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點二十分
蘇文軒房間
夜,漸漸深了。
輾轉反側,蘇文軒卻始終無法入睡。
姑姑的笑顏,署名“徐曼”的《死亡陷阱》,父親不可言說的秘密……
這一個個片段,就像一個個邪惡的精靈一樣在他腦海中橫衝直撞,讓他難以安眠。
他索性起身,憂鬱地看著窗外的月光,心情卻越來越沉淪。
像往常一樣,每當心緒不寧時,他都會撥通一個號碼:葉盈藍
。
“文軒,這麼晚了,怎麼還沒睡?!”很快,手機裡傳來了葉盈藍那熟悉的聲音。
“睡不著?!碧K文軒淡淡地說。
“怎麼了?是不是……因爲何警官詢問過你和蘇伯父的緣故?”瞭解男友的葉盈藍,很快就猜到了他的心事。
“是?!碧K文軒沒有否認。
“別擔心,如果何警官來找我,我會按照之前商議好的答覆他。”爲了安慰男友,葉盈藍只得嘆氣說道。
“盈藍,聽得出,你也不情願這麼做,姑姑是你的偶像,僞造證詞就是傷害偶像,不是嗎?”同樣,蘇文軒也很快聽出了女友的心情。
“我……”被說中了痛處,葉盈藍的眼淚都要掉下來,但她強忍住了,“文軒,什麼都不要說了,護住蘇伯父纔是最重要的,他畢竟是你的父親,不是嗎?”
“謝謝你,盈藍。”女友的話,讓蘇文軒心裡泛起一陣感動。
掛斷電話後,蘇文軒本想習慣性地關機,可誰知,他卻偶然發現,手機裡竟然還躺著一條未讀短信。
疑惑地打開,來信者居然是幾天前在酒吧偶遇的那個女孩:莫綺麗。
短信有些俏皮,也有些小溫馨:今天再次路過酒吧,不禁又想起了你,酒吧裡的憂鬱男孩,這幾天天氣都很晴朗,你的心情也變得晴朗了嗎?
雖說短信有些唐突,但心情極度低落的蘇文軒卻並不反感,相反,他還忍不住露出了一個淡淡的笑,隨即回覆到:抱歉,讓你失望了,天氣很晴朗,可我的心情還是陰霾的。
很快,莫綺麗又回覆了:這次雖沒有坐在你身邊,但我還是願意再次做你的傾聽者,如果你需要這樣一個人的話。
其實,我也不知該如何傾訴,只是覺得很心裡很壓抑,爲什麼同時你在乎的人,彼此之間卻不在乎?
蘇文軒如此迴應道
。
誰都會有如此遭遇,你不必放在心上……
不多時,莫綺麗的短信又到了。
……
這晚,蘇文軒雖然始終都沒有吐露出自己的真實心事,但他與莫綺麗的短信交流,卻一直持續了很長時間。
毫無防備的蘇文軒,此刻還在感激莫綺麗的傾聽和安慰,卻不知道,自己離危險——更近了一步。
7月4日
上午八點三十二分
《霧推理》雜誌社
沒有任何意外,還未等葉盈藍開始一天的工作,何北已然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因爲事先的“串通”,外加葉盈藍早有了心理準備,面對何北的詢問,她還算應付自如,說辭也與蘇文軒完全一致。
對此,何北倒也沒提出異議,詳細記錄後,就迅速離開了。
然而,重新回到辦公桌前的葉盈藍,卻如何都提不起工作的興致,心裡,只感到針扎般地疼痛。
五年前,當得知《死亡陷阱》的版權被判于徐曼時,她驚訝過,傷心過,也疑惑過,甚至不知道,自己所選擇的偶像是不是正確的??芍钡教K越青再次復出,直到從男友那裡不斷了解了蘇越青的信息,直到見證蘇越青的死亡及那份神秘怪異的遺囑,葉盈藍也越來越堅信,《死亡陷阱》一定是屬於蘇越青的!
從那時起,蘇越青的《死亡陷阱》,就開始反覆折磨著葉盈藍的心緒。她不明白,蘇越青因何會丟了它,更不明白,蘇越青因何不再去尋找它。她也曾無數次地幻想過,假如《死亡陷阱》的署名,能由“徐曼”再次變爲“蘇越青”,那麼,無論讓她做什麼,她都是願意的。只可惜,這只是幻想,葉盈藍幾乎絕望地認爲,絕不會有這麼一天了?!端劳鱿葳濉飞系拿郑峙乱恢倍紩弧靶炻边@兩個可惡的字佔據。
然而,人生就是如此富有戲劇性
。
葉盈藍做夢也沒有想到,居然有一天,自己會得知《死亡陷阱》丟失的真相。真相是如此殘酷,又如此醜陋。
可她更沒有想到,自己會被迫去掩飾這個殘酷又醜陋的真相,這個事實讓她心痛,說不出的心痛,直讓葉盈藍感覺,自己好像也變得污濁醜陋起來,醜陋到會玷污“蘇越青”這個名字??勺约簾o法改變這一切,更無法反抗這一切,這難道就是現實與幻想的距離嗎?葉盈藍覺得諷刺,無比地諷刺。
“盈藍!”沉痛間,賀志東忽然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啊……主編,有事嗎?”葉盈藍急急收回思緒說到。
“叫上雲澤,你們來我辦公室一趟?!辟R志東溫和地說。
“哦,好的!”應答之後,葉盈藍便急忙起身尋找方雲澤。
上午九點十一分
《霧推理》雜誌社
“文彤,你怎麼來了?”聞聽一個女孩在辦公室外等自己,方雲澤急忙走了出去,發現蘇文彤正一臉興奮地等在編輯部外的走廊上,並且明顯是精心裝扮過??匆姶饲榇司?,方雲澤只是在心裡嘆了口氣,但他還是禮貌地走上前去了。
“嗯……”蘇文彤還是往常那副略帶羞赧的樣子,“你向來不習慣吃早飯的,我特意排隊給你買來了玉海最有特色的小籠包,你快趁熱吃吧!”
