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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四八 遼鎮

對於孫伯綸的堅持,周士奇唯有無奈,他已經漸漸的意識到了孫伯綸的取捨,在這個控弦數十萬的梟雄看來,擊敗東虜纔是大局,比京師重要,比大明重要,周士奇忽然產生了一個念頭,想要孫伯綸南下剿賊,除非是闖賊大規模屠殺百姓了吧。

周士奇根本不會反對孫伯綸,在他成爲大明宣大總督的那一刻,在天子、內閣和朝廷眼裡,他周士奇就已經不是大明的忠臣了,甚至不能作爲與北府之間的緩衝和溝通,無論他個人如何想,在天下人看來,周士奇就是北府的一員,這對於自幼接受忠君愛國思想的周士奇來說,身份的轉換是那麼的糾結。

孫伯綸看著周士奇不情不願的離開了,他從前沿回到了大帳,重新部署了對敵策略,待把將官們差遣離開,帳內只剩下了他和趙琉璃。

“周大人這個人,可用,可信,卻不可託付,朝廷的局勢我不放心,趙琉璃,你能替我擔起這件事嗎?”孫伯綸雙手支頜,銳利的眼睛盯著趙琉璃,認真的問道。

趙琉璃一時沉默,胸膛起起伏伏,他很清楚,與東虜一戰是決戰,在這場戰爭中的功勳決定著日後在北府的地位,這段時日以來,他麾下的幾個營頭表現都不錯,可謂功勳卓著,趙琉璃實在不願意放棄眼前的大好局面。

他直接跪在了地上,沉聲問:“末將敢問,大人爲何會選擇末將?”

孫伯綸嘆息一聲,說:“在本官麾下諸將中,你的心思是最重,同樣,你也是最具謀略的,除了你,本官還能把這等大事託付於誰呢。”孫伯綸頓了頓,說:“本官之所以堅持在這片戰場,是因爲只有本官才能讓蒙古人和漢人同心協力,讓延綏兵和北府兵協同作戰,並不意味著京師的局勢不重要,琉璃,你要永遠明白一點,戰爭永遠是爲政治服務的,若丟了大局,便是勝了東虜又如何呢?”

趙琉璃猛然叩首,說:“末將明白,末將願爲大人擔待此事,必當以性命回報大人託付。”

孫伯綸微微頷首,趙琉璃問:“大人,請賜下方略。”

“這是大明與北府的一次危機,若處置不好,北府入主中原還需再耗五年時日,若是處置得當,可免三年之功,對於北府來說,最好的結果是尊王攘夷,驅虎吞狼。”孫伯綸沉聲說道。

趙琉璃直起身子,說:“中原變亂,局勢錯綜複雜,末將定然全力以赴,在紛亂之中爲北府搶一個合理的位置!”

孫伯綸大叫一聲好,讓趙琉璃站起身,命牧鋒取來一方錦盒,說:“裡面有我的印鑑,你便是本官在京師的代言人,一切事物皆可從權處置,無需請示。北府在大明的所有盟友、暗線的資料俱在其中,便是京城的兩名元老,亦需全力配合。”

趙琉璃知道此乃全權委任,更是大喜,這意味著他與雷偉一樣,要獨當一面了,雖然只是一段時日,但仍舊昭示著孫伯綸對他的認可,這已經是高於北府任何一個將領了。

雷偉走後,老哈河戰場的態勢爲之一變,北府軍團暫緩了進攻,只是鞏固了已有的地盤,整條防線再次陷入僵持之中,但再也沒有原先的靜謐了。

野戰炮、戰防炮和紅夷重炮不斷攻擊著東虜營造的任何工事,而更有威力的則是靠前佈置的攻城臼炮,每當熱氣球上的瞭望手傳來情報,東虜位於前沿左近的兵力集中點便會遭遇重炮轟擊,讓多爾袞不敢在前沿佈設兵力。

隨著消耗戰的升級,一種新式的武器改變了戰爭的平衡,便是兵工廠新近大規模開始生產的飛雷。

在九月看到雙方的塹壕工事已經成型之後,孫伯綸敏銳的發覺戰爭已經轉變了塹壕戰和消耗戰,在這種地形下作戰,諸如野戰炮和戰防炮這類直射火力的效能已經被限制了,東虜只需要躲在壕溝裡,就可以免受炮擊,而曲射火力的核心攻城臼炮的數量太少,且耗費巨大,除非步營進攻,輕易不會使用,兵工廠首先提出改良虎蹲炮,用其發射小型的爆破彈,但現有的虎蹲炮炮膛太長,很容易卡彈炸膛,而新鑄火炮已經是來不及,最終飛雷被方面了出來。

