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突然變的漆黑一片,寒冷一陣陣襲來,我抱著自己的手臂,茫然與無助在心底一圈一圈的擴大,我什麼都看不清楚。
恍惚中好像回到了高中的時候,學校裡安排高一高二去爬山,一張張的陌生臉孔在面前晃,明明旁邊有捷徑,但是不知道爲什麼大家都在攀登那條險峻的山路。我精疲力竭,但是陌生的環(huán)境中我卻找不到可以求助的人,腿在抽筋,我一下子踩空了,身子直直的墜落下去,他們都朝我笑,陰森森的笑,但是沒有一個人向我伸出手。迷霧環(huán)繞中,他們的臉龐離我越來越遠,我想叫,但是怎麼也叫不出來,身子還在墜落,無休止般,身邊越來越黑,越來越冷,我眼中的絕望也越來越深。
突然畫面一轉(zhuǎn),我已經(jīng)安全的站在光明的地方,離我很遠的小孩面孔很像我,她獨自一個人抱著大熊,眼睛渴望的望著在玩耍的孩子們。我看見她遲疑的走過去,但是卻被厭惡的趕開,那些小孩嘴裡惡狠狠的說,走開,你自己玩大熊去吧,不要打擾我們。
我看到女孩眼裡閃動著淚光,心裡不忍,想開口,但是發(fā)不出聲音。
耳旁好像又傳來那羣孩子的嘲笑,這麼大了還要保護,像小孩子,哈哈哈……
估計她還會尿牀吧,喂,你用什麼牌子的尿布?哈哈哈哈……
面前的孩子們嘲笑的臉龐在面前放大,笑聲也越來越多,頭越來越疼……
我在心中爭辯著,她沒有,她很想和你們一起玩,不要丟下她……
突然攸小關(guān)的面孔在眼前出現(xiàn),她猙獰著,雙手狠狠的掐著我的脖子,我卻無力反抗,感覺自己的意識越來越遠,呼吸越來越困難……
突然驚醒,四周一片漆黑寂靜,只有窗外的燈光淡淡的灑進來,與自己心中咚咚的心跳聲映襯。我茫然的看著窗外,然後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原來是在做夢。
從枕頭下面拿出手機,翻開一看,午夜兩點三十分。想躺下繼續(xù)睡,但是卻發(fā)現(xiàn)了無睡意,於是睜著眼睛,但是腦子裡一片空白。
心中突然莫名的煩躁,我坐起來,披上外套,打開房門下樓。
路過你的房間,裡面有微微的燈光從門縫裡透出來,我看著那幾縷燈光,鬼使神差般的停下腳步,但是就那樣看著。大腦好像遲鈍了不少,反應(yīng)了好久,纔在心裡打了個大大的問號,你還沒睡?
我敲敲門,井暮昊?
聲音不大,但是在寂靜的夜裡卻顯得格外空曠嚇人。
過了一會,就在我以爲你睡了的時候,房間裡傳來了走路的聲音,門把輕輕響動,你打開房門。
你的臉色很蒼白,燈光灑在你臉上,有種迷離的美。
什麼事?可能是由於累極了,也可能是夜晚的作用,你沙啞的聲音中摻雜了莫名的魅力。
我輕聲問,你怎麼還沒睡覺?還在工作麼?
問完我就後悔了,這樣chi裸裸的關(guān)心,竟然是從我的嘴裡說出來的,但是,我又沒辦法講說出口的話收回去,只好尷尬的站在那。
你深深的看了我很久後纔開口,聲音很滄桑,你不是也沒睡麼?
我蠕動了下嘴脣,然後才爭辯,作惡夢了,所以出來散散心。
我低著頭,所以沒有看到你眼中的憐惜。
你開口,聲音變得清冷,出去走走吧。
黑沉沉的夜,彷彿無邊的濃墨重重地塗抹在天際,連星星的微光也沒有。周圍一片寂靜,遠處的燈光彷彿隔著整個銀河,夢幻並且迷離著,切割了這座城市。
我和你並肩走在這樣肅穆的夜裡,似乎心情也變得沉重起來。
感覺很久很久沒有這麼平靜了,好像整個世界現(xiàn)在都在我的眼睛裡。其實,只要在你的身邊,就好像整個世界都在我身邊一樣。曾經(jīng)我將你看得那麼重,但終究還是自作聰明的弄丟了你。
我想我們還真是悲劇,世界那麼大,可是我還是遇見了你;世界那麼小,可是我還是弄丟了你……
你的聲音在空曠的夜裡輕輕的響起,在想什麼。
我立刻反應(yīng)過來,沒什麼,只是W市越來越美了,好像我是個陌生人一樣。
沒頭沒尾的話,我自己聽了都有些尷尬,但是你什麼都沒說。
我藉著微弱的燈光看向你,你的眼睛清冷的看向遠方,遙遠的樣子,又好像拒人以千里之外,我順著你的目光看過去,只有遠方微弱的燈光。
我開口打破小小的尷尬,你和攸小關(guān)真的決定要訂婚了麼?
