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溫暖城】

第一層境的空間瓦解後。重新組成的空間看上去很正常，出現的是一個很令人安心的繁華街市。喧囂中透著令人凝神的平靜。

“撲哧”。雲蒸忽然笑出聲來。我們所有人都疑惑地看著她。她不緊不慢地解釋：“這是風王陌白的管轄區域，我們怎麼到這兒來了！”

風王陌白。這是個笑點嗎？旋即著漣也笑了起來。我把疑惑的眼神投向同樣疑惑著得其他人，他們都聳聳肩表示不解。

“風王這個人吧，我也不知道怎麼說，就是有點…”著漣的表情看起來十分爲難，難得看他爲了形容一個人絞盡腦汁，看來真不是一個簡單的人。

雲蒸輕笑一聲接過話：“就是智商不高。”

只聽著漣笑聲嘟囔了一下：“不是我說的。”

初融卻沒有隨著我們一起笑，此刻的她眼神迷離，看起來應該是在瞭解這周圍的環境，真是個謹慎的人，不過似乎進了羽幻留白以後她對於環境的適應能力強了很多。我想了一下，沒有運作靈力，這樣一個小城溫暖得讓人不忍去懷疑。

忽然初融疑惑地‘咦’了一聲，我們所有人都頃刻繃起了神經，難道這兒真的有問題？初融看著我們緊張的神情，淡淡地笑了笑：“沒事，只是裡面的人心理活動有點奇怪。”有點鬆了一口氣的感覺，我喜歡這兒。

“奇怪？”

“進去看看就知道了。”

在城門口，懸著‘溫暖城’燙金的三個字，小巧不浮誇。守門的士兵居然是微笑著的，甚至在我們進去的時候打了個招呼。我悄悄地感知了下週圍的環境，除了我們幾個沒有靈力的痕跡。這裡應該不是‘境’吧。也許只是一個通往第二層境的過渡城，總得讓我們吃吃東西休息休息，雖然靈力使用者憑藉自身靈力可以撐上十天半個月，但是在霓虹雲蒸陣裡面一困就是好幾天了。

“著漣，這裡不是第二層境吧！”剛剛過了第一層境，我暫時還無法投入緊接而來的戰鬥。而且，我不希望這麼美好的地方像第一層境一樣被摧毀。

雲蒸又笑了起來，她代替著漣回答：“不是，這是風王陌白的領地——‘溫暖城’，應該只是第一層境和第二層境之間的中轉站，第二層境也不會像第一層境那麼輕易通過，我們需要在這兒待上一段時間以提高能力和隊員之間的磨合度。”風王陌白，到底是個怎樣的人呢，爲什麼提及他，著漣和雲蒸就笑個不停，真是期待呢。

我們已經站在城中，一下子明白了剛剛初融的疑惑。商人們撕心竭力地叫賣著，可是…

“小姐，要不要買盒胭脂，這兒的胭脂可都是上等的…”

我那個被小販扯住的姑娘駐足捻起一盒：“恩，是不錯，是加入了玫瑰花瓣的吧，香氣好怡人。”

小販立即眉開眼笑：“哎喲，姑娘好眼光，這胭脂可算是找到它的主人了，難得一知音，這攤子就送給你了。”

我驚得下巴都快掉下來了，就因爲說了那一句無關緊要的話就把整個攤子都送給她？接著就看到那個小販雙手空空地轉身而去，還一臉笑容，一副賺到了的樣子。初融向我的方向揚了揚下巴。現在我懂了。真的是很???奇怪的一個地方。

雲蒸又快活地笑了起來，攬住我的肩膀，硬擠出一滴笑出來的眼淚：“溫暖城就是這樣的，你不能指望風王陌白管出來的地方有多麼正常，等下說話小心點，不然等下我們的行李就太多了。”我彆扭地躲了躲雲蒸放在我肩上的手。

我們往前走了幾步，映入眼簾的一幕讓我差點忘記雲蒸剛叮囑的不用太驚奇這兒的反常態而被自己的左腳絆倒，如何不驚奇。剛剛那個送出胭脂攤的小販又從另一個婦女手中接過了一個繡品攤，我想肯定是他說了什麼“這匹織錦上的鴛鴦是線繡的吧”之類的廢話。

