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67
審訊室裡,一張空桌子前。
這裡面沒有電腦,沒有記錄員,只有牆上正對著李昌盛的監(jiān)控探頭,李昌盛雖然被拘禁了好幾天,但除了被抓當天被審訊過,目前爲止,過得好好的,也沒缺吃少喝。
孟詞扭開門把手,李昌盛擡頭時,見來人是被他劫持過且成功逃脫的女人,心裡罵了聲晦氣,同時又有些詫異。
他舔了舔下脣,勾起半邊脣,有些邪氣地看著孟詞:“你是警察?”
孟詞走過去,將手裡一摞不知道是什麼文件的紙放在桌上,淡淡地審視著他,並不回答。她就坐在李昌盛面前,神情清清冷冷的,嘴角微勾,帶著看穿一切的嘲諷。
李昌盛沒聽到孟詞的回答,定定地回望著孟詞,突然加了音量:“你是警察?”
孟詞依然沒有回答,嘴角的諷笑不變。
——
十分鐘之前。
辦公室裡,柏嘉言、劉少飛、岑昱、孟詞分別交換了目前手中所掌握的信息。
“陳夢夢是他殺,兇器不在現(xiàn)場。和其他兩位受害人身上的傷口一樣,切創(chuàng)爲同一把刀或者說同一型號的刀造成。根據(jù)切創(chuàng)口的情況推測,兇器應(yīng)該是這種刀型,一般的便利店、超市都可買到,當然,通過網(wǎng)購平臺也可以買到。被害人的共同點是,在死前都曾受到過性虐。也都會使用社交軟件在網(wǎng)上約/炮。”
說話的,是柏嘉言。
“根據(jù)岑昱和孟詞的提示,我從陳夢夢的丈夫劉勁父母家找到了劉勁,我問過他,陳夢夢的筆記本電腦並不在他手裡,應(yīng)該是被兇手帶走了。”
這是劉少飛。
“這個案子並不難,突破口就在李昌盛身上。不管筆記本在不在我們手裡,都可以加以利用,從李昌盛的反應(yīng)得到真實信息。”
這是岑昱。
“讓我去。對李昌盛的審問,我去。我是女性,不管你們承認不承認,男性一般會因爲對方是女性而低估對方的能力。我不是警察,所以更容易套出線索。”
孟詞很篤定,對李昌盛的審訊,必須她去,她知道。不是因爲她更有能力,而是因爲一個她暫時沒有想起來的特殊原因。
劉少飛和柏嘉言都面帶猶豫,而岑昱則對著她點了點頭:“好,你記住,我們就在外面。如果有什麼不對,我們會馬上進來。”
——
孟詞審視著已經(jīng)問了她兩遍的李昌盛,依然沒有回答。而李昌盛卻像是突然失控了一般,一掌拍在桌上站起身來:“你他媽說話!”
孟詞眼皮子都沒動一下,只是脣角的嘲諷慢慢擴大,最後刺破李昌盛心中那顆憤怒的氣球,他又坐了回去:“不說是吧?看我們誰耗得過誰。”
“你也就只有這點能耐了吧?”過了幾秒鐘,孟詞故意這樣諷刺他,眼神做出了輕慢和鄙視的效果。
眼前的這個人,他不算高大,也不算是頂聰明,但他……
“和一個女人調(diào)/情,並慢慢地實施謀殺,這應(yīng)該耗光了你的耐心吧?那些女人,她們的戒心總是很強,並不是那麼容易上鉤,每天都想著讓她們怎麼喜歡你,這讓你感覺到很惱火吧?畢竟,要維持每七天殺一個人,這是一件不太容易的事情,特別是對智商不太高的你而言。”孟詞背靠著椅背,做出了遠離卻高高在上的姿勢,顯示自己的權(quán)威。
“你/他/媽閉嘴!老子沒殺人!我沒殺人!”李昌盛的眼睛一閃,旋即強烈地反駁。
只是,這並沒有什麼用,孟詞依然在嘲諷他,用那高高在上的神態(tài):“怎麼,連自己殺了人都不不敢承認?難怪她看不起你。你肯定知道我說的她是誰吧?”
