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究竟想要做什麼”
宮宴散後,鹿嶽與凌國的其他人自是回到了使館中。
少年一身墨藍色錦袍,本應是溫暖的色彩,卻是生生的將他襯得更是冷厲了幾分。一雙圓乎乎的眸子,此時卻是半點兒柔情也無,只剩下滿目的暴戾。
使臣難得的只是坐在一旁,並未開口替磬宜公主求情。他似乎是明白了攝政王的意思了,若那女子當真是那麼這磬宜公主,自然是不能留了。
磬宜公主還不知曉,此時的使臣已是懂了放棄她的心思了。她抿著紅脣,冷笑了一聲,道:“將軍緊張什麼將軍方纔在宮宴上不是說,你只是與離王有交情,爲何缺是緊張起離王的女人來了兄弟妻不可欺的道理,將軍難不成是不明白”
她是鐵了心要與顧念卿作對了。
方纔在宮宴上,她可謂是面子和裡子都沒有了,而顧念卿卻是名利雙收,旁人提起這離王妃時,只會說她文武雙全,力挫凌國磬宜公主。
磬宜公主面上浮現出絲絲憤恨,雙眸中更是佈滿了怨憤。
憑什麼,她自幼便練習瑤琴,本以爲定能大出風頭,卻不知一切都被顧念卿給毀了
磬宜公主目光深沉,看著鹿嶽低聲道:“將軍這是看上了離王妃呵呵,可惜人家早便爲人婦了。將軍能容忍自己娶一個被旁人用過的女人,便是將軍能,只怕將軍府中衆人亦不會接受這般一個女人吧”
她目光嘲諷,甚至是嗤笑了一聲。
但她話音方落,鹿嶽便將腰間的長劍抽出,乾脆利落的磬宜公主跟前揮了揮。
磬宜公主尖叫一聲,捂著脖子瞪著鹿嶽,道:“你做什麼本宮是公主,你若是殺了本宮,皇叔定是不會放過你的”
鹿嶽冷笑:“磬宜公主當真以爲,攝政王會在意你這條小命今日之事便算了,若你再爲難卿兒,便莫怪本將軍手下不留情面了。”
“鹿嶽,你敢”
磬宜公主緊緊捂住的脖子上,鮮血冉冉的冒了出來。
鹿嶽下手的位置很是精巧,正好能叫磬宜公主能感受到,死亡不過一線之間。但那點子鮮血,卻又不會當真叫磬宜公主出了什麼事情。
“將軍府會不會接受卿兒,與磬宜公主並無關聯。磬宜公主有這等心思去關心這些,不若好好兒想想,應要如何方能將宮宴上,衆人對公主的印象抹去。”
“今日公主所爲,確實是不妥。”使臣緩緩的開口,道:“攝政王差微臣與公主到燕國來,爲的便是兩國能交好,只公主今日所爲,似乎是得罪了燕國了。若是攝政王知曉,只怕公主”
“你們在威脅本宮”磬宜公主捂著脖子跳了起來,一手指著鹿嶽,道:“你這是什麼意思本宮做錯了什麼,本宮是凌國的公主,區區一個顧念卿在本宮跟前算什麼,本宮爲難了便是爲難了,你們能奈本宮如何”
“呵,本將軍自是不能奈公主如何。”鹿嶽垂下眼簾來,細細的將劍刃上的血跡抹去,脣邊掛著一抹冷笑:“但若是攝政王,只怕公主是見不到明日的太陽了。”
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人威脅,磬宜公主早便沒了耐心。
若只是鹿嶽威脅她倒也就罷了,偏生那使臣還附和的點點頭。
磬宜公主尖叫,道:“皇叔不會爲著一個沒有關聯的人,來爲難本宮鹿嶽,你是不是凌國人,爲何只是幫著顧念卿本宮哪裡不好,哪裡比不上顧念卿了,你偏生只見著一個顧念卿本宮是凌國的公主,你若是尚了本宮,榮華富貴,自是不在話下,何必非要在一個顧念卿身上耽誤”
“在她身上不是耽誤。”鹿嶽冷冷道:“倒是公主,本將軍便是不尚公主,亦有榮華富貴。將軍府不需要攀附權勢,且今日本將軍並未是因著卿兒,方會對公主出言相勸。身爲凌國的公主,卻是毫無公主的風範,公主以爲,丟臉的是本將軍”
自然不是的。
只怕過了今日後,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凌國有一位最是沒有儀態的公主,竟是敢公然詆譭燕國的閨秀。
若是這些流言傳到了凌國,磬宜公主只怕是要不好過了。
“本宮不認爲本宮做錯了。”磬宜公主仍是道。
她半點兒都不後悔自己對顧念卿的爲難,相反,她只恨自己當時不能再尖銳些,好叫顧念卿徹底沒了還擊之力。