飛雷是類似罐頭的一樣的圓柱形的火藥桶,內部裝填火藥和鋼珠,有引信,發射時只需在普通的燧發火銃上安設一套筒,火銃不裝填鉛子,把飛雷裝進套筒之中,先點燃引信,再激發火銃,用火藥爆燃產生的能量,激射飛雷,而飛雷的底部是厚實的鑄鐵,落下的時候保證引信不會因墜地而熄滅,待落地,引信燃盡,裡面的三兩火藥爆炸,激射五十枚鋼珠和無數的飛雷碎片殺傷東虜。

在使用雙份發射藥且調整好角度的前提下,飛雷可以射到二百步的位置,從高空落下的飛雷可以輕易落在壕溝之中,殺傷裡面的人員,而在步卒進攻的時候,飛雷也可以手擲。

之所以能改變戰場格局,是因爲飛雷廉價的造價,整個飛雷都是一體衝壓而成,通體都是最便宜的鑄鐵,最昂貴的便是裡面的鋼珠,但是到了後來,鋼珠被取消了,產量和造價再次下降,甚至可以在前沿自行鑄造飛雷。

飛雷的投入使用讓進攻再次恢復,每次進攻,都會向目標區域投射成千上萬的飛雷,步卒進攻前也會大量投擲,沒有任何生物能在如此規模的狂轟濫炸下活下來,當精銳的步卒持有短管火銃和喇叭銃衝進壕溝的時候,看到的多是被炸的七零八碎的屍體,然後纔是工兵檢查陣地,確認安全後,大規模步營進入。

唯一令人遺憾的是飛雷的安全率,因爲引信故障導致飛雷不炸倒是無所謂,但燧發火銃是有可能瞎火的,一開始使用飛雷的時候,便是出現了沒有激發火藥,導致飛雷在面前爆炸的情況。

然而士卒們也很快摸索出了使用方法,他們用行軍鍋剩下的鐵皮罐頭打通,埋進地面,一旦激發不成,便把飛雷倒進去,甚至索性連火銃都塞進去,以防止產生傷亡。

處於前沿的徐麻子不斷摸索改進進攻的方式,最終把工兵和精銳步卒混編,配合飛雷、臼炮的夜襲最容易成功,自此之後,北府軍團不再追求陣地的平齊,屢屢攻入東虜營地深處,殺傷衆多。

寒冬已到了,兩軍對物資的消耗再次提升,對於清國來說,雖說使用雪橇比用船運送物資效率降低了許多,但總好過孫伯綸不遠千里從歸化城調運來的方便,然而地利和補給的優勢隨著戰爭樣式的轉換被消滅殆盡。

皇太極漸漸的發現,大軍缺乏的不是衣服、薪柴和糧食,而是人,不光是能上陣能打仗的人,還有能挖溝築牆的丁壯,隨著孫伯綸確定奉陪消耗戰略之後,皇太極恍然發現,即便是最有利的消耗戰略,大清也是堅持不下去了,北府軍團消耗的是鋼鐵、火藥和錢糧,而在器械方面處於劣勢的大清則需要把更多的生命投入到前沿的血肉煉獄之中去。

用物質消耗生命,便是孫伯綸敢於拿大明冒險,浪費時間在此消耗的依仗,北府軍團不缺鋼鐵和火藥,但東虜的丁口永遠是不足的,在兩黃旗駐守的中央陣線位置,已經出現了東虜餘丁頂上前沿的情況了,雖然他們戰力遠不如甲兵,但卻是真夷,東虜八旗的血肉肺腑。

曾經胖如圓球的皇太極如今瘦的沒了人形,鬍子拉碴的臉上,眼睛凹陷,無論從哪裡看,都是疲憊至極,但東虜的高層清楚的是,皇太極變成這樣是因爲煎熬,每天太陽落山的時候,他都會從前沿各旗主手中獲得一份份查清的傷亡數字,彙總起來,每年少則五六百,多則上千,而逃走和被彈壓砍殺的人數也在與日俱增,從十月開始,數字中出現了八旗子弟的名字,皇太極命令凡是牛錄額真及以上都要把名字記錄下來,而那個名單如今已經超過了百人,處於最上面的便是代善的兒子碩託和孫子洛洛歡。