孟詞緊盯著李昌盛的面目表情,她很清晰地看到,李昌盛的狡辯弱了下去,他在心虛,即使再大聲也是外強中乾的模樣:“這和她有什麼關(guān)係?”
“你的上司,那個漂亮的女人,晚上經(jīng)常和你打得火熱、白天卻總是對你不近人情的女人。爲了她,你承擔了出/軌的壓力,在欺騙老婆孩子的時候,你在和她上/牀,盡心盡力地伺候她。你甚至願意爲了她離婚,但是她看不起你,因爲她覺得你不夠優(yōu)秀,只能做一個地下/情/人。她從來沒有提過離婚的事情,雖然她總是和你說她老公的不好。你從來都是她的傾聽者,一直擁護著她,可是她卻看不起你。”
孟詞聲音寡淡,不帶絲毫情緒地說著這一切:“終於有一天,你發(fā)現(xiàn)……”
她還沒說完,就被李昌盛憤怒而急切地打斷:“你住嘴!閉嘴!不要再說了!”
可孟詞並沒有聽他的,相反,語調(diào)越來越高,聲音越來越急:“對於你而言,只要能和她在一起就夠了!你愛得很卑微,然而沒多久,你卻發(fā)現(xiàn),你只是她的消遣品之一!她經(jīng)常在晚上利用社交軟件和各種各樣的男人*,欺騙她丈夫的同時,和那些人約/炮。並不只是你一個人聽她抱怨她丈夫怎麼大男子主義,在家不做家務(wù)像個大爺!你發(fā)現(xiàn)你被欺騙了,被愚弄了,所以纔開始策劃謀殺案!你殺了陳夢夢和另外兩個人女人,因爲在你眼裡,她們和你的前上司一樣!”
“一樣的虛僞,一樣的高高在上,這樣的他們讓你討厭極了,所以你殺了她們!”
“你/他/媽胡說!我沒有殺人!我根本沒有殺人!你血口噴人!”
李昌盛面目猙獰,似乎有痛苦之色。
而這時,孟詞卻輕輕地笑了,她嘲諷地看著他:“你以爲你還能裝得下去嗎?”
孟詞一直觀察著李昌盛的微表情,很快地,他的表情出現(xiàn)了變化:眼球往右輪了一下,說明他在思考。而他面不緊張的肌肉和額頭上的細汗則昭示了他的緊張。很明顯,他被她嚇住了,他在心裡猜測,猜測她是否掌握了足夠的證據(jù)。
而這時,孟詞胸有成竹地看著李昌盛:“你在判斷我說的話。”
她站起了身,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現(xiàn)在,我可以回答你的第一個問題。你問我是不是警察,很明,我不是。”
她又坐了回去:“雖然我不是警察,但你之前意圖劫持我,你惹到了我,我很生氣。你知道我生氣的後果嗎?你能承受嗎?”
李昌盛疑惑地看著孟詞:“你他媽不是警察在這兒費什麼話?”
孟詞嘴角微勾:“因爲,我有你殺人的證據(jù)。你該知道,在陳夢夢家的牆上,有一個無線針孔攝像頭,我找到了接收信號的電腦。uhm,讓我猜猜,當年憤怒地虐待陳夢夢的時候,一直捂住她的嘴不讓她尖叫,是怕房子的隔音效果不好,吸引別人的注意,對嗎?但那房子的隔音效果就是這麼不好,當你完成犯罪的時候,警察就已經(jīng)趕到了。你知道報警的人是誰嗎?你當然知道,因爲這場犯罪他也參與了,但他出賣了你。或許你還在想,他和你說過,要讓你獲得權(quán)力,讓你明明被警察抓住了也能全身而退,對嗎?”
