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吧檯裡酒架上的酒水還在輕輕地?fù)u動著,衆(zhòng)人已經(jīng)站在了公會外的沙灘上,這裡附近的海灘全部被隆恩私人購買了,根本不會有外人來到這裡。
隆恩風(fēng)騷的帶著他的漁夫帽和茶色透明鏡,右手裡拿著一把白色的摺扇,左手裡牽著她的乖孫女的小手,古代風(fēng)的大袍子披在身上露出他那古銅色的健碩胸肌,陽光照在他的臉上火熱的舒服。
其實(shí)他挺帥的,只是平常有點(diǎn)不修邊幅,而且喜歡留著怪異的胡茬,不過還是一副帥大叔的模樣。
“都到齊了吧?”隆恩大聲問道,他這麼問似乎更多的是在調(diào)動氣氛——他似乎個人已經(jīng)把這次任務(wù)當(dāng)成了一次旅遊度假。
但是似乎有人故意不想與他配合,只聽有人大聲喊道:“沒有!”
隆恩一個趔趄差點(diǎn)跌倒,回頭憤憤地問道:“誰還在磨蹭?”
上官蝶像是被精神感染了一樣,鄭重其事地回答道:“陌荼蘼同學(xué)!”
“她在幹嗎?”
“不知道!”
這時候,陌荼蘼終於冒了出來,她的樣子似乎有些爲(wèi)難,“那個,它怎麼辦?”
衆(zhòng)人看去,陌荼蘼懷裡抱著的小黑獅子呆呆正搖頭晃腦地四處亂看,黑黝黝的大眼睛充滿了懵懂與好奇——她總不能抱著一隻小獅子去南方吧,主要是這隻小獅子也長得比別的獅子怪了那麼一些啊,一看就是“外星物種”,雖然她有儲物戒指,但是那東西又不能儲存活物。
可是她也不能把它獨(dú)自扔在公會裡不管吧?這樣它會餓死的。
隆恩拍了拍手,嘿嘿笑著走了過去,“我有辦法,先把它關(guān)進(jìn)我的‘暗空’裡。到了目的地以後再把它放出來就行了。”
“叭”的一聲響指,隆恩身邊的空間驟然裂開了一個小小的裂縫,裡面看起來黑漆漆地怪嚇人的,一旁的霖凌羽看到後立馬想起來這個似乎在塗嘆的身上也見過。
隆恩雙手伸過去,示意陌荼蘼將呆呆交到他的手裡,可是陌荼蘼剛要撒手,那隻小獅子像是不情願一樣死死地抓著陌荼蘼的胳膊不放手,看樣子是不願意離開自己的主人那香香軟軟的懷抱。
隆恩頓時孩子氣的一面上來了,上前掰扯著呆呆的小爪子,一邊掰扯還一邊說著:“一會兒到了瓦繡古城你再回來啊,乖,現(xiàn)在先離開一下你媽媽的懷抱,到爺爺這裡來。”
媽媽?
什麼鬼?
陌荼蘼頓時紅了俏臉,自己這就成了媽媽了?
更可恥的是,他還說自己是爺爺?
小黑獅子呆呆不情願地抓著陌荼蘼的袖子,發(fā)出一聲低沉的獅吼,但是它實(shí)在太小了,聽起來根本就像是一個母獅子吃飽了在打嗝。
“鬆爪……”隆恩毫不費(fèi)力地把不肯就範(fàn)地呆呆拽了下來,捧著小獅子的兩個咯吱窩,似笑非笑地與它那雙烏溜溜地小眼睛對視著。
小黑獅子呆呆頓時又不情願地發(fā)出了一聲獅吼——隆恩覺得它困了打了一個哈欠。
“哼哼,”隆恩滿意地笑了笑,“乖,那你先睡一覺吧,走你!”
說著雙手往裂縫裡一送,小黑獅子呆呆就掉了進(jìn)去,隆恩打了一個響指,裂縫瞬間閉合。
“它去哪裡了?”陌荼蘼問道,她雖然對於隆恩那個媽媽的叫法很是臉紅,但是她也毫無疑問、的的確確地是一副母愛氾濫的樣子。
隆恩嘿嘿地笑著,一副“反正我不擔(dān)心”的氣死人表情,“放心,他在我的地盤,裡面住著的都是我的人,會好好保護(hù)它的。”
陌荼蘼心裡直打哆嗦,心想:你那個什麼叫‘暗空’的地盤裡住著的是人嗎?
“它自己一個人不會害怕吧?”陌荼蘼焦急地問道。
隆恩擺擺手,嘻嘻哈哈地說道:“放心吧,怎麼說它也是一隻妖獸啊,不要小瞧它啊。”
說完轉(zhuǎn)身手指大海,王者那冉冉升起的朝陽,大聲喊道:“來吧,朋友們,讓我們向著朝陽的方向前進(jìn)吧!”