你終於轉(zhuǎn)過臉來看我,眼裡好象有深深的落寞,可能吧。
出乎意料的,我的反應(yīng)沒有很激烈,甚至沒有掉淚的衝動,好像早已經(jīng)知道了你的回答,只是自找折磨的來問你。可能真的是看清了現(xiàn)在我們的處境,雖然心中還是會難受,但是,心死已經(jīng)大過了悲傷。
停頓了下,你又轉(zhuǎn)移話題說,我爸爸也希望如此吧,他向來欣賞有能力的女子。
我呆愣了下,第一次聽見你提起你爸爸。
我笑了下,能說說麼?他是個怎樣的人?
你又將視線移向遠方,怎樣的人?
我好像聽到你的冷笑,像是醞釀了一會,你又開口,我姓井,而不是姓陳,你說他是一個怎樣的人?
我不懂,爲什麼姓井而不姓陳?
因爲我爸爸是入贅到我們家來的,性子溫和的他處處受外公擺佈,將井氏集團捧到最高點的,可是,到最後,你知道他落了個什麼下場麼?
你突然看向我的目光裡充滿了悲傷,卻又帶著諷刺。不等我回答你又說,最後,他不滿四十歲就因cao勞過度而去世了。我說他還真是可悲,到最後也沒有真正過自己想要的生活,終生受人擺佈,像個木偶……
從你的話裡,我能聽出,你對你父親的愛,以及你對你外公的憎恨。
我感覺很難過,但是卻無能爲力。
我記得他曾經(jīng)說過,他欣賞我媽媽的能力,但是卻不希望過爾慮我詐的生活,我想他是喜歡安靜的吧,畢竟有誰會真正喜歡這樣子不擇手
段的商場呢?
你的話裡包含著滄桑,我靜靜的聽著。
夜風突然變得大了起來,將我們的髮絲吹亂。你突然說,不想再說了,回去吧,今天有些反常。
我搖搖頭說,你應(yīng)該將自己脆弱的一面暴露出來,而不是深深掩埋起來。
你深深看了我一眼,安若琪,這句話,不是應(yīng)該對你說的麼?
我愣住。
可是你並沒有在說話,轉(zhuǎn)過身往回走。
我在你身後跟著你,終於說了那句話,井暮昊,我們兩個能不能不要這樣?
那你希望我們兩個是怎樣?你突然煩躁的開口。
我愣住了,好半晌才反應(yīng)過來,我們兩個,像陌生人……
我也不知道爲什麼,居然會將這句埋藏在心裡這麼久的話說出來。
你終究還是被我搞得煩躁了,聲音也不耐煩起來,安若琪,你不要太清高了,你以爲過了五年我還會喜歡你麼?我告訴你,安若琪,你不值得我等你五年。
可是,你爲什麼還要問我離開的原因?我掙扎著開口。
我總得爲我的被拋棄找一個理由不是麼?你不要太自作多情了,安若琪。你的聲音異常冷漠。
我突然就不在乎了,不在乎你是不是還喜歡我了。但是,沒有資格說不在乎,而是心死了。
我突然牛頭不對馬嘴的開口,井暮昊,你喜歡攸小關(guān)嗎?問完之後卻感到後悔,現(xiàn)在問這個是不是太笨了點,本以爲你會嘲笑我或者乾脆不理我,但是你卻開口。
你覺得我喜不喜歡管用麼?總是要結(jié)婚的,還不如娶一個喜歡我的人,而不是一聲不吭就離開的人不是麼?
你突然轉(zhuǎn)過身來看著我,我看著你好像在悲傷的瞳孔,大腦就短路了,終究沒有再反駁你的話。
對啊,當初離開的人是我。腦海中又浮現(xiàn)出小青曾經(jīng)說過的話:
可是,暮昊哥哥高中畢業(yè)的那年,他一下子從好學生墮落了,他考上了浙大,但是最終卻沒去上,好像是因爲那個女孩子在畢業(yè)的那天甩了他,和另一個男孩子去了美國。我看到他每天都借酒消愁的樣子都很難過……
我真的好想認識那個姐姐,我好想問問她,爲什麼要拋棄像暮昊哥哥這麼好的人?
也許,那個姐姐有自己的苦衷……
再有苦衷也應(yīng)該跟暮昊哥哥商量啊……就那樣離開算什麼?!
頭突然有些痛,我拒絕自己再去想。
你又往前走,我仍舊停留在原地,看著你透露著落寞的身影,你熟悉的聲音傳來,隔著夜風,如夢如幻。
都無所謂不是麼?
是啊,都無所謂。我擡頭看看天空,突然看到了星星灑灑的星光。夜色是那麼迷人,天上一顆一顆藍幽幽的星星,離我是那樣遙遠,它們離我的距離就像你離我的距離。
我站在原地,而你還在往前走,一步一步,你在我們之間,劃上一道不可逾越的鴻溝。這道鴻溝的名字,叫做——互相折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