箐鷹頓了頓,慢慢出口“安寧公主並不是無故墜崖,而是有人追殺而至,臣私想著,這個人不是想要殺兩人,不然也不會讓兩人在崖邊吊如此長時間,他背後一定有人唆使,而且目的不純?!?
“而且……現(xiàn)在朝臣已經(jīng)有一多半知曉這件事了,勢必要查出追殺安寧公主的主謀?!?
君麟驊沒有多大反應(yīng)“那些倔強的老頭,他們要查便由著他們?nèi)グ??!?
箐鷹還想說什麼,張了張口,卻沒有說出來“屬下告退?!?
箐鷹懷疑的並不是只背後的主謀,而是……安寧公主受追殺這件事並不爲(wèi)很多人所知,而且當(dāng)時就封鎖了消息,不可能這麼快朝廷上的人就知道了,肯定有人放出消息,而這個人……就是背後的的主謀,可是……這樣做又對他有什麼利益呢?
這些都是自己的猜想,暫時還不能告訴皇上,等查出什麼線索再說吧,箐鷹思考完畢,便沒了蹤影,也不知去了哪裡。
君麟驊也思考著,那人目的不會這麼簡單,現(xiàn)在朝廷中已經(jīng)沒有居心叵測的人了,那麼這個人……君麟驊的腦海裡閃過一個人,他笑了笑,會是他嗎?
茗瑯微微睜了眼,現(xiàn)在視野中的,是玉瑯殿一衆(zhòng)侍女的頭,她們正在看著自己,茗瑯嚇得打了一個激靈。
她結(jié)結(jié)巴巴地問“你……你們……要作甚……”
侍女見茗瑯醒了,歡喜得不得了,夢欣道“姑娘您可算是醒了,明希姑姑說您有很多好玩的東西,所以……奴婢們也想見識見識呢?!?
原來是這樣啊,茗瑯鬆了口氣,接著無奈的笑一笑,她們都和自己差不多同齡,在自己那個時代,手中有什麼新奇的小玩意兒,誰都不會在意,這個時代可不一樣,這些同齡的人面對新鮮玩意兒,是沒有任何抵抗力的。
“我渴了?!甭勓?,夢欣便去小廚房,剩下的人接著守著茗瑯,聽著她講一些小笑話。
君麟驊本想來看看茗瑯醒沒醒,便沒有讓人通傳,自己慢慢地邁進了玉瑯殿,將將靠近內(nèi)殿,便聽著一陣又一陣笑聲銀鈴般的傳了出來。
茗瑯這是……醒了嗎?
他接著悄悄地邁進內(nèi)殿,殿中一干侍女光顧著聽茗瑯講的笑話了,誰也沒有發(fā)覺君麟驊的到來,而茗瑯光顧著講笑話了,也沒有注意他。
君麟驊看著眼前其樂融融的場景:茗瑯倚著靠枕,身上蓋著被子,雙手比劃著,繪聲繪色地講著故事,旁邊的侍女也不再拘束,有的坐在茗瑯的牀上,有的跨著茗瑯的胳膊,倚在她身邊,講到一個笑點,所有人都放聲大笑,茗瑯也不閒著,和她們一起笑。
君麟驊看愣了,在宮裡,很少有這樣的畫面,茗瑯絲毫沒有架子,和那些侍女一起鬧著,他再一次確定,茗瑯是個善良的女孩。
夢欣端了梅花釀,從小廚房走出來,一下子便撞見了正在門口佇立的君麟驊,她驚到了,慌慌張張的叫了一聲“皇上?”
君麟驊轉(zhuǎn)過頭來,把食指放在脣間,輕輕的“噓”了一下,示意夢欣不要讓她們發(fā)覺到他,擺了擺手,讓夢欣端著梅花釀走了進去。而自己繼續(xù)在門口注視著她們。
“姑娘,梅花釀好了?!眽粜纼嵙科綇?fù)自己的心情,把梅花釀端了過去。
茗瑯說了聲“多謝”,起身拿起梳妝桌子上的一套杯具,每個杯子都倒了些許梅花釀,頓時,梅花的清香飄了出來,伴著淡淡的甜,侍女們都嚥了一口口水,盯著那一杯杯深紅色的梅花釀出神。
茗瑯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大家都有份啊?!彼似鹉且槐坊ㄡ勥f給每個人,侍女們愣了一下,像是不相信茗瑯會把這種佳釀賜給她們似的,面面相覷了下,才端起杯子,把梅花釀送進了口中。
香甜醇厚的梅花味在脣齒間流溢,自從生下來都不曾喝過此等好東西,有的連氣都不喘,一口氣喝乾一杯梅花釀。
喝過之後,每個人手中都握著杯子,來回揉搓著,不肯放下,每個人都用不明所以的目光看著茗瑯,茗瑯被盯得又是一陣戰(zhàn)粟。
真的有這樣的人嗎?當(dāng)主子的,哪個不是趾高氣昂,看不慣奴僕擡手就打的那種,茗瑯和其他的主子有太大的不同了,和她在一起,感覺自己不是奴僕,更像是茗瑯的朋友一樣。
她也喝了一口梅花釀,讚歎一聲“真是好東西?!?
