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害我的人?”King猙獰的笑起來,大手一揮,手中竟多了一把菜刀,“知道的人,全部得死!”
他大叫著舉起菜刀砍向姚臬,姚臬慌亂的用手裡的菜刀去擋,豈料力量懸殊,兩刀相撞,只聽“噹”一聲響,姚臬手裡的菜刀落地……
“給我去死吧!”King咆哮著,不給他任何休息的機會,快速砍來,姚臬渾身都在冒冷汗,眼看著刀刃近在眼前,他連滾帶爬的朝King身後逃竄,刀身幾乎是貼著他的手臂下落,狠狠的砍在他身後的櫥櫃上,櫥櫃震了震,醬油瓶落地,摔得七零八碎,姚臬慶幸自己的反應夠快,不然碎掉的一定是自己。
他拔腿就跑,不想King手中的菜刀忽然回抽,相當低沉的軌道,刀刃在他小腿上割出一道深深的血痕。
“?。 币︳春?,腳下一軟,身體前傾而去,膝蓋重重的敲在地上,發生“嘭”一聲悶響。
“King……你冷靜點……”他不停的勸慰著狂暴的King,正要爬起來逃出廚房,King忽然抓住他的小腿,奮力一拖,他狼狽的趴在地,回頭就見菜刀朝他的腿砍來。
“不!不!King,不要!”恐懼急速蔓延,他惶恐的瞪著眼,不顧一切的掙扎,腳胡亂蹬踢著,企圖擺脫King的手的束縛,然而,King抓得很緊,手像鉗子一般,死扣著他的腿,猙獰的面孔像一隻惡魔,那神情、那興奮的眼,似乎是在期待著菜刀砍在他腿上,血四濺的模樣……
“King??!”姚臬仰天大叫,突然發力,腳尖勾住King的小腿,向裡猛的一勾……
King的表情頓時變樣,從得意變成震驚,再到惶恐,瞬間,他失重的向後倒去,手中的菜刀依然緊握……
姚臬剛鬆一口氣,猛然發現King身後的地板上滿是醬油瓶的玻璃殘渣,心口一抽,他快速起身,一把抓住King拿著菜刀的手,大叫:“King,小心!”
萬萬沒想到,他這激烈的舉動,撕裂了小腿上的傷口,痛,撕心裂肺。腳忽然變得無力,單憑一隻手,他拉不迴向後倒去的King。
一咬牙,他撲上前抱住King,一手奪過King手中的菜刀,另手捂著King的後腦勺,兩人同時墜地。
“啊——”
玻璃殘渣扎進他的手背,苦不堪言,他咬著脣,不讓自己再大叫,他怕刺激到King,怕他再次狂暴,可是,他身下的人,似乎……在顫抖?
他看向King,果不其然,King盯著他,身體不停的顫抖,臉色已然煞白,眼眸裡已沒有先前的戾氣。
“King?你怎麼了?”姚臬將地上的玻璃渣撥開,正要抽回自己受傷的手,才發現King盯著的不是自己,而是自己手上的菜刀!
“抱、抱歉,我只是不想讓你再用這麼危險的東西,我這就放下?!闭f著,他支起上身,擡高手想將菜刀放回櫥櫃,豈料——
“啊——啊——啊——”
慘絕人寰的叫聲突然響起,King瘋狂的掙扎起來,兩手抱著頭,不停的晃著腦袋,尖叫從他嘴裡迸發,似是以吼破嗓子爲目的,愈加嘹亮駭人。
“King?!”姚臬忙伸出空閒的手,想讓這樣的King安靜下來,卻怎麼也沒想到,King看到他手上滴下的血,呼吸急促,叫聲更是驚天動地。
“滾——從我身上滾開——啊——啊——啊——”
“King,你冷靜點,King,King?”
姚臬措手不及,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King爲什麼突然這樣?
