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嚀溫一直將齊朔送到門口才返回來,在小蝶的攙扶下進了屋子,想到那一聲娘子,段嚀溫就不由自主的笑著,開始i憧憬著未來所有美好的生活。
林晚現(xiàn)在每天都會主動去蹲兩個時辰的馬步,甚至三個時辰,從來不說自己苦累,也不問寧皖爲(wèi)什麼自己會受罰,他現(xiàn)在也能靜下來讀書,寧皖見狀,也不去打擾他,只覺得這其實是一件極好的事情。
這日,林晚突然問寧皖:“師父,你在將軍府呆了多少年了?”
“五年了,怎麼?”寧皖好奇的看著林晚,林晚皺了皺眉。
“你的家人呢?”林晚突然開口詢問,寧皖不由得對吃了一驚,家人,家人早就離開了這個世界,僅有的哥哥和自己的關(guān)係也只是完成任務(wù)的兩個人,她再不會像從前纏著哥哥要糖葫蘆,哥哥也不會再像從前爲(wèi)自己出頭。
寧皖垂下了頭:“我沒有家人。”
“爲(wèi)什麼不出去走走?一直呆在這兒不悶嗎?”林晚直直的看著寧皖,寧皖皺眉,是啊!一直呆在這兒不悶嗎?也許是悶的,可是自己能上哪兒?心裡若是不開心,走到哪兒都是束縛。
“你希望我離開你是嗎?”寧皖突然怔怔的看著林晚,眼裡是無法掩飾的失落,林晚搖了搖頭。
“不,我只是不希望你不開心。”林晚的話一出口,寧皖不禁淚溼眼眶,轉(zhuǎn)過身擦了擦眼睛。
“等有一天你打過我,我就離開。”寧皖說著大步離去,看著寧皖離去的背影,林晚突然覺得自己好像做錯了什麼似的。
齊朔和衆(zhòng)人到了山下,便讓衆(zhòng)人守著,自己獨自上了山,遠遠的,一處墓碑前長滿了雜草,齊朔走了過去,徒手抓住那些雜草,全部連根拔起,丟到一旁。
許久後,他感覺受涼了,心也涼了,一下子癱軟坐在墓前,墓碑上刻著:“亡妻齊杜氏流光之墓。”
“流光,七年了,我本以爲(wèi)這輩子會一直到蒼老,然後去找你,但我對不住你,我另娶了她人,我不知道你會不會傷心,但我知道你會失望,對不起……”齊朔說著,聲音哽咽。
他拿出一罈酒,倒了一碗,隨後在墓碑前灑了一圈,自己則抱著罈子喝了起來:“你知道嗎?我有多無奈,我有多苦,我真希望當(dāng)時隨你一起離去,這樣便是天長地久。”
“我答應(yīng)過你,等贏了那場仗,我們就成親,可你卻離我遠去,從此不知所蹤……流光……三娘,我好想你……”齊朔的眼淚落了出來,他似乎看到天邊流光嬉笑著的身影。
那年他十七歲,她十五歲,在藥王谷初相逢,她笑著說:“你醒了?”他打量著她,只見對方面若桃花,笑容美得不可方物,他問:“是你救了我?”在這一刻,齊朔再也控制不住,失聲痛哭起來。
將軍府,段嚀溫說:“天寒了,作爲(wèi)妻子,我該爲(wèi)將軍準(zhǔn)備一件冬衣。”
“公主,這種事府中自有人會處理的,您又何必親自動手?”小蝶不解的看著段嚀溫。
段嚀溫笑了笑:“你懂什麼?別人
做的只是衣服,我做的是心意。”
“是是是,只是這孩子都快出生了,您還這般勞累……”小蝶有些心疼段嚀溫,段嚀溫卻一副不以爲(wèi)然的樣子。
“我雖貴爲(wèi)公主,卻不是嬌滴滴的公主,我們南陵女子可從來是天不怕地不怕的,生孩子怕什麼。”段嚀溫笑著問,小蝶搖了搖頭。
“小蝶,你去給我準(zhǔn)備些吃食,餓了。”段嚀溫笑著說,小蝶趕緊放下手中的活。
“餓了纔對,公主不吃孩子還吃呢!我這就去準(zhǔn)備。”小蝶說著就離開了,她並沒有想到,這竟是她最後一次爲(wèi)段嚀溫準(zhǔn)備食物,而這一次,段嚀溫竟然連吃都沒吃便離開這個世界了。
小蝶離開後,段嚀溫又縫了幾針,只覺得有些困頓,想到外面天氣涼爽,便想出門透透氣,吹吹風(fēng),沒想到因爲(wèi)神情恍惚,踏出門時竟不幸被絆倒。
瞬間,只覺得腹痛難忍,這樣的寒冷天氣,她只覺得全身都溼透了,額頭上,背上,胸前,全部都是汗水。
“救命……救救我的孩子……”段嚀溫大喊起來,然而在她聽來,聲音已經(jīng)很大,別人卻完全沒有聽到。 щщщ ◆ttκa n ◆¢O
小蝶哼著小曲端著燕窩走了過來,一轉(zhuǎn)彎,只見段嚀溫躺在地上,手中的燕窩應(yīng)聲落地,她連忙跑到段嚀溫身邊:“公主,公主……來人啊!救命啊!”