李昌盛面部的神情開始恐慌:“你說謊!”
“不,你知道我沒有說謊。他之前應(yīng)該這樣和你說過。嘿,夥計,僅僅只是殺人太沒勁了,我們來玩兒一點權(quán)力的遊戲怎麼樣?讓你的智商凌駕於警察之上,讓他們明明抓住了兇手卻因爲自身智商的底下而又放走,這是一件多麼有趣的事情,如果這件事情做成了,將不會有人看不起你。原本你是不想理他的,但你就是這麼蠢,蠢得被他的提議弄得動了心。
當你鋃鐺入獄,等著你們計劃成功……uhm,我知道你們的計劃是什麼,你們想造成的假象,是陳夢夢同時和兩個人文愛,然後她約了兇手見面,被兇手殺害,再然後無辜的你被兇手以陳夢夢的名義叫去了現(xiàn)場,驚惶的你看到警察以爲自己無法洗脫罪名,於是劫持了路人,那個路人,就是我。
再然後麼,警察通過調(diào)查,會發(fā)現(xiàn),所謂的證人黃先生就是兇手,而你只不過是一個被兇手陷害的可憐蟲。你一直在等待,等待警察被愚弄,等待他們因爲自身的智力不足而無法查知你就是兇手並將你釋放,以此獲得你想要的權(quán)力。”
孟詞嘲諷的神色越來越明顯:“可憐蟲,就是可憐蟲,就是這麼容易被欺騙。你知道這樣忽悠你的人是誰嗎?你甚至沒有去懷疑過他吧?因爲他就是你們小組的一員,你們這個專殺在網(wǎng)上約/炮的已婚女性的一員,你是這麼的信任他,應(yīng)該沒想到他也是你上司的情/夫之一吧?他憎恨你,如果你憎恨他一樣。在你等待被釋放的時候,他已經(jīng)把我們需要的證據(jù)寄給了我們,你殺害陳夢夢的證據(jù),從頭到尾,一秒鐘都沒漏過。”
這時候,李昌盛的身子頹然後傾,他不可置信地看著孟詞:“不!不可能!你是在騙我!”
孟詞用“你就是一個可憐蟲”的表情看著他,讓他不由得挫敗起來。他低著頭,抓著自己的頭髮,沒一會兒,擡起頭來便換了個神情。
“是嗎?現(xiàn)在你都知道了,還和我費什麼話?”
“所以,你承認你殺了陳夢夢、米易、章潔三個人嗎?”
“是我殺了她們,你不知道,看著她們求饒的樣子,哈哈,看著她們一邊被我/操一邊求我用力的樣子,有多醜!她們平時不是高高在上的嗎?到了牀上,她們什麼都不是!哈哈哈……”
李昌盛笑著,孟詞看著他,他笑得眼淚都出來了,等他笑夠了,纔看著孟詞:“我殺了她們,是因爲我敢於報復(fù)。在那臭女人玩弄之後又不負責任地在事情敗露後自殺,我敢於報復(fù),你敢嗎?”
“但陳夢夢等人和你並沒有仇怨。”
“她們當然沒有,她們只是和她一樣可恨而已。”
李昌盛死死地盯著孟詞:“我敢於報復(fù),你敢嗎?!”
在孟詞密切關(guān)注著李昌盛的面部表情的同時,李昌盛的臉突然發(fā)生變化,他的身形開始變小,容貌開始女性化,身上的衣服也開始破碎,最後,他整個人就在她的目光下,變成了那個,被扒光了衣服打得鼻青臉腫滿身污穢的小女孩兒。
她狼狽地站在她面前,雙目含淚,倔強地看著她:“你敢報仇嗎?逃避了十年,你敢報仇嗎?!”
那是——
那是十三歲的孟詞,被欺凌、失去沈信的孟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