腦袋裡一閃而過的是昨天在房間裡發生的事,他不小心將King壓倒,King也是這個模樣,只不過,現在更爲歇斯底里。
!
姚臬恍然大悟,King害怕被人壓倒在地,因爲六年前……某個人就是這樣對待他……或許,更殘忍。
姚臬瞄了一眼手中的菜刀,又看著自己不停留血的手背,頓時明白是這兩樣東西讓King如此失控,他忙用菜刀割破自己的衣服,扔掉刀,撕下一塊布,將自己的手包紮起來。
“滾開——滾開——不要碰我!不要碰我!爲什麼……爲什麼……啊——”
King的聲音開始嘶啞,他卻依然在咆哮、在嘶吼,姚臬處理好手上的傷,試圖將他抱著頭的手掰開,卻是徒勞,King漸漸蜷縮,身體的顫抖愈加明顯。
“King,放輕鬆,我不會對你怎麼樣,King,你聽得見我說話嗎?”姚臬眉眼糾結,邊輕拍著King的肩,邊想辦法讓他與自己四目相對。
“滾!滾!滾!離開我,不要碰我!救、救命……爲什麼你會這麼做……啊——”
King說著奇怪的話,慘叫從不曾間斷,姚臬拼命的拉扯他的手臂,終於看見他的臉時,他震驚!剛纔還那樣恐怖的King,現在竟是淚流滿面,那雙眼裡的無助如此明顯,痛苦如此露骨,對上姚臬的視線的瞬間,他避開了,淚水狂瀉,嘴裡呢喃著:“救我……救我……”
姚臬第一次見到這樣的King,更是第一次爲King感到痛心,他惶急的低頭尋找可以讓King鎮定下來的東西,這才發現自己始終是一副壓著King的姿勢——雙膝跪地,兩腿趴開,King的雙腿就在他跨間……
難道?難道——
他忍著腳上的疼,匆忙起身退到一旁。
果然,King的顫抖在退減,King的慘叫聲漸漸小去,可他仍舊抱著腦袋蜷縮在地上。
姚臬小心翼翼的將他扶起,看到他蒼白的臉,一時不忍,猛然將他抱在懷裡。
“King,沒事了,聽到我說話嗎?我是姚臬。現在沒事了,不用擔心,別怕,別怕。”他逼自己做到最輕、最柔,儘管剛纔驚險的一幕幕還在眼前重現,他也溫柔的撫摸著King的髮絲,在他耳邊一遍又一遍的重複,“King,沒事了。”
終於,King沉靜下來,抱著頭的手漸漸鬆開,顫抖的身體亦慢慢恢復平靜,惟有呼吸凌亂不堪。姚臬抱緊他,用自己的體溫去溫暖King已經冰涼的身體。
他才發現,原來抱緊這個和自己一樣的男人,是這麼的舒服,爲什麼,一開始會覺得噁心?
“King,還怕嗎?King,沒事了,你也抱緊我看看?!彼÷暤膭裎恐?,嘴角浮起一絲欣慰的笑。
King起先還是無動於衷,可沒多久,他的手勾住了姚臬的脖子,兩人緊緊相依。
就在這時,姚臬聽見客廳裡發出“嘭”一聲巨響,隨之而來的是急切的呼喊:“King!你在哪裡?剛纔的慘叫是——”
腳步聲有些慌亂,逐漸接近廚房,當來人看見緊抱著的兩人,沉重的呼吸,平穩了。
姚臬有些無力的笑了笑,沒去看他,只是閉上聞著King身上的味道,低聲說:
“Vesion,能不能請你扶一下King,我好象,站不起來……”
小腿上的傷口比想象中裂得還要大,血液爭先恐後的涌了出來。
Vesion抿著脣,不聲不響的走到他身邊,手就這樣攬住King的腰,似乎是想把他托起來,他沒看見,姚臬嘴角的笑,真的就這樣僵在臉上……
“放手?!钡偷偷囊宦暫?,兩人都震驚,姚臬更是驚訝的看向懷裡的King,卻是聽見提高了音量的一聲“放手!”