“他們的感情好像都很深，就算是陌生人之間，也都有很深的感情。”初融的靈力在他們所有人之間穿了個來回，得出這樣的結論。他們沒有靈魄，應該都是凡人，我看了一眼初融，忽然發現我其實挺喜歡她的，該不會這麼快就被這個環境同化了吧。

初融的話引起了毒特的懷疑，從進入溫暖城以來，他都一直沒什麼舉動，他說：“凡人大都有自私的天性，這兒會不會有什麼問題？”福音轉動著他的笛子忽然說：“戰神的樂音很喜歡這兒。”同樣一直沉默著得羽離映雪替他解釋：“連音樂都喜歡的地方肯定不會有什麼問題，我們不用太過草木皆兵。”

雲蒸神秘地轉了轉眼睛，她終於沒有再笑了，她說：“你們看見了風王陌白就不會奇怪了，他那樣的人，管出什麼地方都不奇怪。”

我曾經嫉妒過初融的美麗，她高貴的血統，她可以知道我一切心思，而我對她卻一無所知，這些都是我不喜歡她的理由。最重要地是因爲她是毒特最親的人。而進了‘溫暖城’，一切的討厭都到此爲止。‘溫暖城’大概是個可以讓你整個人變柔軟的地方，不禁會心一笑。一道屬於正午卻完全沒有毒辣味道的陽光照在身上，暖得像要融進太陽一樣。

過了很久，那道陽光竟然還是那樣，溫暖城是個沒有日落的地方，不會有黑夜帶給你哪怕一點點的不安。一直待在這裡不要走下去了多好。

2.【溫暖傾城樓】

我們分開看著街道兩側的各種各種小攤，不過不敢跟那些熱情過頭的小販講話，因爲我們可不能帶著一堆的綾羅綢緞，小吃古玩去與幻留白最深處開一個集市。

毒特苦著臉從遠處走來。

他猶豫不決地轉來轉去，然後心一橫，轉過來一口氣說：“街角的那個‘溫暖傾城樓’現在是我們的了。”

“啊！”

雲蒸捂著肚子蹲下身，即使這樣還不斷髮出悶悶的笑聲。這個地方似乎使我們大家變得格外喜歡笑，心情也是格外的好。

著漣強忍著笑問：“你做什麼了？”

毒特很委屈地說：“我只是在那吃了點東西，然後覺得他們掛在牆上的古劍很漂亮，我一個練劍成癡的人難得看到入得了眼的劍就情不自禁地跟那個老闆交談了起來，於是他就把整個酒樓送給我了。”

初融白了他一眼：“你是故意的吧！”

確實，經過了之前那些莫名其妙的事，在那些覺得知道胭脂裡面添加了什麼東西就是知己的人而言，可以想象那個什麼‘溫暖傾城樓’的老闆遇到毒特這樣的‘知己’該多高興，他應該是恨不得攜家帶眷送給毒特了。

映雪還不忘記在後面擠兌了一句：“他有沒有把閨女嫁給你？”

毒特看著那些只顧嘲笑他的人，悔得腸子都青了，‘溫暖城’真不是個能亂講話的地方。於是我們現在還需要經營一個酒樓。

“在風王陌白來之前，我們先經營那個酒樓吧。正好找個落腳點，也不易惹懷疑。”雲蒸笑完了就接受了這個事實。給毒特找個階梯下的意思，然而這兒的人還會有懷疑什麼的思想嗎？

我們各懷所思地到了那個‘我們’的酒樓。本來以爲最多是小小的客棧罷了，沒想到…

門前簇擁著大片的朱槿，開得耀眼至極，窗柩旁棲息著一些說不出名字的鳥，他們不怕人，叫得格外嫵媚，跗蹠處刻著奇怪的符號，像是太陽的形狀。屋頂由琉璃製成，陽光折射出動人的光彩，淺色的牆壁映著門前的朱槿，說不出的舒適。

“毒特，你肯定是故意的，你看上了這棟酒樓是吧？”

