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對方確認說,“他是在查房之後,避過公安局的耳目,偷偷跑去了康聖,最近我十分關注幾個關鍵人物的動向,蘇越竟的行爲,算是我的意外發現?!?
“他去康聖做什麼?找康建業麼?”惡魔又問。
“應該是去找康建業?!睂Ψ讲聹y到,“據我瞭解,蘇越平的死,對蘇越竟刺激很大。如今,蘇越竟一定感到進退兩難,若聽從你指揮,他良心上過不去,若是報警,又怕自己被牽連。聯繫到他曾與康建業有些交往,所以,他很可能病急亂投醫,情急之下向康建業求助。不過,通過蘇越竟返回醫院時的反應看,應該是沒有得逞?!?
“向康建業求助?哈!這蘇越竟真是蠢得可以!”提到蘇越竟的行徑,惡魔的話語中充滿了不屑,“看來,我也高看蘇越竟了,本以爲,他就是個認錢不認人的貨色,原來他還有點良心,並且膽小如鼠!”
“下一步怎麼辦?”對方又問。
“蘇越竟對蘇越平之死反應如此強烈,原本是對我下一步的計劃不利,但他向康建業求助的做法,反倒是幫了我!”惡魔得意地說。
“你有打算了?”對方問。
“既然蘇越竟目前只把希望寄託在康建業身上,那我不如再添一把火,如果他能把康建業的火點起來,那就再好不過了!”惡魔頗有自信地說。
“不管怎麼說,你還是要小心,接下來要對付的,都不是些簡單角色?!睂Ψ胶眯奶嵝训?。
“放心,我有分寸?!睈耗дf。
“有件事……我想問你?!睂Ψ秸f。
“什麼事?”惡魔輕柔地問。
“康建業、蘇承鶴和吳江這三個人是非死不可,喬林翰也少不了,但是蘇越平和蘇越竟兄弟……”
“別說了,我知道你想說什麼
!”對方的話,忽然被惡魔打斷了,“蘇家的人,我都恨之入骨!尤其是這兩兄弟,當年父親入獄,母親四處求助,他們不知是自己老子做得孽,還經常侮辱取笑我和母親,他們那副鄙夷不屑的表情,我一輩子都忘不了!”
“唉……”輕嘆了口氣,對方沒有再說話。
“你要記住,所有的人,所有的事情,都不可能是孤立的。的確,蘇家兄妹或許並不該死,但蘇承鶴他們殘害父親的時候,可曾想過我們?還有,時至今日,我們想要復仇,就必須踩著屍體來實現計劃!那些個冤死鬼,就讓他們到另一個世界喊冤吧!”惡魔狠毒地說。
8月7日
上午六點十二分
蘇越竟家
“今天是爲大哥出殯的日子,我們早些過去吧。”木然看了一眼時間後,蘇越竟不由對於清雅說。
“知道了,現在出門吧?!膘肚逖乓裁鏌o表情地說。
很快,夫妻二人便收拾停當,走出了家門。
然而,在開門的瞬間,眼尖的於清雅立刻發現,在暗黑的水泥地上,靜靜地躺著一封幽靈般地信!
“老天!越……越竟!”到了現在,於清雅幾乎對這種白色信封有了一種習慣性的恐懼。
看到信封時,蘇越竟也比於清雅好不到哪裡去,面色瞬間變得慘白,嘴脣也不停哆嗦著。
無法抗拒,也不能抗拒。
恐懼過後,蘇越竟還是顫抖著撿起了信封,並小心翼翼地取出了裡面的字條。
字條上,還是那種清晰的打印字跡:
葬禮結束後,將蘇承鶴騙至小區東側花園西北角的假山後,如不照做,後果自負!
“啊……”一個個黑色的字跡,就如一個個黑色的利爪般只抓向蘇越竟的眼睛
!瞬間,他感覺雙腿有些發軟,甚至快要站立不住了,“爸……他們還想對爸下手……不可能的……害死了大哥……我怎麼可能再去害爸呢……”
“越竟!我們該怎麼辦?!到底該怎麼辦啊?!”看到字條後,於清雅都要急瘋了。
“怎麼辦……怎麼辦……我也想知道怎麼辦……”蘇越竟喃喃自語到,“當初,爲了遺產,咱們想盡一切辦法,如今,不但什麼都沒得到,還憑空給人落下了把柄。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康建業又不肯幫忙,我能怎麼辦?。??”
“這……真是逼死人了……”至此,於清雅都快急出眼淚來了。
“清雅……不如……送走大哥後……我……我就去報警吧!”終於,蘇越竟把心一橫,咬咬牙說到。
“不行!堅決不行!”聽了丈夫的話,於清雅立刻迴應道,“萬一你坐了牢,我怎麼辦?!兒子怎麼辦?!到時別人都戳我們娘倆的脊樑骨,讓我們怎麼活?。?!”