在大清高層,無論滿蒙漢,無論文臣武將,皆不敢言戰,也不敢言退,真正讓皇太極支撐下來的是來自明國的情報。

十月中旬,闖軍進入山東,漕運阻隔。同一時期,獻賊竄入湖廣,侯詢不能戰,獻賊沿江而上,似有進入四川的意思。

在穩定了河南、關中和山東之後,闖軍分三路大軍北上,由劉宗敏率大軍沿著運河北上,高一功則帶一部人馬進入平陽沿著黃河而上,直抵大同,而李自成率領的中軍則順著太行山東麓北進,直面京城,三路大軍共有二十萬人馬,沿途所向披靡,官軍不能戰,或開城投降或死守被殺。

除了高一功在寧武關被周遇吉率領的新軍阻擋,不能前進之外,李自成和劉宗敏的大軍齊頭並進,直抵京城。

京城,武英殿。

崇禎天子坐在御座之上,面前則坐著一個全身披掛的白髮將軍,在文貴武賤的大明朝,能坐在這裡的肯定是手握實權的藩鎮之主,更可以看出局勢的危急。

在天子身後的輿圖上,包括寧武關在內的內三關已經全部被攻克,已經被抽調一空的大同鎮望風而降,闖軍三路大軍,從東西南三面圍攻,最快的中路已經到達涿州城下。

“吳卿,遼鎮兵馬可否勤王?”天子臉色蒼白,輕聲問道。

吳襄忽然跪在地上,懇切說:“末將萬死,我吳家世受大明厚恩,勤王護主乃是本分,安敢勞天子垂詢,真真是該死,該死!”

吳襄叩首咚咚作響,天子的眼神之中閃過一絲激動,但是很快那一點漣漪尚未起伏就消失不見了,如果遼鎮真的如吳襄說的那般忠心,己巳之變之中,遼鎮也不會那麼囂張跋扈了,如果遼鎮真的視勤王爲本分,跪在腳下的不應該是吳襄,而應當是左都督祖大壽和遼東總兵吳三桂了。

崇禎微微頷首,道:“吳卿的忠心朕是知道的,若非有吳卿父子和祖大壽鎮守遼西,京師怕是片刻不得安寧,遼鎮於國有功呀。”

嘴上這般說這,天子握在手中的毛筆卻在忽然折斷,發出一聲脆響,吳襄連忙謝恩,崇禎當即問:“吳卿,不知遼鎮實有兵馬多少?”

吳襄正色說:“皇上明鑑,大明吏治不清,官員貪墨不法,若按照兵冊,遼鎮當有兵馬十二萬,然實有不過五萬餘,末將也不想虛冒,但若不如此,兵丁糧餉不足啊。”

天子自然知道這是九邊的通病,但如此堂而皇之的說出來,已經可見遼鎮對朝廷已經不是那般尊重了,也是藉機免罪,天子按下心中怒火,問:“五萬士卒可滅闖賊?”

吳襄直起身子,當即說:“回稟皇上,闖賊擁兵數十萬,非五萬可剿滅,然,只需糧餉充足,士卒用命,可保京畿!”

聽了這話,崇禎略略點頭,擡手示意吳襄坐回去,吳襄坐在椅子上,畫風一轉說:“皇上明鑑,如今遼鎮將士,聽聞保衛京師,勤王天子,皆是人人奮勇,只是糧餉不足,末將不敢擅自調動,恐生兵變。”

崇禎深呼吸,輕撫起伏不定的胸膛,冷冷的說:“不知缺餉多少?”

吳襄毫不客氣的說:“六百萬兩!”

崇禎再難抑制怒火,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咬牙冷言:“吳卿,今年的遼餉如數撥發,如何還欠這般多!”

顯然,在皇帝看來,吳襄是藉機敲竹槓了!

吳襄連忙跪在地上,忙說惶恐,又道:“皇上容稟,這六百萬還是少的,皇上不知,自天啓年間,孫大人以遼人守遼土,以遼土養遼人以來,遼西之地田莊地產多爲遼鎮將士所有,因此遼鎮才奮力保國,皇上讓遼鎮入關勤王,將士的田產和家人何人保衛?只有一同撤進關內安置,幾十年來,遼鎮將士浴血奮戰,便是普通士卒的田產也有百餘兩,若不補償,如何肯行?”

“末將所說六百萬只是朝廷補償,安置士卒家屬的田畝地產還需朝廷另行撥付,另外,關外尚有遼民數十萬,這些遼民是否遷往關內,其花銷支援,仍需朝廷做主啊。”吳襄索性說了個清楚。

他的意思很明確,卻也在理,想遼鎮出兵,就得把遼鎮都遷回來,要不然將士在關外的田產家人都會落入東虜之手。

天子聽完,悲慼說道:“國庫內帑不過存銀六十萬餘,便是把宮中金銀器皿變賣,也不過是八十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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