驀地,我想起那年的事,回過神來,猛的推開你。
你詫異地看著我,眼底閃過一絲受傷。我不忍心,背過身去,擦掉眼淚說,你知道的,我不喜歡你了。
如今,我也只能將這個謊言編下去。
我聽見你說,安若琪,我不信。我們?nèi)甑母星椋皇悄阏f抹殺就能抹殺的!
我咬緊嘴脣,感受到血的味道。我說,你說過,我甩人的功夫一流,不是麼?你的記憶,不會這麼差。
我明顯地聽到你狠狠地抽了一口氣,你的聲音愈發(fā)冷清,像利劍一般。你說,安若琪,美國那邊的教育這麼好啊,能將懦弱的你教育的這麼堅強冷靜。
我僵住,想起曾經(jīng)的你說,安若琪,你要學(xué)會堅強。
心疼,苦澀的感覺涌上來。
什麼時候,我們兩個,開始互相傷害的?明明是相愛的,最起碼,我是愛的。
我強迫自己建立冷漠,我說,井暮昊,人都會變的。同樣,我並不是永遠的懦弱下去的。現(xiàn)在的我,很好。
你冷冷的笑了,很好,安若琪,看來沒有我,你也會過得很好!那麼,我他媽的這是五年在幹嘛!爲了你,我到底是……媽的!
我怔住,第一次,見你發(fā)火。第一次,聽見你罵人。
我轉(zhuǎn)過身去,看見你眼中的血絲。我的心裡泛起一陣憐惜。
你直直的看著我,你說,我真他媽的看錯你了!然後,你轉(zhuǎn)身離開。
我看見你的背影,在那麼浪漫的櫻花中,那麼感傷。
眼淚,掉下來。心底明明渴望你不要走,但是,話語卻卡在喉嚨處,我始終發(fā)不出聲音。那樣子被你定罪,我沒有解釋的機會。
我諷刺的笑笑,還有什麼機會呢?所有的機會,你都給過我,只是我都錯過了。
我轉(zhuǎn)身,朝背對你的方向走。多年前,你站在原地,是我走遠了。多年後,我們兩個,從同一出發(fā)點,一起背道而馳。
櫻花路上,一男一女,一黑一白,一南一北,兩個絕對的極端,在如此美麗的櫻花中,一點一點,成爲兩個黑點。
我慢慢的走著,有種回頭的衝動。這條路很長,路上有來來往往的行人,一對對的情侶。
一直走到櫻花路的盡頭,我停下。我聽見旁邊的人說,怎麼哭了?
原來,我真的哭了。
哽咽,我捂住臉蹲下。
我多希望,你如多年前一樣,走過來,白色的襯衫,黑色的長褲,用明亮的眼神看著我說,笨蛋,我可是看你哭了不止一次了啊。
但是,到最後,就算我哭的哽咽難以呼吸,你還是沒有來。
我的眼淚慢慢止住。原來,不管過了多少年,不管
我的外表變得多麼堅強,在你的面前,我總能輕易丟棄所有的僞裝。
我坐在椅子上,茫然的看著牽手走過的情侶,想起曾經(jīng)的我們。淚水一點一點凝聚,我仰起頭,看天上流動的雲(yún),眼淚在打轉(zhuǎn),模糊了我的視線。
“叮鈴鈴……”熟悉的鈴聲傳來,我低頭,眼淚掉下來,落在手背上。
慌亂的從包裡翻出手機,打開,是葉子昂。我清清喉嚨,努力平復(fù)自己的聲音。
葉子昂?
恩,琪琪,你在哪?聽說你從美國回來了?怎麼不來看看我呢?