“那……那我也不能害爸啊!那是我親爸?。 碧K越竟用力撕扯著頭髮,痛苦地說道。
“不然……我們再去求求康建業吧!”於清雅再次提議到,“不論用什麼辦法,下跪也好,磕頭也好,只要他還能念過去的事,說不定就能幫我們對付這個人呢?”
“這……恐怕不行……康建業不會答應的……”想到康建業那種惡狠的眼神,蘇越竟依然有些後怕。
“這次我求他!大哥事情結束後我就立刻去求他!不管怎麼樣,一定要把這個保護傘抓住!越竟!咱們只能這樣了!除了康建業,誰還能幫得上我們?。 膘肚逖沤辜钡卣f。
“但……但願吧……咱們這是……做了什麼孽???!”蘇越竟又痛苦地哀嘆到。
上午七點
市公安局刑警大隊楊毅辦公室
“蘇越平的葬禮是幾點?”楊毅問。
“上午九點?!痹S瑛回答。
“要提前到現場布控一下,但不要太招搖,以免對小區羣衆造成不好的影響
。葬禮上人多且雜,我擔心……還會出意外?!睏钜悴挥烧f。
“楊隊,您認爲有人會在葬禮上做文章?”何北急忙問。
“說不清,”楊毅的態度,似乎有些猶疑,“從前,我破案最忌諱直覺,可這次不知怎麼了,總是習慣憑藉直覺做出判斷。”
“楊隊,我認爲您的直覺是有道理的。您從事偵破工作多年,所謂的直覺,不過就是經驗的沉澱?!标惪晒庖舶l表了看法。
“或許吧,”楊毅說,“總之,一定盯好葬禮上的人,決不能再發生任何意外!”
上午八點十五分
蘇越平家
清早,在公寓樓下,蘇家就早早地搭起了靈堂。靈堂裡,蘇越平的遺像莊重又嚴肅,同時,也投射著一股黑色的悲傷。
靈堂中間,朱潔、蘇文彤、蘇文軒三人呆呆地跪在那裡,都在默默流著淚,眼神卻麻木了。
靈堂旁邊,蘇承鶴也像一尊木偶般呆坐著,喉嚨早已哭得沙啞,卻還是止不住地老淚縱橫。
許久沒有露面的蘇越靈,也很早就來到了這裡,可以看出,連續失去親人的打擊,讓她早已沒有一絲生氣。妹夫沈亦楓自然也出現了,並且還幫著張羅一些葬禮的事宜,但表情也是暗淡無光的。
至於蘇越竟、於清雅夫婦,雖人在葬禮現場,心卻早已亂成了一團。尤其是蘇越竟,自從到來後,他一眼都沒敢看哥哥的遺像,唯恐看過之後,哥哥就會從遺像中竄出來狠狠扼住他的喉嚨,之後再把他一起帶到地獄去!帶著這份恐懼,他只能心虛地將目光移到別處,強迫自己不去想大哥臨死前的一幕幕場景。
此時,現場的人越聚愈多,蘇家親戚,朋友鄰里,或是弔唁的,或是幫忙的,或是旁觀的,來回往復,川流不息。
不遠處,便衣裝扮的楊毅等人,也在目不轉睛地觀察著現場的一切。
就在這時,在混亂的人羣中,不知是誰,很是“貼心”地將一杯熱水放在了蘇承鶴手邊
。
本能點了點頭之後,蘇承鶴不禁拿起這杯水潤了潤喉嚨。
幾分鐘後,蘇承鶴便感到有些頭腦發暈,昏昏欲睡。於是,他便對身旁的朱潔說到,“越平媳婦,我回屋躺會兒,到點兒了再喊我?!?
“哎,”朱潔費力迴應著,並慌忙對身後的方雲澤說到,“你們幫忙扶爺爺回去睡會兒吧?!?
方雲澤聞言,便急忙攙起蘇承鶴往家裡走去,直到把他安頓到牀上,才重又返回。
只是,誰都沒有想到,這是他們最後一次看到活著的蘇承鶴!
“蘇承鶴怎麼了?”敏銳的楊毅很快發覺了蘇承鶴狀態的異常。
“我去看看!”何北急忙應到。
不多時,何北便返回了,“沒事,老人家有些累了,想回屋躺躺?!?
“沒事就好。”楊毅點點頭,暫時沒有起疑心。
上午八點二十六分
蘇越平家
蘇家的事,向來不會缺少一個外人的到來,這個“外人”,自然就是康建業。
雖然接連遇挫,但此次蘇越平的葬禮,康建業還是如期而至了,只不過,這次跟隨他的,換成了阿杰。
然而,此時的康建業,精神狀態明顯不比從前,這次前來弔唁,顯然帶有敷衍的成分。
以至於,康建業根本就沒有注意到蘇承鶴的缺席,象徵性地在遺像面前鞠了幾個躬後,就打算起步離開。
這時,於清雅偷偷向丈夫使了一個眼色後,便快速跟上了康建業,蘇越竟會意後,也緊隨其後。
當然,這一切都沒有逃過楊毅等人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