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下午蘇菲一直顯得悶悶不樂,在她和柳毅結婚以來她從沒有過這樣,她的疼痛只減輕了些卻沒有消退,她隱隱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她被這種預感和身體的不適所挾制困擾弄的鬱鬱寡歡。她坐在樓上的沙發裡柳毅坐在她的身旁她卻不願說話,柳毅跟她談天她也顯得淡淡的。
“吃蘋果嗎?我去給你拿,”柳毅問她,希望能跟她多說點話,她靠在他的身上她卻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使得他有種被冷落的感覺。
“嗯,隨便幫我倒杯熱水。”她溫柔且小聲的說;把手裡的杯子遞給他。
她似乎是睏倦了,柳毅跑下樓拿了東西又上來時她已經裹了塊牀單躺到了牀上並且閉上了眼睛。
“蘇菲,”他輕聲的喊她;她睜開了眼睛,嘴角掛著一絲溫柔卻憂鬱的微笑,看了看他,又閉上了眼睛。
“你困了嗎?”他問她;她點了點頭。
他不知道她今天怎麼顯得這麼不快樂?他覺得她的精神似乎又回到了他們結婚以前的那種憂傷憂鬱的狀態,他想問她是怎麼了,可他又因爲怕惹她心煩而沒有問。“困了就睡會吧,要開空調嗎?”他問,她搖了搖頭,他把電視聲音開到最小,把水杯和蘋果放到牀頭的櫃子上,然後坐在沙發上安靜的一聲不響的看著電影,又不時轉頭看看她。蘇菲睡了不到一個小時,睡著的時間不過十幾分鍾,睡著以後她做了一個淺淺的並不安穩的夢,醒來以後她忘記了夢的內容卻留下了不安,她默默的看著柳毅,她感覺她今天糟糕透了,她沒有讓他快樂,她自己也很難快樂,她心情憂傷,腹部一直在隱隱作痛,這讓她感覺到了一絲絲悲涼;她有種想哭的衝動,但是又不敢哭,她想靠在柳毅懷裡痛快的哭一場並嗚嗚咽咽的把自己的苦悶告訴給他聽讓他分擔,可是她又知道自己無論如何都不會那麼做!她難過且愧疚,她向柳毅撒了謊隱瞞了他,如果可以,她寧願回到結婚以前把那些都告訴他,任憑他選擇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如果可以,她寧願永遠都不告訴他不讓他知道。
“醒啦,”看見她醒後柳毅溫柔的說;一臺小風扇對他吹著徐徐的風,他滿臉的汗水。
“給你削蘋果吃?”他問,溫柔的看著她。
他多麼的善良溫柔,也是多麼的愛她!可她今天卻不敢接近他,在她苦悶需要安慰的時候她把一切都隱藏了起來不讓他知道不讓他安慰,天色越晚她越是有意避開他的溫柔,她似乎是心不在焉,又似乎是對他毫無興趣顯得反感,他溫柔的靠近她她就從他的身邊挪開,她不解釋;身體的持續不適也弄得她不願再委婉的掩飾,她顯的冷漠了,顯得疏遠,他以爲是他做了什麼惹到了她呢。
“我怎麼了?是不是我惹到你了?”他疑惑的問;多情的靠近她而她有意要和他保持一定的距離使他感到很詫異。
“沒怎麼,睡覺吧,”她淡淡的說;語氣幾乎有點冷漠。她不願再解釋了,她今晚的耐心和昨晚的耐心相去甚遠,更何況她也想不到一個什麼理由來說。
她身體的不適把她的一切都給佔去轄制了。
“我睡不著,我不知道我怎麼了還是你怎麼了?你平時不在樣啊!”他怏怏的說;
“我今天心情不太好,”她說;語氣中有種未加掩飾的淡漠。
“怎麼了?是因爲我嗎?我不知道我哪裡——”
“不是因爲你,睡吧,”她說完就不願再說了,而他也很難睡著,他回顧他這兩天都幹了什麼?是什麼惹她生氣了?他想是不是昨天下暴雨時他先跑回了家讓她淋了雨而讓她不高興了,他這麼想覺得恍然大悟並且詫異!他覺得很可能是這個原因,而他昨天也確實不夠細心。
“對不起!”他沒有向她確定就直接道歉;他覺得這樣更爲誠懇一些,而蘇菲則很驚訝。
“怎麼了?”她問;這一尋問並不是毫無感情的。
“我昨天——”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因爲他也找不出一個絕對的錯誤,但他還是要努力認錯解釋。“我昨天做的不好,恐怕是惹你生氣了,我現在向你道歉,你別生氣了行嗎?”他說,說的誠懇卑切,可蘇菲還不知道他所說的是什麼事,“什麼?”她問,“你哪裡做的不好?”她轉過了身好奇的看著他。
