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一顫,淺夕下意識揪了慕容琰胸前的衣襟,默然緊張。
「那樣的感覺,從你進王府的第一日,本王就記不起來了…本王不許任何人進那園子,不許任何人去碰那池裡荷花,可是還是有許許多多的事,總讓本王憶起那種痛徹心扉的感覺。」攬了淺夕的肩輕揉撫慰,慕容琰愈發平靜:「夕兒,陪在本王身邊,永遠不要讓本王再想起那樣的感覺,可好?」
深深地闔眼,淚順著鼻腔流入心底,淺夕脣畔綻開了動人的微笑:「好,當然好…」
眼前的一切如此完滿,還有什麼比這個更好?沒有上一世的相思磨折,沒有那樣絕望的兩兩相望,沒有至死都無法吐露的遺憾,更沒有不可逾越的天塹鴻溝…就這樣相愛、相擁、相守,還有比這個更好的麼?
早已情動,慕容琰俯身就吻,脣舌間的起舞,如抵死纏綿,再也心無掛礙的兩人,身心交融。
寬大斗篷籠住激烈的交纏,掀了淺夕的衣裙,陷身在她溫柔的包圍之中,慕容琰緊緊錮了她在懷中,用最直接的方式宣示佔有。
溫暖如春的內寢裡是淺夕動情的嚶嚀,懷中盈抱的都是她的嬌軟馨香,慕容琰近乎不知疲倦的索取。
他不知道是什麼神鬼之事,又讓上蒼賜下淺夕在他身邊,就如同仙子精靈一般,來償前世宛兒欠下的情債。還有烈侯的案子也出奇的順利,或許所有人都覺是好事,只有他深覺不祥。
他不許!他不許淺夕只是在他身邊曇花一現,了卻了前情未了願,便又會眨眼不見。
他已失去一次,這一回,淺夕就在他身邊,在他懷中,他絕不會再有任何疏失,再弄丟一次。
什麼秘密,什麼真相都讓它見鬼去!不管是淺夕還是宛兒,是人還是鬼,他只要將他眼前摯愛之人,好好留在身邊,今生,來世,永遠…
情深無儔,時間似乎都要爲了他們而駐留。
不知過了多久,淺夕昏昏醒來時,人已乾乾淨淨躺在榻上,身邊還有慕容琰專注注視的笑顏。
修長的手指拂過她玉瓷般的臉頰,慕容琰鬆口氣一般嘆息:「夕兒,你知道你睡了多久麼?久得本王以爲你不肯醒過來了。」
「瞎說。」
淺夕忽的坐起,腰間微酸,只得一手撐在枕上。
慕容琰忙扶了她腰肢:「做什麼起來這樣急!」
「我答應過你,就一定會做到,今生、來世,阿琰,我都會在你身邊陪著你!」淺夕鼓著小嘴信誓旦旦。
慕容琰微愣一下,手指就在她鼻尖輕輕一刮,笑道:「傻丫頭,這話該本王來說。」
窗外微微亮起,是綠蕪、彩薇聽見主子們在房裡細語,便點了廊下的燈。
該是晚膳的時候了,連日來,就今兒淺夕才覺出肚子餓。
慕容琰拿了雪兔毛兒的半臂小襖與她穿上,淺夕這纔看見自己十個手指尖兒都被細絹裹得嚴嚴實實。
「這是?」
「別動,剛上了藥,本王才一個一個裹起來的。」
淺夕噗嗤一笑,翹著兩隻小指道:「這個兩個仿似沒有傷著吧,怎麼也裹起來?」
「本王也沒見過,誰做個衣裳能把手指都戳成這樣的,都包起來,免得你明日又把這兩個也弄傷。」
「…」
兩人相扶著從內寢出來,綠蕪、彩薇帶了一衆小丫頭魚貫而入,掌燈的,捧盥洗之物的,上膳食的…熱熱鬧鬧,如過節一般。
淨手坐下,淺夕看見桌上熱氣氤氳的菜餚裡,赫然有一碟牛乳花生糕,就紅了臉。
「這個,撤下去!」
「本王吃著甚好,照這個再上一碟,給你家娘娘。」
銀箸夾了糕,慕容琰緩緩咀嚼,一臉滿足。
「喏!」
彩薇飛也似的去了小廚房,一會兒不止牛乳糕,山藥桂花糕也端了一碟上來。
淺夕氣得眼睛發直:「你這丫頭,誰是你家主子也不認了麼?胳膊肘朝哪兒拐!」
「娘娘是奴婢的主子,王爺是這王府的主子,奴婢自然是胳膊肘朝自家拐!」彩薇隔了桌子站得遠遠地,正經回話。
滿屋子小丫頭都知道她是在主子跟前最得臉的近身兒人,都紛紛跟著抿嘴吃吃笑著應景兒。
「哈哈哈…」慕容琰已經暢笑了嚥下最後一塊兒糕,揉了淺夕發頂道:「好了,莫再置氣,本王沒有取笑你的意思。今兒晚上,一人一碟糖糕賞下去。快,給你們家主子謝恩吧,不然今晚本王也不要吃了。」
一人一碟的吃,還不是取笑?淺夕氣結。
燈影兒裡已齊刷刷跪下去:「謝夕妃娘娘賞膳!」
淺夕鼓嘴一轉頭,身邊人輕衣緩帶,玉環束髮,穩如山巒一樣的身姿,燦如星辰一樣的眸,眉宇間暢然的笑意,如冰原上的陽光一樣耀目。
淺夕有些恍惚癡然。
脣邊喂來一塊桂花糕,噙一口,果然芬芳馥郁,齒頰香甜。
一頓晚膳下來,滿屋子丫頭就見著自家王爺,自己吃一口,喂著夕妃娘娘又一口,雖然夕妃娘娘傷了指尖,卻也不是連筷子都拿不起。
看來素心是徒勞一場不說,那荷園的往事,只怕也真的如煙而散了。
端的是情意綿滿的一餐,淺夕不知不覺就吃了許多。外頭風大,慕容琰只能抱了她坐在椅上,揉著肚子消食。
瞧她雙目顧盼有神,精神極好,又想著自己明日就要上朝,又是一番脣槍舌戰。慕容琰沉吟片刻,還將自己見過秦鴻謙的事,一一道出。
「什麼?王,王爺的意思是…」縱然慕容琰用了最和婉的方式,淺夕還是驚得耳畔嗡嗡。
鬱山還沒去,父親的案子便水落石出了麼?真兇竟然已經找到!
淺夕無論如何無法置信。
「是,是嚴望山,都是本王治下不嚴,一心只想著驅除狄戎騎駑,纔會有這樣的疏失,令烈侯白白犧牲。」慕容琰神色凝重,一一從惠帝疑心,說道雨墨先生接近嚴望山,再說到嚴望山喪心病狂的險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