這要廢多少心血才能建成呀，一花一木一瓦片都是之前主人精心設計，精準不多一分更不少一分，比起向來以精緻著稱的靈界晚央宮有過之而無不及。就這麼輕易送人？

毒特很無奈地扁扁嘴，他還有那麼可愛的瞬間，我不禁會心一笑。

雲蒸應該也是捕捉到了這歷史性的一幕，忽然拋開了剛剛的穩重姿態：“哎喲！毒特，我看那老闆八成是看上你了。人家真正想送你的可是他自己吧！別不好意思，我們都是可以接受倫理以外的事。”

毒特瞬間憋得臉通紅，我剛想替他反駁，著漣已經開口了：“雲蒸，你還沒有告訴我爲什麼你會以朵撲拉的身份出現呢！”很明顯的話題轉移，可聰明如毒特，這是個很好的扯開話題機會，於是他搶著回答著漣的問題：“這不是風后她不顧忌倫理嗎？”雲蒸笑盈盈地接下暗刀，坦然地說：“我喜歡雪色，所以著漣我們是情敵。”

著漣的臉色瞬間大變，包括一直都沉默著的福音和羽離映雪，我不快地打掉了雲蒸的手。她完全不介意地又搭上來，又語不驚人誓不休地說：“可是雪色喜歡的是毒特呀，著漣啊，你怎麼連自己的王后都管不好！”

水深火熱，“額，我去看看裡面的佈局。”

初融一把逮住正想開溜的我，一副奸計得逞的表情：“我早就說過我們不會是情敵的了。”

早就的意思是我早就喜歡毒特了。這是事實，可被人家**裸得揭露出來的時候還是會特別不爽，尤其對方的態度還是嘲笑。我滿臉不高興地一甩手往屋裡走。偏偏本來一直充當透明人的羽離映雪很不識相地高聲發表她所理解的東西：“也就是說雪色喜歡初融的哥哥，卻是著漣的王后，然後雪色你還牽扯著一段…恩…若即若離的感情！”

若即若離…好吧，羽離映雪，你現在不是誘惑了，怎麼就忽然變得那麼有思想。本來僅僅是埋怨毒特給我們惹來的爛攤子，爲什麼到最後都變成了人身攻擊，而且最後指向的對象還是我！

過了一個多時辰，我們纔是聚集起來談論接下來的對策，我坐在離他們最遠的地方，自從雲蒸地身份被揭穿後，我時時都有被攻擊的危險，福音離我最近，他擺弄著他的笛子，與世隔絕的姿態，可以想象當初他以神樂師地身份坐在那最高的位置上，何等孤獨。

雲蒸恢復了她作爲風后該有的嚴肅，只是有些東西卻是挽回不了的，著漣的眼神一直在我和雲蒸之間轉動，連霾界王室都需要敬重三分的風淵三大統領之一在說出了那樣驚世駭俗的話以後對於一個從小受風淵神聖薰陶的人而言他又如何承受。我帶著怨氣剜了雲蒸一眼，於是著漣心領神會地移開了目光。可是他領的是什麼，會的又是什麼，越描越黑的味道。

雲蒸說：“我們必須在這裡等風王陌白來。”

知道我們都不會明白，在沒有收到任何問題之前，她就先解釋：“溫暖城是風王陌白的領地，沒有人會比他更瞭解這兒，而且我們誰也不知道第二層境在哪，也許這兒就是第二層境，我們也不知道要怎麼過第二層境。所以我們要等陌白來。”

初融擔憂地說：“萬一他不來呢？”

回答的人是著漣：“他會來，一定會。”在風淵長大的人之間的默契我們旁人無需去質疑，你說會來，那就是會來吧。

福音的聲音從他的方向傳出：“就算他不來也沒關係，這個時空的時間是凝固的！不管這兒發生什麼，都不會影響整個世界的格局。”

神樂師對於時間的感知很強，確實，這是個連日落都不會有的地方，永遠都是適宜季節的溫暖中午，陽光永遠都直直地照進最柔軟的地方。

我們在這兒一待就是很久，在一個沒有時間流動的地方甚至衡量不出究竟是多久。我們有條不紊地經營著‘溫暖傾城閣’，在這期間，福音還收穫了一個樂器店，不過他可不像毒特，他很有自知之明地儘量不開口，無奈就是他忘記把‘戰神的樂音’藏好了，一不小心讓樂器店老闆看到了，老闆說，擁有這種神器的人才適合那家樂器鋪。於是後來我們連出去都避免了，生怕再生出什麼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