小蝶的眼淚滑落,聲嘶力竭大喊著,段嚀溫伸出手緊緊的握著小蝶的衣服,可是卻沒有絲毫力氣。
“小蝶,保孩子……”段嚀溫用盡最後一絲氣力說了出來,小蝶的眼淚落在了段嚀溫的臉上。
這時候花雲(yún)和林晚等人都到了,寧皖見狀,大吃一驚,花雲(yún)趕緊過去,將段嚀溫抱了起來,放在牀上,看著地上的一灘血,寧皖臉色嚇得蒼白。
“林晚,快去請你閔非語師父……”寧皖著急的對林晚說,林晚點了點頭,連跑帶飛的抄近路去了閔府。
“快,快,燒熱水……”寧皖喊著,衆(zhòng)人這纔去動,寧皖走到段嚀溫身邊,握住了段嚀溫的手,段嚀溫緩緩睜開眼睛看著寧皖。
“姐姐,我不行了……”段嚀溫的每一句話幾乎都用盡全力,汗水不斷的朝外涌,嘴脣也變得蒼白,臉色更是如紙一般。
“不要說傻話,公主。你一定會長命百歲的,兒孫繞膝的。”寧皖心疼的看著段嚀溫,想起在府中的日子,想起段嚀溫和自己一起出去找七歲的林晚的日子,寧皖的眼眶就不禁紅了。
閔非語總覺得心神不寧,突然有人闖了進來,一看正是林晚,只見林晚氣喘吁吁的,閔非語看著林晚問他:“怎麼了?有什麼事慢慢說。”
“師父,公主她,她出事了……”林晚告訴閔非語,閔非語皺眉,沒等林晚說完便站了起來,也忘了要披披風(fēng)。
步涯和葉兒緊隨其後,車中的流光聽林晚說了事情的經(jīng)過,更加嚇得不行,想起前些日子,自己夜觀天象,心中隱隱不安起來。
將軍府,流光見到了段嚀溫,只見段嚀溫全身都是汗,握住她的手也盡是汗
水,臉色已經(jīng)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流光給段嚀溫服了一粒藥丸,段嚀溫微微睜開眼睛,嘴角帶著淺淺微笑。
“你來了?”段嚀溫微笑著看著流光,流光點了點頭。
“我記得你比武招親,我贏了……”段嚀溫笑著說,流光依然點頭,眼眶卻忍不住溼了,那把扇子她始終珍藏著,可是段嚀溫……
“公主,你不要說話,我會救你的……”流光握著段嚀溫的手,隨後把了脈,又看了段嚀溫的情況,心中大驚,知道這樣的情況,只能保一個,她絕對不能讓段嚀溫出事。
小蝶跪在流光跟前,喊著:“閔大人,求求你救救我家公主。”
葉兒將小蝶扶了起來:“我們谷主會救公主的。”
“非語,救孩子,救孩子……”段嚀溫不斷的喊著,流光不斷的大口喘氣。
“答應(yīng)我,一定要救孩子,我只有一次當(dāng)媽的機會……”段嚀溫說,流光點了點頭。
小蝶在一旁哭暈過去,爲(wèi)了齊朔的孩子,段嚀溫竟然放棄了自己的生命,流光也忍不住大驚,更多的是感動,和段嚀溫比起來,她突然發(fā)現(xiàn)其實自己對齊朔或許沒有那麼愛。
半個時辰後,一聲孩子的啼哭聲響徹整個將軍府,段嚀溫頭髮又亂又溼,額頭上全是汗水,小蝶給她擦著汗。
“公主,沒事了。”小蝶告訴段嚀溫,隨後將孩子抱到段嚀溫身邊。
“瞧,眉目多像將軍!”寧皖在一旁說,段嚀溫點了點頭。
“總算沒白來這世上一場,也許以後他見著這孩子,就會想起我……”段嚀溫微笑,兩行清淚滑落,段嚀溫伸手撫摸了孩子的臉,隨後擡起頭看著流光。
“非語,姐姐……”段嚀溫喊了流光,流光走到段嚀溫面前,她知道這是迴光返照,心中悲痛欲絕,卻不能表現(xiàn)出來。
“以後這孩子就交給你了。”段嚀溫一字一頓的說著,流光再也忍不住,眼淚奪眶而出,但她知道現(xiàn)實,知道段嚀溫不行了,她努力的點了點頭。
“只要我活著一天,我會保護這孩子,不會讓他受到任何傷害。”流光鄭重的承諾。
“那我就放心了!”段嚀溫努力擠出一絲微笑,眼睛看著外面,齊朔沒有回來,今天是流光的忌日也是自己的忌日,以後這一天,他會記得自己的吧!
“齊……齊朔……齊朔……你……”段嚀溫突然大聲喊起來,坐直了身子,隨後倒了下去,牀單被染成鮮紅一片,孩子似乎知道母親離去,竟嚎啕大哭起來。
屋裡衆(zhòng)人垂淚,小蝶更是哭暈過去幾次,林晚不斷的哽咽著,流光伸手握著段嚀溫的手:“放心吧!我會好好照顧孩子,他是我們的孩子。”
葉兒見流光這樣說,心裡就如同被一塊大石堵住了一般,隨後眼淚不斷落下,步涯見不得這樣的情景,一個大老爺們,內(nèi)心不斷涌動著絲絲情愫。
花雲(yún)跪在地上,失聲痛哭,想到這樣的時刻,段嚀溫竟然這麼連齊朔最後一面都沒有見,這種心酸簡直無法形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