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留心中警惕,猛地擡眸望著容芊芊,正見著她眸中的勢在必得。
容留乾咳一聲,隨即快速的低下頭來,道:“王妃是丞相家的嫡長女,容貌傾城,與王爺很是般配。”
所以你莫要再動歪心思了。
容芊芊卻是裝作聽不懂一般,只面帶微笑,低聲道:“師兄從前還不能站起來,此番遇見,竟是痊癒了,當真是喜事一件。容留師兄,你說我要不要給師兄慶祝一番?”
“王妃已經替王爺慶祝過了。”容留翻了個白眼,道。
他是真的覺得,自己撿了個大麻煩回來。
依著王妃的性子,江南瘟疫盛行,不出十日,她定會趕到江南來。若是屆時被王妃發覺了容芊芊的蹤跡,容留敢保證,自己要吃不了兜著走。
“那顧家大小姐不過是一個閨閣貴女,師兄怎會喜歡她?”容芊芊萬般不解,顯然對容留總是提起顧念卿感到很是不悅:“師兄是魔宮的尊主,如何能與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貴女共度餘生?”
你才手無縛雞之力,你全家都手無縛雞之力。
容留暗暗的唾棄一番,若是顧念卿是手無縛雞之力,那這世上還有哪個女子是有縛雞之力的?
何況,王爺在成爲魔宮尊主前,便已是燕國的皇子。
皇子與貴女,自然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
與她這江湖女子有何關聯?
“師兄定是被逼無奈。我聽聞京中的權貴人家常常將家中的女兒當作貨物一般贈與旁人,以此獲得利益。師兄王府中那女人,定也是如此。師兄這般的人物,如何是一個閨閣女子配得上的?”容芊芊嗤了一聲,頗爲不屑。
千塵公子身側的女子,應是如她這般坦蕩蕩的江湖俠女纔是。被困在閨閣中的女子,能有何見地?如何能與千塵公子一同共度餘生?
“這是王爺的事兒,若是容姑娘好奇,便只管去問王爺,屬下無可奉告。”
從“大小姐”到“容姑娘”,無疑是在警告容芊芊,莫要輕舉妄動。
自老尊主死後,魔宮便是慕容離的地盤。老尊主將容芊芊趕出魔宮,雖不知爲何,只她既已不是魔宮中人,便不再是容留幾人的“大小姐”。
魔宮如今做主的,是慕容離。
容芊芊若要得到旁人的尊重,便唯有依靠慕容離。若是再出言不遜,說不得連“容姑娘”都沒了。
容芊芊的臉色變了變,雙手攥緊,卻是強忍著怒意,將臉側開,冷聲道:“你走吧,我一人在此便可。”
求之不得。
容芊芊話音方落,容留便不見了蹤影。
容芊芊站在原地,憤惱的跺跺腳,眸中的憤恨毫不掩飾。
不過是一個貴女罷了,她在江南多的是時間,便不信不能叫師兄拿下!
容芊芊一手攥緊帕子,一手卻是按著腰間的軟鞭。
若是叫她見著那女子,定要將她的臉給抽爛。
千塵師兄,只能是她一人的,誰也不能搶走!
容留一臉愧疚的回到慕容離的房中,便見著凌璟正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彷彿是在嘲諷,他在自討苦吃一般。
慕容離面無表情的在宣紙上寫寫畫畫,眉頭緊鎖,很是不耐。
“喲,回來了。”凌璟笑道,毫不客氣的嘲諷:“本王便說了,你是在在你家王爺惹事。尋常時候,若是城中發現疫情,旁人跑還來不及,如何還會往裡竄。”
分明是別有目的。
凌璟的視線落到慕容離身上,青年才俊,拿下桃木面具後,儼然一個俊美清冷的仙人,手握重權,榮華富貴享之不盡。
這般出色的師兄,容芊芊如何能不心動?