“謝謝你,文彤,我吃過早飯了,你留著自己吃吧。”方雲澤很客氣地說。
“那就中午吃嘛!大老遠給你送來了,總不能讓我再原封不動地拿回去吧!”方雲澤話一出口,立刻招來了蘇文彤的不滿。
“那……好吧,我收下了,謝謝,不過今後不要再麻煩了,我有些過意不去?!狈诫厺擅銖娦πφf。
“有什麼過意不去的!和我還客氣!”蘇文彤急忙說。
聞言,方雲澤還是笑笑,什麼都沒說。
“雲澤,你……今晚有空嗎?”把手裡的早餐遞給方雲澤後,蘇文彤似乎還沒有離開的意思
。
“可能要趕稿子,你有什麼事嗎?”方雲澤問。
“明天再寫不行嗎?我想讓你陪我去看場電影,新上映的愛情片,很棒的!”蘇文彤大膽發出了邀請。
“這……恐怕不行,社裡催得很急?!狈诫厺捎行戨y地說。
“方雲澤!”一而再地拒絕,又讓蘇文彤“本性畢露”了,“我來雜誌社約你,你連這麼點面子都不給嗎?是不是太過分了?!”
“文彤,你先別發脾氣好不好?”對此,方雲澤也有些生氣,“不是我不給你面子,真的是最近工作太忙。”
“算了吧!”面對方雲澤的解釋,蘇文彤根本聽不進去,“這只是你的理由而已!我早看明白了,你是就是討厭我!”
“文彤,你講點道理行不行?我真的……”
“雲澤!”此時,葉盈藍已經出現在了他們身後。
“盈藍,有事嗎?”方雲澤轉身問。
“文彤姐?你怎麼來了?”方雲澤轉身後,葉盈藍方纔發現蘇文彤的到來。
“雜誌社又不是你開的?我來還要向你彙報嗎?”原本就心情鬱悶的蘇文彤,葉盈藍的出現便讓她愈加不爽了。
早已不對蘇文彤存半點好感的葉盈藍,索性沒有再理會她,而是直接對方雲澤說到,“賀主編讓我們去他辦公室一趟?!?
“好!”聞言,如獲大赦的方雲澤急忙隨葉盈藍離開了。把怒氣衝衝的蘇文彤拋在了一邊。
上午九點二十分
市公安局刑警大隊楊毅辦公室
“楊隊!新情況!”平靜的辦公室,被突然闖入的許瑛打破了。
“怎麼了?”楊毅問
。
“大頭的模擬畫像,不是通過各派出所統一張貼了嗎?有人認出他來了!”許瑛氣喘吁吁地說。
“彆著急,慢慢說,誰認出大頭了?”楊毅不由說。
“酒店的前臺服務員,就是發生沈亦楓事件的那家酒店!”許瑛迅速說。
“沈亦楓?酒店?這和大頭有什麼關係?”至此,楊毅還沒有從許瑛凌亂的敘述中梳理出重點。
“酒店服務員認出了,在沈亦楓事件發生的那晚,親自將喝醉的沈亦楓送入房間的,應該就是大頭!大頭嘴巴有點歪,嘴邊還有顆痣,這特徵很明顯!”終於,許瑛說出了這個重要訊息。
“什麼?!”聽到這個消息,楊毅再也坐不住了,“呼!”地一下從椅子上站起身來,“真能確定是大頭嗎?!”
“基本可以確定!”許瑛回答,“得知這個線索後,我也立刻與沈亦楓取得了聯繫,並讓他辨認了大頭的模擬畫像。沈亦楓也回憶起,當日他在公司附近的那家酒店用餐時,的確有一個長相與大頭極爲接近的人,一直坐在他的鄰桌上吃飯!因爲大頭長得有些兇相,沈亦楓不免多看了他幾眼,但事發之後,他就忘記這個人了,直到我把模擬畫像給他,他才重新回憶起這個情況!”
“怪不得主使者要讓大頭離開玉海,這個人的確太重要了!他不僅親自安排了事務所事件和徐曼事件,居然連沈亦楓事件,也是他親自導演的!”楊毅說。
“可是,楊隊,事務所事件和徐曼事件,我們多少還能看出一些端倪,可沈亦楓事件,我卻到現在也想不通,對方爲何要這麼做?目的又是什麼?”許瑛又提出了新的疑問。
“沈亦楓事件背後的意圖,的確令人費解。但毋庸置疑,大頭參與的這三件事,都有一個共同點!”楊毅很快找到了關鍵。
“都與蘇越青有關!”反應敏捷的許瑛脫口而出。
“沒錯,”楊毅點點頭,“這幾件事,都直接或間接地指向了蘇越青以及她的遺囑!所以我感覺,儘管案件千頭萬緒,但幕後主使者的終極目的,應當還是蘇越青的遺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