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清初,一個戰亂紛紛的年代,四處兵荒馬亂,百姓流離失所。
新疆,戈壁。
只見一箇中原打扮的男子,一身白衣儒雅清秀的很。讓人難解的是,男子竟在戈壁灘上騎著一匹馬。
他始終沒動,安靜的騎在馬上,馬兒悠閒的啃著地上的幾根野草,這幅場景有股子說不出的怪異,好似暴風雨來臨前的平靜。
“得、得、得”馬蹄聲漸響,由遠及近,一陣黃土翻飛。
不一會兒大隊人馬涌現,一層又一層熙熙攘攘看不到邊,馬羣及處、塵土紛飛。直到將那白衣小子包圍的嚴嚴實實,沒有一點縫隙,不安分的沙塵才沉寂了下來。
層層的兵馬一陣騷動,一層緊接著一層的閃出一條通道,戰甲和兵器的聲音齊齊作響,整齊劃一。一人著華衣錦袍,騎在馬上向被包圍的小子走去,而後通道自動合併,又是一陣兵器戰甲作響。
“大膽刁女,還不乖乖束手就擒!”
被圍在中間的小子扯了一抹笑,“請問大人我犯了何罪,值得你如此奔波勞苦、興師動衆?”字裡行間盡是嘲諷之意。
“抗旨違婚,此乃死罪,我朝天子慈悲放你一條生路。”說到這兩隻手在頭頂上空恭恭敬敬的抱了個拳。“只要你乖乖回去和皇上完婚,一切既往不咎。若你仍執迷不悟,就休怪我皇無情!”他神色高傲,睥睨白衣女子,倒是一點不怕她答應回去,找他秋後算賬!
“好一隻會咬人的狗!”女子笑的妖嬈嬌媚。
對面臉色果然極難看,猛地瞪向她,“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闖進來!”將右手緩緩舉到半空,眼中盡是嘲諷之色,倏然下劃。千百隻長箭從身後呼嘯而出,箭尖直指馬上女子。
女子一點馬背,速度奇快飛上半空,只可憐了那匹馬,整個被射成了刺蝟,片刻之後轟然倒地,掀起半點塵埃。
同時飛起的還有那位華衣錦服、手握重權之人,半空中的打鬥,比平地上多了幾分兇險,招招致命,雙方不敢鬆懈一絲一毫。
待兩人由半空飄落至平地,其他士兵也不敢擅自插手,只能睜大眼睛看著,給他們讓出更大一片空地。
“閹賊,這麼點伎倆還想捉我回去?”白衣女子突然發問,被稱作閹人的男子黑髮盡散落身上,面上一抹潮紅,狼狽中透漏出幾絲慵懶。
“公公這麼瞧著,確是一位美人兒!”女子再次開口,言語之中帶著取笑。
“偷使暗器,好不歹毒!”男子聲音尖細,似要刺穿凝結的空氣,此時天色已暗略顯可怖。
話還沒說完,他趁她不注意忽然出手,兩人再次打鬥成一片,分不出敵我。
只見黃沙飛卷,本來昏黃的天色此時更暗了。瞪大眼睛也難以辨清兩人的蹤跡,讓一旁的小兵暗自著急。
“啊!”一聲慘叫,一人從交織在一起的身影中剝離,跌落在地上,青絲散盡、鮮血涌出,染紅了大片的黃土。
另一人從空中悠悠飄落至地面,一步一步向地上的人走去。
走到他身旁,女子冷笑一聲擡腳踩上他的胸口,解開了頭上的髮帶,又脫掉白色外衣,露出裡面的月牙白紫鵑。
“狗賊,現下可認出我是誰?”
地上的人看著女子身上的紫鵑,忽的睜大眼睛,聲音尖細的叫出口“是你?!” 在廣袤的戈壁尤爲刺耳、可怖,像極了冬日毫無預警的暴風雨,冰涼涼刺進人的身體。
女子聽到男子這話不由仰天大笑,笑的淚水都從眼角滑落了。“怎麼,沒有想到今天會死在我的手上?”
緩緩擦去眼角的淚水露出嗜血的笑,右手抽出一把長劍,在月光的照耀下反射出清冷的光。“狗賊,十年了!你可知我費了多少力氣,才讓狗皇帝捨得派你出來尋我?”她咬緊牙關恨恨說道,身子忍不住的顫抖。
腳下之人冷笑一聲,“你乃邪教教主之女 ,皇上派兵圍剿你乃衆望所歸!”話還沒說完,女子便向他胸口刺去,“住口!”
那人慘叫一聲,卻仍不打算停下,“六生的死,怨不得他人。若非你要刺殺皇上,他又怎會爲你而死!”
一支箭呼嘯而來,女子將頭偏了一下,聽著越來越近的利箭破空之聲,沒有躲閃反倒閉上眼睛——噗——血肉被穿透的聲音。她的臉上露出一抹笑意,血自脣角躺下。
“狗賊何必狡辯,六生,死在你的劍下。”又一支箭射破空而來,她猛地吐出一口鮮血,臉上顯現痛苦之色,“若我殺了心愛之人,絕不茍活世間!”話剛說完便轟然倒地。
另一人艱難從地上爬起,奪過她手中的劍,直指她胸口。
她臉色煞白,卻好似想到什麼好笑的事情,神情溫和不少。“想知道六生走之前說了什麼嗎?”她笑的妖媚,“過來…我告訴你。”聲音微弱的仿若遊絲。
他將耳朵湊過去。
“六生六世君歡顏……”她說的輕柔,仿若那一幕就在眼前,艱難綻放了一個笑容。
男子聽完臉上瞬間白煞煞一片,倏然又青筋暴起,一口鮮血噴出,滿頭青絲盡化作白髮。
他從地上站起,滿頭白髮在空中飛舞,拒絕了隨從攙扶,一步步向大隊人馬走去,歪歪斜斜的背影,露出幾分淒涼。
一夜的風肆虐,原本的景象被黃土掩埋。有經商的車馬走過,不知是誰在誦讀蘇老兒的《江城子》:
十年生死兩茫茫 不思量 自難忘
千里孤墳 無處話淒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