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的感情，有誰能真正地承受得起？

天依舊漆黑。

胡韻推開虛掩著的殿門，從寢殿內走出來。她左腳才跨出門檻，便斜眼不屑的睨了一眼似乎一直都跪在寢殿門口的小茹，隨後又嘲諷的勾起了嘴角。

“真好笑，本宮是這後宮之主，雖說皇上將你打發給這個賤人做奴婢，你也太忠心了吧。在這跪了一夜，她可沒有本事幫你求情。”

小茹自始至終頭與眉眼都沒有擡起半分。

胡韻只覺得身子疲累，也沒什麼樂趣再責罰這個挑不起她興趣的下人。

“來人，回宮！”

眼角的餘光看著胡韻漸漸地走下階梯，小茹這才微微擡起頭看向她。胡韻的髮髻有些凌亂，看起來是匆忙稍作梳整之後就出來了。但她也沒有思緒再多想些什麼，慌忙的從冰冷的地上爬起身子，正如胡韻所說，她在這裡跪了幾乎整整一夜，現在雙腿發軟，才站起身子又重重的跌坐回地上。

小茹咬了咬牙。

雪停了。

胡韻帶著人離開昭信宮後這裡一瞬間便恢復的平靜，似乎這裡一直只有小茹和李祖娥——

若非房內傳來斷斷續續的哽咽聲，小茹只覺得這是一場夢。

小茹緊了緊拳頭，再一次站起身子。這一次她還是有些腳軟，卻機靈的扶住了門框，然後往門內看去。李祖娥頭髮凌亂、衣衫不整的坐在地上，從殿門外吹進去的風將她散落在額前的髮絲吹起，她的雙眼通紅，似乎知道小茹正站在門口，她緩緩地擰過頭向這邊望了過來。

哪怕那些散落的髮絲已經擋住了李祖娥大部分的臉頰，但小茹還是從她青絲的空隙間看到她蒼白的臉色以及泛紅的臉頰——

這很刺眼！

太不協調的刺眼！

小茹回想起胡韻離開前從寢殿傳來的掌摑聲以及謾罵聲，頓時鼻尖一酸眼淚就流了下來。

看到小茹淚如雨下的樣子，李祖娥卻是笑了起來。她只覺得這一刻，她真的解脫了。

……

嘆了口氣，李祖娥回身望了一眼在牆上一個偌大的“禪”字。

已經過去這麼多年，雖說當年胡韻因爲善妒忍不住對她大打出手，但是她覺得自己如今能夠遠離那個宮廷在妙勝寺生活已經是非常幸福的事情。雖說孩子一個都沒有留下，但她卻收養了一個不得了的少女。

“母親！”

房門被悄悄地推開，馮小憐從門縫裡唯唯諾諾的探出自己的小腦袋，在見到李祖娥的時候眼睛笑彎了：“太好了！母親，小憐今天想跟你一起睡……”

李祖娥慈愛的笑了笑，朝馮小憐招了招手。

李祖娥只覺得馮小憐從小就已經美麗外露，甚至從內在透出的一股清涼之氣都是她不曾有的。雖然她收養了她，代替她的父親撫養她，這些卻不是她能夠教授的。也聽說過馮小憐的母親歐陽櫱也是位知書達理的女子，而馮小憐長得如此貌美，她的母親應當也是個美麗的人。

即便明白這些，李祖娥卻一定沒能夠想到，她收養的這個少女，卻成爲大齊末期局勢鉅變的源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