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穩(wěn)住裴頤華，以免其無謂受牽連，也是淺夕說這番話的用意之一。

裴頤華聽了秦月瀾的勸說，果然寬懷不少，連之前想要賄賂內(nèi)官太監(jiān)的心思，也擱置了一旁。先是循例一一到各宮走動拜會了一圈，其餘時間便去太后殿請安或者在靈犀宮裡修身養(yǎng)性，等待侍寢的恩旨。

而事實(shí)證明，她的不驕不躁，十分明智。因爲(wèi)其他幾位美人的侍寢之路，百般不順。

一連幾日，除了趙憐兒兩次被安排侍寢，一位杜美人也得了惠帝傳召…但是，兩位美人無一例外，都在廣陽宮跪了整夜，連聖上龍顏也沒見著。

趙憐兒已經(jīng)哭暈在皇后宮中。

今夜是安排了肖氏姐妹中的姐姐肖碧珂，前去侍駕，但是據(jù)過去打聽的公公回來報說：皇上從宣室殿出來先是去莊妃那裡說了會子話，然後又去了柔妃處用晚膳，接著從華宮出來，就不知去向了。

趙聽得額角青筋直暴，宮裡就這麼大地方，還能連皇上去了哪裡都不知道？多半就是惠帝有意避她。

眼見得肖碧珂今夜也要鎩羽而歸，趙憐兒兩隻眼睛腫如小桃子，抽抽搭搭，忍不住又哭起來。

「哭哭哭，哭有何用！」趙看著自己這個柔弱的侄女就頭疼，橫眉厲罵道：「一早就讓你們在府中各自請嬤嬤習(xí)敦倫之禮，結(jié)果現(xiàn)在都入了宮了，還要本宮來重新教你們，往後還能指望你們什麼？不如趁早，跟那些女御一同指了出去，本宮倒落得個清淨(jìng)！」

一旁的肖素玨聽了，忙上前跪下道：「姨母息怒，若姨母不嫌玨兒愚鈍，請?jiān)俳o玨兒一次機(jī)會。」

趙瞇眼望了跪在地上的肖素玨，鼻中冷哼。

肖氏姐妹中姐姐肖碧珂是這次九美人中，容貌最完美無疵的一個，而同爲(wèi)一母所生的妹妹肖素玨，就差了許多。除卻肌膚吹彈可破，一雙大眼如秋水明泉，其他並無所長。

尚且嬌小的身材還算窈窕，薄脣如櫻，笑起來一對小虎牙，脣畔還有小小一粒美人痣。只是不知爲(wèi)何，凡見過她一眼的人，總是會對她印象深刻，她的一顰一笑，隨意回想起來，都?xì)v歷在目，清晰可見。

見趙對自己心存質(zhì)疑，肖素玨向前跪行了幾步，說了自己的計(jì)劃，趙緊繃的臉色這才緩和下來，伸手虛扶了肖素玨起身。

「憐兒，瞧瞧你妹妹，論年紀(jì)比你們還小一兩歲，行事、心智比你們老道多了。好好兒學(xué)著些！」想著今晚肖碧珂又會是一夜枯等，趙面露倦色，起身朝內(nèi)殿走去：「玨兒就按你的意思辦，明早好生安撫你姐姐，本宮累了，你們都跪安吧。」

「喏。」

趙憐兒已經(jīng)止了哭，與肖素玨一道福身。側(cè)目瞧著這個絲絛綁著雙髻、一團(tuán)孩子氣的女孩子，趙憐兒既費(fèi)解又不屑。

她真的能順利承寵麼？趙憐兒不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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恢弘的廣陽宮裡，肖碧珂跪在寬大的龍榻前，雖然膝下墊了軟軟的錦墊，還是感受到金磚冷硬咯心的寒氣。

牙關(guān)已經(jīng)咬得痠痛，她也不能哭出來。以免聖駕忽然回宮，見了她的淚痕，會認(rèn)爲(wèi)她在委屈怨艾。

有了趙憐兒和杜美人的例子在前頭，肖碧珂以爲(wèi)自己不會格外難受，誰知等到自己真跪在這裡，一人獨(dú)對空曠的寢殿，她才知道，連聽著簾外宮女們細(xì)碎的腳步聲，都覺得像嘲笑。

就在此時此刻，在廣陽宮的南邊，華宮西邊一座小小的宮殿內(nèi)，窄窄的木廊通往的一間半地下的宮室裡，四溢的酒香和濃沉的喘息充斥了木質(zhì)的房間。

軟而韌的木板在特別而富有韻律的動作下，發(fā)出香豔的吱呀聲。

程心若夢囈般的嬌吟，帶著各種推拒與迎合，痛苦與愉悅，婉轉(zhuǎn)低迴的縈繞纏裹，將惠帝帶入到一個無比迷亂刺激的世界裡。

醇酒在運(yùn)動中揮發(fā)成汗水和激情，讓人既亢奮又酣暢，惠帝掐握著身下柔軟如水的女人，伐撻征服，總能找到如朝日初生、老樹逢春一般的生機(jī)感。

他上癮一般愛上了這種感覺，同時也對給他這種感覺的女子萌生了一種特別的憐惜。

這個女子不是宮中的妃嬪，對他無慾亦無求，反而從頭到尾，都是他一次次的強(qiáng)佔(zhàn)了她。從最初的慌張哀求，到現(xiàn)在委婉承歡，程心若就像空中一片無聲飄落的輕羽，落下時，搔中了他心中最柔軟的地方。

激烈過後，惠帝大口喘息著癱伏在程心若身上，涼膩彈軟的感覺，教他如臥綿牀一般。

程心若忍耐著身上的重壓和身下硬邦邦的木板，闔眼低聲抽泣：「皇上怎可爲(wèi)了民婦賤軀如此自輕？廣陽宮中那些小主，個個都是金枝玉葉，夜夜等著皇上臨幸，民婦不過一個不祥之人，哪配皇上這樣垂憐…」

呵呵低笑，惠帝搖搖晃晃擡了頭：「朕怎麼從這話裡聽出幾分酸味兒？」

陡然睜大了眼，迷濛退卻，程心若勉強(qiáng)聚焦的眸裡一片慌亂：「皇上何出此言！民婦，民婦豈敢與主子們爭長短。」

惠帝看著這張紅潮未退、嬌豔溫柔的臉，忍不住吻了下去。

他當(dāng)然知道程心若不會吃醋，只是當(dāng)他對這個女子生出幾分莫名的依賴迷戀之時，他便不願再想起是自己強(qiáng)迫了她，也不願在看著她想盡辦法躲避自己，這會讓他不舒服。

他想讓她和宮中其他嬪妃一樣，在意他，期待他，指望著他的雨露君恩，離不開他的皇恩庇護(hù)。

所以，程心若越是逃，他就越是要把她抓在手掌心裡；程心若越是怕，他越是要曲解她的意思。

這幾日，趙皇后裝模作樣，先後安排了趙憐兒和杜美人侍寢，他本就有意晾一晾。待發(fā)現(xiàn)了程心若每每看見自己時的噤若寒蟬，和小心躲避，惠帝就忽然好像在百無聊賴之時發(fā)現(xiàn)了一件極有趣的事情。

連著三晚，今天他終於在儲酒的窖室裡堵住了醉意微醺，鬱郁苦悶的程心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