“屬下本以爲,容姑娘是心地善良,想著進城救治災民。”容留低聲道。
誰知曉,她竟是爲著自家王爺來的。
“容芊芊流落江湖已久,倒是不曾聽聞她有過任何善舉,她會進城,分明是知曉了阿離的身份,方進來攀高枝。”凌璟不屑至極,道。
還當旁人都看不出她的心思一般,未免太過小瞧他了。
京中的閨秀,個個兒都是頂能裝的主兒,區區一個容芊芊,便想著來糊弄人,倒是異想天開了。
“上回你我被困雪山,卿兒便不遠萬里來救你我。此番江南突發疫情,本王斷定,不出五日,她定會來到。”凌璟握緊手中的摺扇,道:“你我是兄弟,只你若是敢傷害卿兒,便是兄弟,本王亦不會放過你的。”
摺扇一收,發出一聲輕響,玄鐵做的扇骨,帶著絲絲寒意。
慕容離擡起頭來,淡淡的掃了凌璟一眼,道:“本王不會給你機會的。”
不過是一個容芊芊罷了,還不能成爲他與顧念卿之間的阻礙。
“阿離,得到了就好好珍惜。”凌璟站起身來,往外走去:“我去瞧瞧何國公還能熬多久。”
凌璟朝著外頭走去,不過片刻便不見了蹤影。
容留頗爲擔憂的望著慕容離:“王爺,是屬下魯莽了。”
先前他還在想,若是容芊芊在,說不得便能趁機問出,老尊主臨死前是否當真尋著了叫王爺恢復健康的法子。
再者,如今城中大夫寥寥,若是有容芊芊在,說不得也能使上些力氣。
只如今看來,卻是辦了壞事了。
“王爺。”
容情從外頭一掠而進,正站在慕容離跟前,頗爲責備的望了一眼容留。
便是容留要將容芊芊帶來城來。
比起顧念卿來,容情更是厭惡容芊芊,此人最是刁蠻任性,昔日更是沒少爲難自家王爺。如今她爲何被趕出魔宮,還未可知,容留卻是貿然的將人帶進來,無疑是給王爺惹事了。
容留更是愧疚了一分。
方纔容情還阻止他將容芊芊帶進來,只他卻是一意孤行。
如今看來,倒不如聽容情的。
“自行領罰。”慕容離抽空瞥了容留一眼,道。
容留領命而下。
“王爺,屬下在城中買了一座宅子,容姑娘可住在宅子中,待到王妃到來,王爺亦無需擔憂。”容情從懷中將地契掏出欲來,道。
慕容離淡淡的應了一聲,雙眸卻是不曾直視容情,不知在想些什麼。
容留還不知曉,若是要救他,便需一人的心頭血。
莫說顧念卿還不曾對他動心,便是動心了,他亦是捨不得她傷害自己一分。
容芊芊,來的正是時候。
“便讓她住在府中,卿卿來後,本王自會與她解釋。”慕容離淡聲道。
容情頗爲詫異的望著慕容離:“王爺,這恐怕……”
不大妥當。
只慕容離掃了她一眼,容情便不得不將到嘴的話嚥下去。
容芊芊絕非一個好人,王爺將她留在身邊,還不知會惹出什麼亂子。
容情頗爲擔憂的望著慕容離。
若是王妃來了,卻發覺這府邸中藏著另一個女人,王妃定會與王爺生分的。
容情知曉,顧念卿許是還不曾對慕容離真真的動心,又許是動心了,顧念卿卻是不曾發覺。
只此番顧念卿若是到江南來,定是慕容離與顧念卿培養感情的最好的時機。
中間摻和了一個容芊芊,無疑很是不利。
“放心,本王心中有數。”慕容離道。
容情抿抿脣,但願心中有數,不是自討苦吃。
顧念卿可不是個好惹的。
不是個好惹的顧念卿正在日夜兼程,恨不得即刻便趕到江南。
只盼歸到底不是練武之人,比起顧念卿與書若來,她能勉強跟上二人的步伐,便已是萬幸。
顧念卿與丫鬟二人歇在客棧中,次日便換上一身男裝,一張精緻的美人臉亦變得俊朗異常,絲毫看不出她是個女子。
耳垂上的耳洞被她糊了起來,長靴中墊了厚厚的木板,又在衣裳中塞了些棉絮,卻是與尋常的男子毫無差別了。
盼歸與書若一副小廝的打扮,跟在顧念卿的身後。
江南一行,生死不知。
顧念卿擡頭望著天邊拂曉,心中卻是不斷的祈禱。
慕容離,你定要等到我。
她不知曉,原來爲一個人牽腸掛肚,是這般難耐的感覺。若是可以,她只巴不得日後慕容離去哪兒,她便跟到哪兒。
保平安的信鴿亦被放飛,顧念卿知曉,書語定會與老夫人報備。
而老夫人,定會進宮與太后報備。
她倒是不擔憂京中的事兒,只怕江南災民太多。
趕路的同時,顧念卿還在心中不斷的回想,應如何救治患上疫病的災民。
她最是擅長的是解毒,蓋因前世保命需要。只瘟疫卻是與劇毒不同,此時的瘟疫,應是與流感差不多。
顧念卿記得,她曾翻過一本書,上頭正記載著疫區的慘狀。,上頭寫著:“……出門無所見,白骨蔽平原。路有飢婦人,抱子棄草間。顧聞號泣聲,揮涕獨不還。‘未知身死處,何能兩相完?’驅馬棄之去,不忍聽此言。……”
只盼著慕容離不要太倒黴。
她不曾研究過,流感是如何治癒的,只知曉要打預防針,只便是如此,亦不免有人會倒黴。
前世曾爆發過好幾次大型流感,亦有不少人在流感中喪命。曾有一段時日,街上的板藍根幾欲要被買斷貨。
古代沒有疫苗,她卻是不知應如何治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