與此同時,明希端著自己親手做的桃花糕走了出來,想要給茗瑯嘗一嘗,誰想,她擡眼就看見了在門口側(cè)立的君麟驊,不過,她沒有夢欣那樣慌亂,心如止水地走到他身邊,像是故意要讓屋內(nèi)的人聽見一般,用比平常大一倍的聲音請安“奴婢參見皇上?!?
別說屋內(nèi)的茗瑯了,君麟驊都被嚇了一跳,回頭一看,明希正伏著身子給他行禮呢,只是……明希低著頭,看不出她現(xiàn)在是什麼表情,他只能擺擺手“平身”
茗瑯自然是聽到了,她試探的喚了聲“皇上……”
君麟驊不得不進去了,而明希終於擡起頭來,臉上憋著笑,差點笑噴。
(幻子醬:明希太壞了!)
屋內(nèi)的侍女全部識趣的退了出去,屋內(nèi)僅剩兩人,
“皇上……”茗瑯想要起身迎駕,奈何身子無力,一下子坐回榻裡。
君麟驊快步走到榻邊,牽起她的手,取笑道“身子不行就不要起來了,從前怎不見你如此守禮數(shù),這受了回傷,學(xué)乖了?”
茗瑯臉上三道黑線,君麟驊怎麼一見面就損她!茗瑯生氣道“皇上既然都已經(jīng)說了,那我以後也不必給皇上行禮了!”她鼓起腮幫子,把頭偏向一邊,不理君麟驊。
“好了,我這不是看你悶得厲害,逗逗你嗎?”君麟驊伸出手撫了撫茗瑯鼓得像氣球一樣的臉,就像被戳漏了一樣,茗瑯的腮幫子不再鼓了,回過頭看著君麟驊,訕訕地笑“其實……我也是逗逗您呢!”
君麟驊聞言用力彈了一下茗瑯的額頭“你膽子變大了嘛!都敢騙‘朕’了!”他故意把“朕”咬重了一點。
茗瑯揉了揉發(fā)痛的額頭,沒有說話,像是在想什麼一樣。
一時沉默,相顧無言。
“你是不是有什麼話要說?”
茗瑯一臉愁容“我發(fā)現(xiàn)……我的功夫好像退化了不少……”
君麟驊心裡咯噔一下,他瞞著茗瑯功夫全廢的事,就是怕她發(fā)現(xiàn)傷心,這次,茗瑯自己發(fā)現(xiàn)了,也不得不告訴她了。
“瑯兒,你可記得自己一共受傷幾次?幾次大傷,幾次小傷?”君麟驊緩緩開口。
“我……”茗瑯理著思緒,卻發(fā)現(xiàn),自己也不知究竟傷過多少次了。
她繼續(xù)問他“我就想知道我功夫爲(wèi)什麼退化了,你告訴我好不好……”
君麟驊搖搖頭“瑯兒你的傷太多了,沒有養(yǎng)好,元氣大傷,所以……”
茗瑯茫然了,作爲(wèi)一個擁有現(xiàn)代自尊心的女孩,自己苦練了多年的功夫就這樣沒了,多少還是會有點不舒服。
自己在這封建古代橫衝直撞的資本就是這一身功夫,如果沒有這身功夫,該怎樣路見不平拔刀相助???該怎樣自保??!
茗瑯低下了頭,雙手揪著錦被,君麟驊當(dāng)然也清楚她正在鬧情緒,他抓住她的下顎,猛的擡起,發(fā)現(xiàn)她的眼中已經(jīng)噙滿淚水,他愛惜地擦掉她眼角的淚水,一字一句地說“不要擔(dān)心,你沒了功夫,還有我,我會護你一世周全。”
聽到君麟驊的話語,心裡多少有了點慰藉,她苦笑著轉(zhuǎn)下頭,她的下顎便脫離了君麟驊手的控制,“謝謝你……”茗瑯輕聲道,三個字散發(fā)著淡淡的憂傷。
她拿起自己沒有喝光的梅花釀,一飲而盡。
梅花釀……變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