“就散步回來的時候!我不應該一個人先跑掉的。你淋了雨,而且還生病了,對不起!”他道歉;把話說的更加柔軟。蘇菲覺得很意外,她沒想到她自己一系列的反常舉動會引起柳毅往自己身上的猜想:以爲是他做錯了什麼;這讓蘇菲感到很愧疚。她昨天今天都爲自己感到愧疚,但是她的愧疚被壓抑在了身體的痛苦之下,現在聽了柳毅的這番話,她的愧疚又被帶了出來,她感到很難過。
“你能不生我氣嗎?”柳毅請求的問她;她感到無地自容並且感到悲涼,“我能,我不生氣了,”她回答;承認自己生了氣,以此來解釋她這一天的反常舉止。
柳毅安慰的笑了笑抱著她,並且在她的臉上親吻了一下溫存的不無靦腆的大談其愛,蘇菲知道自己無論如何今天都會拒絕他的,所以她並沒有顯得很親熱,她聲稱自己很睏乏很想睡覺了,她轉過身去,柳毅吻她她就閉上眼睛不對他的親熱做半點回應,最後弄的他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真的很困嗎?”他最後不無失落的問;回答是蘇菲的一聲“嗯,”帶足了她假裝出來的睡意。
“那你睡吧,”他失望的說;說完放開了她。
那晚蘇菲又是到了深夜才睡著,在她睡著之前她一直一動不動的閉著眼睛假裝睡著,柳毅也很晚才睡,他在沒睡之前他看了很長時間的電視,一直看到他瞌睡、打了幾個哈欠他才總算肯關上電視睡下了,而在他睡著了以後蘇菲才小心翼翼的翻過了身。
第二天他們兩個都起的很早,醒來以後蘇菲儘快的下了樓,她的腹部還在一定的程度的隱隱作痛:跟昨天早上一樣,感覺好些了;不過她今天不再相信自己的感覺了,她得想辦法止住疼痛才行!她決定去買點止痛藥回來吃。柳毅在洗手間的時候蘇菲去了藥房,等他出來了他又找不到蘇菲了。蘇菲買了止痛藥從藥房一出來就服用了一粒,(用唾沫嚥下去的)走到院子外面的時候她把止痛藥藏在了兩塊磚頭下,拎著早餐進了家門。
“你到哪裡去了?”她一進院子,果不其然,柳毅正在廊臺上等她回來。
“買早點去了,”她揚了揚手裡的袋子笑著說道;柳毅把早點袋子接了過去,“怎麼不叫我呢?”他悻悻然的說。
柳毅昨晚沒怎麼睡好,但是他今天一早就跟著蘇菲起來了,蘇菲下樓的時候就沒有等他,剛纔出門也沒有告訴他,他有點不開心,可他今天想對蘇菲更加體貼細心一些,蘇菲回來後他就形影不離的跟著她,既溫柔又殷勤,他的想法蘇菲心照不宣。她坐在門廊的一把椅子上邊看書邊等待著藥效發揮作用痛感減輕,他就坐在她旁邊的一把椅子上充滿渴望的看著她不時打擾她的安靜跟她說話。
“蘇菲,”他叫一聲;
一隻腿翹在另一隻腿上,身體向前傾斜,專注的,可以說是有點童稚的望著她。
“怎麼?”她擡頭看了他一眼。他穿著一條球褲,上身穿著一件藍色的T恤,球褲未蓋過他的膝蓋,他的小腿以及白襪子都露在外面;腳上穿了一雙運動鞋。
“看的什麼書?”他問;似乎是有意要打擾她的安靜,她把書拿給他看看,對他儘可能淡淡的一笑,然後低下頭繼續看書。“怎麼這麼有興致,”他喃喃的說;語氣中不免帶著不愉快和失落,“你這兩天怎麼了?”他怏怏的問,看著她,並未把他不滿意的情緒掛在臉上。
“我沒怎麼;你怎麼了?”她擡起眼睛看著他,他張了張嘴,猶豫了一下。
“我想對你好點,”他說的很低沉,說之前朝屋裡望了一眼,說完緊盯著蘇菲,蘇菲垂下了眼睛。
“你對我挺好的啊,”她喃喃的說,說的又小聲又心虛。
“可我覺得不夠好,我不喜歡現在這樣,”她一說完他便說;她看了看他,把手中的書放下了。
“那怎麼樣呢?”她問;聲音小的含糊不清。
“我不想怎麼樣,我就想知道你是怎麼了?是因爲那天的事嗎?”
“不是”
“那是因爲什麼呢?”
“不因爲什麼,沒有什麼,”
“不因爲什麼!可你——你這兩天對我很冷淡。”柳毅說,又朝屋裡望了一眼,擔心他母親有沒有在聽他們的談話。
“我——”蘇菲欲言又止,她覺得委屈卻又心懷愧疚,她張了口,但是又閉上了。
柳毅把椅子往她身邊拉近一點,到能捱到她的程度。
“別再這樣了行嗎?這樣讓我感覺很受冷落,你要是有什麼心事就跟我說,要是真沒有什麼就別再躲著我了,你讓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好了——”柳毅把蘇菲的手拿到他的手裡,很溫存、央求的跟她說;蘇菲看看他,溫婉順從的低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