她唯一後悔的,只是讓顧念卿趁機出了風頭
磬宜公主的神色有些猙獰,鹿嶽淡淡的掃了她一眼,道:“磬宜公主既是一意孤行,本將軍自是無話可說。只是今日本將軍亦將話撂在這兒,若是磬宜公主闖了禍,你休想本將軍幫你善後”
磬宜公主咬咬下脣,委屈不已,雙眸通紅的瞪著鹿嶽,哼道:“好,不幫便不幫。便是你不幫本宮,本宮亦不會放過顧念卿。今日本宮所受的屈辱,他日定要十倍還給那賤人”
“賤人”二字一落,鹿嶽的臉色便是變了,長劍已是指著磬宜公主那張笑臉,只差分毫,便會將她的皮膚給劃穿。
“閉嘴。”鹿嶽沒了耐性,聲音中亦開始透著濃濃的戾氣。
他年少征戰沙場,若是當真爆發,自是不是磬宜公主能抵抗的了。
磬宜公主咬著下脣,死死的壓抑住心中的惶恐。
“本將軍只負責將公主送到燕京來,旁的事本將軍不管。但若是磬宜公主不識相,本將軍便唯有對不起攝政王了。想必攝政王亦不會爲了一個公主,便與本將軍過不去。”
鹿嶽說得對,將軍府世代忠良,如今更是保家衛國的中流砥柱。攝政王自是不會爲著一個公主,便當真對將軍府做什麼。
殺了便是殺了,沒了一個公主,再弄一個來便是了。總歸凌國皇室的公主不少,也未必是必須得磬宜公主不可的。
磬宜公主這方是真正的怕了。
她默默的往後退了幾步,控訴的看著鹿嶽。
她是不明白,爲何鹿嶽對著顧念卿時便能那般溫柔,但對她時,卻總是這般的不耐煩。
她不甘心,她分明比顧念卿早遇見鹿嶽,爲何顧念卿卻是能走到鹿嶽的心中,她卻是一直被鹿嶽排斥在外。
“本將軍離開凌國時,攝政王曾與本將軍說了,若是公主膽敢爲難卿兒,無需手下留情。”鹿嶽面上不帶一絲表情,冷冷的將長劍收回來,看著磬宜公主癱坐在地。
他雖不明白,爲何攝政王對卿兒會如此的好。但既是對卿兒的好,他自然不會攔著。
磬宜公主目光有些渙散,愣愣的看著鹿嶽,低聲喃道:“爲什麼,爲什麼你不愛本宮本宮愛了你這般久,你爲何卻是看上了一個一無是處的草包”
當初聽聞凌國出了一個少年將軍的時候,她卻是不屑的。她自幼便受寵,便是太子在她跟前,亦是不敢放肆。
直至有一日,他進宮覲見時,正被她見著了,從此卻是再也忘不掉了。
公主與將軍,應是多般配
只磬宜公主卻是不明白,爲何饒是她再如何纏著鹿嶽,鹿嶽卻還是不曾動心。更是爲著躲她,自請把守聖峰,從此不再回京。
直至他遇到了顧念卿
“本宮得不到的,旁人也別想要得到,顧念卿本宮不會放過你的”
眼睜睜的看著鹿嶽開門走了出去,磬宜公主方惡狠狠的低下頭。
而一旁的使臣,卻是十分和氣的笑了笑,道:“磬宜公主,微臣告退。”
他沒有時間來與這胡鬧刁蠻的公主周旋,所幸便眼不見爲淨。
何況,他來到燕國,並非是陪著這公主胡鬧的,而是要替攝政王查清楚,那人究竟是不是攝政王的
鹿嶽快步走出去後,正巧在樓梯旁遇見了秦櫟風。
此人看似光明磊落,只鹿嶽卻是能清晰的看到,他深藏在眼底的深沉和算計。
秦櫟風對著鹿嶽笑了笑:“鹿將軍。”
鹿嶽拱手,倒也是不曾忘了應有的禮儀:“見過秦太子。”
秦櫟風淡笑著點頭,面上滿是笑意,彷彿是十分和善一般:“貴國的公主可還好風某方纔見著,公主的臉色似乎不大好。”
“不勞秦太子費心,磬宜公主很好。”鹿嶽面上帶著冷漠疏離,顯然是不大想搭理此人。
所幸秦櫟風也算是識相,只讓出了半步,道:“既是如此,風某便放心了。鹿將軍,請”
鹿嶽再次拱拱手,道:“多謝秦太子。”
鹿嶽從秦櫟風身側經過,毫不遲疑的往下走。
秦櫟風看著他的背影,眸中的算計卻是再也遮不住了。
這凌國有點兒意思
使臣亦走後,磬宜公主方是緩緩的站了起來。
她閉上雙眸,咬牙切齒,道:“顧念卿,你有什麼資格,在本宮跟前張狂皇叔護著你,鹿嶽護著你,本宮非要與你過不去。”
磬宜公主會如此針對顧念卿,固然與鹿嶽脫不了干係,只更爲重要的,卻是磬宜公主在出發前,攝政王便警告了她,決不能與顧念卿爲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