻裡調配,總之價錢上可以商量。包令先生,你應該考慮的是假如我們能拿下俄國遠東的幾個軍港,在未來和俄國談判之時,你能爲英國再爭取到多少土地和利益來交換,這筆交易你絕對不會吃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