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很久以前的我絕不是現在的這個樣子,一頭棕色的大卷,長長軟軟的披在肩上,從我離開你的那天開始穿純黑的襯衫長褲到現在,渾身散發著成熟的氣息。
當年的我總習慣性的將長長的直髮綁成利落的馬尾,總習慣戴一副黑色的大框眼鏡,即使我的眼睛近視的並不是很厲害,那時的我總喜歡穿白色的襯衫和黑色的百褶裙,這樣的搭配可以稱得上是死氣沉沉。
我記得後來你曾經問過我爲什麼這麼喜歡這麼搭配,我還爲此歡喜了一陣,你會關心在意我。
井暮昊,你是否還記得我的回答?
當時我忍住內心的洶涌,淡淡的說,黑白色是人類最原始的顏色,不用太多的裝飾,簡簡單單。我忘不了我說完這話時你眼中的表情,驚愕,讚歎,仰或是有那麼一絲絲感動。
我也記得你曾經將臉靠近我,用萬分認真的神情說,安若琪,你的眼睛很漂亮,你爲什麼要戴這麼醜的眼鏡?
我當時吃驚的看著你在我眼中放大數倍的一張俊臉,透過黑色的邊框和淡藍色的鏡片,我清楚的看見你的睫毛,我心裡一陣驚慌,紅著臉將視線移到別處。
我說,我喜歡戴眼鏡。
我說謊了。井暮昊,我並不是喜歡戴眼鏡,而是爲了保護自己。我一直害怕,別人從我的眼睛中讀出我的想法。戴上眼鏡,我才能找回安全感。
後來的我才注意到不知從什麼時候起,你也開始用白襯衫配黑色長褲,標準的王子打扮。在所有的女生心裡,你就是他們的王子。
只是王子需要公主來相配,而我們當中無論哪一個,都不會是你的公主。
我記得後來你對我說過一句話,你說,誰說王子一定配公主的,灰姑娘在王子眼中就是獨一無二的公主。
若是當年的我仍是單純的模樣聽到這句話,我一定會毫不猶豫的被你感動。但是,很遺憾,這句話,你說錯了時間。那時的我正在被全校的女生狠狠地攻擊。
那時,我只是冷冷的說,每個人都說公主抑或是灰姑娘應該配王子,但是沒有人問過她們願不願意。
我清楚的記著,你在聽到我的回答的時候,臉上的期待一瞬間凍結。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那時的我並沒有勇氣做你的公主。
後來的我總想起那時的你,清新的,偶爾冷漠的但是會在不經意間溫柔的你。
只是後來的我配不上那時的你。那時的你
不論走到哪,都能吸引所有人的眼球。
你是否還記得,那時的你喜歡靠在走廊上的欄桿上。那麼,你是否注意到當你出現在走廊上的時候,我們的樓層上的女生都趴在走廊上,往你那兒看?
當時的我就在黑板上擦黑板,我只是往門外看了一眼,就發現了你。
你當時站在走廊上,雙手插在口袋裡,白襯衫配黑色長褲讓你有種出淤泥而不染的感覺,你或許不知道,這樣的你,讓所有的女生如癡如醉。
你的兄弟們站在你身邊,拼命向你指對面的女生,你只是偶爾淡淡的看一眼。
我看見你的樣子,突然有種天上與地下的感覺。
我知道,這樣的你,永遠都只是一個夢。而我剛巧夢到了一個永遠醒不來的夢,夢裡是你平靜的眼眸和你掛在嘴角的那一抹淡淡的微笑。
當時的我總會做這樣的夢。
我看了你一眼,就將目光收回來。但是轉頭的餘光瞄到你看向這,我的心猛地顫動了一下。黑板擦在白色的粉筆字中畫了一個優美的弧度。
我有些氣你帶給我的影響,於是更加奮力的擦黑板,企圖把黑板上的證據擦掉。
但是你望過來的那一眼卻像是永遠種植在了我心中,慌亂中的我只留下力氣用力鎮壓住內心的情緒翻騰。
擦完黑板,我像獲得解放似的放下黑板擦,穿過走廊往洗手間走去。
我記得那時學校裡的女洗手間大部分在對面那棟樓上,我們的樓層只在一樓有一個。
我有些猶豫。如果去對面,勢必會碰上你。但是馬上就要上課了,我肯定無法在下一節課之前爬到四樓下再爬上來。
最終,我還是冒著上課遲到的危險到了一樓。後來我有些後悔,因爲等我爬到四樓的時候,上課鈴已經響了很久了。
當我站到教室外的時候我有一種挫敗的感覺,忙著逃離你的我忘記了下一節課是勞技課。當我好不容易爬到四樓時,眼前及只剩下了緊緊鎖住的教室。
我站在教室外,對面是你的班級。
我看見你坐在窗戶邊,雙眼望向窗外。你總是喜歡重複這個動作,讓我還是好奇,那邊到底有什麼風景,能將你全部的注意力吸引過去。
隔著天橋,我看著你的老師快步走下講臺,然後走到你的桌子旁邊。隱約中,我只能看見老師在你的桌子上狠狠地拍了一下。
接著,一陣吼聲,井暮昊
,你給我滾出去。
你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站起來,嘴脣蠕動,像是一句,滾出去倒是不會,不過我會走出去。然後,你走出教室。你的老師在你背後氣的渾身發抖。
看見我的那一秒,你明顯的停住了腳步。
我有些尷尬,突然有些恨自己爲什麼不乾脆去對面的洗手間。
我很清楚的感覺到了你身上散發的氣勢,我有些心虛,直覺告訴我應該走開。但是面對你的目光,我卻怎麼也邁不開步子。
不要緊,你沒有看見他,你不知道是他。
我低著頭,這樣告訴自己。
突然,一雙白球鞋突然出現在我面前,你的聲音傳來,難不成我是隱形人,還是我渺小到你看不見我的地步。
心一驚,我直覺的退後一步,難以置信,我竟然把心中的話說了出來。
我看向你,你的眼中閃動著耀眼的光芒。
你說,安若琪,沒想到好學生的你也會“罰站”啊。
這是你第一次叫我的名字,我有些恍惚。你的聲音很好聽,像是在我身邊劃了一個陷阱,極易讓人掉進去。
你往我身後看了一眼,說,怎麼,你們班不要你了?還是你不知道勞技教室在哪?
原來你知道。我一陣氣急,我說,你怎麼會知道我們班上勞技課?
你轉過身去,說,這麼近的距離,我怎麼會聽不到你們班的那羣小姐們的聒噪?
沉默過後,我心中開始有些難過,她們吸引你的話,在你耳中成了聒噪。
我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站著。
你也沒說話,只是看著對面。
那天,你的老師看見你站在對面吊兒郎當的樣子,朝這邊喊,井暮昊!我有叫你站到對面去嗎?你給我滾回來。
我沒想到,你會說那句話,那句,讓後來的我們,蒙上了一層說不清的關係的話。
你直面老師,淡淡地說,怎麼?我在這和我的粉絲獨處一下都不行麼?
我僵住身軀,眼睜睜的看著對面的樓層突然爆發一陣動亂。然後,我目瞪口呆的看對面突然涌出的那一大羣女生,沒等我反應過來,這邊的樓層也發出一陣騷動。
就在那一天,幾乎是所有的女生都出現在了走廊上。
後來的我總會想起那時你,你眼中寫著一絲戲謔的光,將我的生活狠狠的打亂。但是,懦弱的我竟沒有力氣與你撇開關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