我停頓了下,說,不好意思,最近很忙,我現(xiàn)在過去。
我起來,打車回去。
葉子昂的家在我家的東面,隔著一條街,很近的距離。
從車窗中,我看到了安靜倚在門上的葉子昂。我掏出鏡子,觀察自己的眼睛有沒有紅。我很害怕,讓葉子昂看到我哭的樣子,我不想讓他擔心。
車子到葉子昂面前停下,我打開後面的車門,葉子昂便探過頭來。
琪琪!驚喜的聲音。
我關(guān)上車門,面對他,我鄭重地說,葉子昂,我回來了。我看見葉子昂臉上染上笑意,看見他的笑,我有點開心起來。
他說,我爸媽等你很久了,我們進去吧。
我吃了一驚,其實不用這麼盛大的。
但是,你已經(jīng)五年沒有回來了!我聽見葉子昂鄭重的聲音。
我自知理虧,真的,已經(jīng)很久沒有再到這裡了。
葉家的房子很漂亮,雪白的牆,紅色的瓦,就像田園般寧靜。
小時候,我經(jīng)常被葉子昂帶來這玩,轉(zhuǎn)眼就過了這麼多年,葉伯父和葉伯母也變蒼老了許多,但是精神卻很好。
我剛進大廳,就被葉伯母抱了滿懷。這位半老的阿姨,用手撫摸我的頭髮,有些哽咽的說,乖孩子,你總算回來了,想死我們了。
葉家與我家關(guān)係很好,兩家的父母是很要好的朋友,又是生意上的夥伴,自然來往密切。
友善的葉伯母拿我當親生女兒般對待,我感覺很幸運。
我將頭埋在葉伯母的肩頭,悶悶地說,伯母,我也好想你們。
一邊的葉伯父出聲,老婆,快讓若琪過來坐吧,孩子可承受不住你的重量。
葉伯母將我?guī)У缴嘲l(fā)邊,厲聲呵斥,怎麼?我抱抱我們家若琪怎麼了?誰像你一樣冷血!
葉伯父原本在削蘋果,這下蘋果也不削了,對著葉伯母一陣說教,你說說,你都活了半輩子了,有你這麼說自己老公的麼?我哪裡……
我聽著這對老夫老妻的鬥嘴,臉上出現(xiàn)笑意。
伯母第一個看到,她猛的住了聲,將話題扯
回我身上,老頭子,若琪笑了!傻孩子,你終於笑了。你進來的時候,全身都染了悲傷,現(xiàn)在終於笑了。
我無可奈何的笑笑,葉伯母說對了,我全身都染著悲傷。但是,現(xiàn)在好多了。
我說,是伯母的功勞。
一邊的葉伯父不滿的小聲嘟囔,是啊,也就你有這個本領(lǐng)。
葉伯母聽到,笑的臉都興奮地扭曲著。
我看向葉子昂,他朝我笑笑,聳了聳肩。
在葉家,我總能感受到久違的家庭溫暖。
葉伯母拖著我談美國,她的關(guān)心幾乎讓我抵擋不住,好幾次都是葉子昂出來幫我回答。每次,我都能看到伯母眼底閃爍的光,想必,她也一定認爲我會和葉子昂在一起吧。但是,真的很遺憾,我的心,早已經(jīng)再也住不下別人了。
到了晚上,就在我想告辭的時候,葉伯母又將我留下吃飯。於是,餐廳裡又充滿了伯母的歡聲笑語。
晚上回家,是葉子昂送的我。我推脫這麼近的距離,我可以自己回去。但是伯母堅決不許,葉子昂也堅持送我。盛情難卻,我只好接受。
路上的氣氛很尷尬,我打破僵局,伯母還是那麼快樂。
葉子昂回答,是啊。你或許不知道,你離開的那一階段,我打電話回家,她都直罵我,心情壞透了,非得讓我把你帶回來。
他的口氣裡有一絲寵溺,我很羨慕葉子昂有這樣活潑的母親。
其實路真的不遠,走十分鐘就到了。但是,四月的夜晚,還是有些寒冷。
一陣風(fēng)吹來,我瑟縮了一下。
葉子昂拉住我,將身上的外套脫下來披在我身上。我反抗了下,你也很冷。
葉子昂堅持將外套披在我身上,但是你比我更冷。
外套很暖,我感到一絲倦意襲來,被保護的感覺很好。
燈光從身後照過來,我下意識的回頭看,是一輛奧迪車。燈光直射,我看不清裡面的人。
車到前面別墅前停下,打開車門,我看見你走下來,心猛地跳動。
我們剛好走到門前。我看到你冷漠的看過來,臉上沒有一絲表情,然後進去。
我轉(zhuǎn)過身來,對葉子昂說,你要不要進來坐坐,外面很冷。
他往門裡看了一眼,說,我想還是不用了。
好吧。我將外套脫下來,遞給他。他接過後就離開。
我在夜色的籠罩下看見他的身影走遠纔打算轉(zhuǎn)身回家。一個人應(yīng)出現(xiàn)在面前,我嚇了一跳。驚魂未定的聽到你的聲音,怎麼?這麼留戀的話就跟著去啊。
我擡頭看著你,說,井暮昊,你不要太過分。
你僵住不動,我不再停留,擦著你的身體進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