“你自己滾海里去吧,我們要去的是南方。”檀香飲淡淡地說道。
“額……”
衆(zhòng)人大笑,爽朗的笑聲被陽光曬出來年輕的溫度。
長途的奔波勞累,接近傍晚時分,衆(zhòng)人終於到達(dá)了南方瓦繡的一個小鎮(zhèn)。
縱橫交錯的河流,周圍是參差不齊的由青磚綠瓦建成的民居,衆(zhòng)人順著河流前進(jìn),青石拱橋的橋洞旁的路邊上是一個小小的石碑,上面被雨水沖刷掉了所有的棱角,只留下了歷史的痕跡和綠色的青苔,隱隱約約可以看見四個大字刻在上面——銅綠小鎮(zhèn)。
似乎可以讓人想到江南那戶人家門前的銅環(huán),不自覺的,站在這個小鎮(zhèn)的盡頭額石板街上,似乎可以聞到從柴門裡、從街道的石板裡、從牆邊的老樹根裡散發(fā)出來的那種清冷的黴香。
南方的邊陲小鎮(zhèn)沒有四季,只有兩季——雨季和旱季,每年交叉著到來,旱季也不會讓人感到乾涸,縱橫交錯的小河永遠(yuǎn)都流不完,被曬得滾燙的石板路和青石拱橋上隨時可以聞到陽光的味道。雨季的時候,雨水沖刷掉了陽光的痕跡,寒氣便開始悄悄地升騰,毫無防備地鑽進(jìn)了人們的衣服裡,從腳跟直接涼到頭皮,不亞於北方的冬天。
“阿嚏。”駱小蝶冷不丁地打了一個噴嚏,袖管裡的寒氣揮之不去,忍不住裹了裹身上的圍脖。
透過霧濛濛的小雨,朦朧的視線裡看不到任何的機(jī)車,只有那“希律律”的馬叫聲、嗒嗒嗒嗒的馬蹄聲,邁得碎的馬步子敲擊著石板,不斷地?fù)u曳著身上的銀鈴鐺。
“叮叮叮”的聲響朦朧在細(xì)雨中,像是攝魂鈴一樣能勾人心魂,勾起人的所有思緒然後盡數(shù)沉澱。
這些古老的聲音彷彿穿越了時空交織在他們的耳朵裡,甚至可以看到它們的模樣,聞到它們的味道,一樣的迷人,一樣的攝魂,彷彿可以讓人魔怔。
上官蝶裹了裹衣服,搓著手說道:“我想喝碗熱湯暖暖身子。”
剡溪白了他一眼,“你爲(wèi)什麼不調(diào)動元力禦寒?”
上官蝶反過來白了他一眼,“你捨得嗎?我現(xiàn)在就想當(dāng)一個普通人。”
剡溪沒有說話,他也捨不得,不僅他捨不得,恐怕他們所有人都捨不得——捨不得這個小鎮(zhèn)帶給他們的這種沉靜心靈的感覺,那怕是寒冷。
“走吧,去找個落腳的地方,然後慢慢地調(diào)查吧。”耳春說道。
檀香飲扭頭看著耳春,對於這個人他並沒有什麼瞭解,隆恩並沒有跟他交代過這個人的來歷,他也就沒有問,不過他也隱約能猜到一些什麼,似乎是察覺到了檀香飲的注視,耳春微笑著頜首致意,嘴巴里叼著的雪茄煙鬥屢屢地飄出西國咖啡的香氣。
“去客棧?”檀香飲本著慢慢地熟絡(luò)的想法接話茬問道。
耳春搖了搖頭,說道:“住客棧多沒意思,去四水歸堂的民居如何?”
“好主意,”檀香飲拍手贊成,似乎正中他的下懷一般,“剛好我知道一個地方,比一般的四水歸堂要寬敞大氣的多,地理位置很好,環(huán)境優(yōu)美。”
隆恩扭頭把檀香飲從頭到尾打量了個便,看的檀香飲差點(diǎn)發(fā)毛動手揍他,“你怎麼對這裡有研究,你來過?”
檀香飲淡淡地說道:“是啊,在你來人界的這一百年間。”
隆恩立馬閉嘴,像是碰到了禁區(qū)一樣。
“走吧。”
坐在烏篷船裡,沿著河流行駛,穿過了石板街,穿過了石拱橋,路過了路上的路人,綿綿細(xì)雨打在船篷上發(fā)出沉悶而又密集的響聲,像是從遙遠(yuǎn)的彼方隱隱約約有著雄壯的漢子在敲打的鼓聲傳來。
終於在小鎮(zhèn)的另一邊,靠近山腳的地方,烏篷船停了下來。
從這裡遙遙望去,可以看到小鎮(zhèn)上到處嫋嫋升起的炊煙,瀰漫在細(xì)雨裡,像一張輕薄的紗帳。
一棵巨大的古樹屹立在雨中,在漸漸暈染的夕陽下如同一個垂暮的老者,斑駁的青苔爬滿了周圍的石板和土牆,又像是一位沉睡的神祇守護(hù)者身後那座巨大的而又古老的院落。
“這裡是什麼地方?”隆恩似乎對這裡頗爲(wèi)喜愛的樣子。
就在這時,一陣悠揚(yáng)的古箏聲音傳來,似乎是來自這四水歸堂。
渾厚的古箏聲似乎也帶著那小鎮(zhèn)上特有的腐朽香氣,被連綿的雨水漸漸地稀釋,如同在輕輕地傾訴著什麼。
衆(zhòng)人被這古箏聲多吸引,輕輕叩響了長滿了銅鏽的木門,卻發(fā)現(xiàn)門一直開著。
天井的周圍種植著翠綠的芭蕉,上面掛著晶瑩的雨滴如同思念者的淚水,古箏聲也越來越明顯,一個悅耳動聽的女人的歌唱聲也隨著緩緩地傳進(jìn)了他們一行人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