“King?”他疑惑的叫了一聲,忙鬆手,“已經沒事了嗎?”
King擡頭,臉上已經沒了任何恐懼和驚慌,他篤定的看著姚臬說:“不是叫你放手。”
Vesion瞭然,木然的收回手,立時就見King起身,橫抱起姚臬朝客廳走去。
將姚臬小心的放在沙發上之後,King拿出手機就要撥電話,姚臬只是呆楞的看著他這一切舉動,覺得有些莫明的溫暖。
“King?!盫esion快步走來,正要說些什麼,King扭頭瞪了他一眼,將手機貼上耳朵。
一串優美的鋼琴曲響在門外,未見其人,先聞其聲,“出簍子就會想到我,King,你這習慣永遠改不了?!?
Yui瞇笑著出現在門外,看到姚臬的窘樣,他挑了挑眉,朝他走去。姚臬看到Yui身後還跟著一個穿白大褂的男人,手裡提著一個畫有紅十字的箱子。
“寶貝,舊傷沒好,又添新傷,你就不知道更珍惜自己一點嗎?”Yui憐惜的摸著姚臬的頭,輕輕的吻在他額頭上。
“抱歉,Yui,新買的褲子不僅髒了,還破了……”姚臬歉疚的笑了笑,心裡忽然覺得很塌實,因爲Yui的吻嗎?
“沒關係,寶貝,只要記住無論你發生什麼,我都會在你身邊,所以,下次不要對我說謊。”Yui寵溺的吻著他的眼,柔情似水。
“喂,快點處理傷口,少在我面前卿卿我我?!盞ing背對著他們極爲不滿的冷哼,腳很不老實的一踢,茶幾震三震。
Yui鬆開姚臬,起身朝醫生使了個眼色,而後走到King身後,將手架在胸前,臉上的笑凌厲幾分,“King,下次再發現你欺負寶貝,我可不會就這樣算了,你記住哦?!?
“切?!盞ing不屑的撇過頭,又踹了一腳茶幾。
“啊——”
姚臬突然發出的慘叫令兩人猛然回頭,差點就直接撲了上去,好在看見的只是姚臬因傷口被藥水覆蓋而疼得直擰眉,不然真難保證這兩人還能鎮定的站在原地。
一直在旁默不作聲的Vesion走上前,面無表情的看著醫生替姚臬止血,目光一移,便對上了姚臬的眼。
那雙眼中閃動著的情愫是什麼?難過?心碎?失望?還是期待……
難得一見,Vesion率先回避了這樣的眼神。
有那麼幾分鐘裡,客廳中很安靜,或許應該說除了姚臬時不時發出的痛呼以外,很安靜。King在那一陣狂暴過後似乎沉澱下來,他坐在姚臬對面的沙發上,一直沒再移開過視線。
直到醫生向Yui報告說傷口已經處理好,Yui讓醫生先走之後,氣氛纔開始僵化。
許是受不了這般沉悶的空氣,King極其不耐煩的站起來朝樓梯走,轉身前,他還朝姚臬的手背看了一眼……
“King,別走。”姚臬忙喊他,他卻不予理會徑直向前,“King!”姚臬一急,就想去追,怎料小腿才上了藥,剛一下地,就失衡的向前傾去。Yui眼疾手快,上前接住了他。
King停了下來,回頭,眉尖漸漸緊蹙,目光中隱隱可見的火苗迅速燃燒,“你來做什麼?你們來做什麼?哼,說,給你一分鐘,說不完就給我滾?!?
又來了,這傢伙的脾氣……
姚臬不禁汗顏,眼角的餘光不小心瞄到Vesion,這才知道,原來Vesion的視線始終沒有離開King。
不,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他甩甩頭,堅定的看向King,“告訴我,六年前,是誰□□了你?”
好直接!
Yui和Vesion瞬間就望向了這樣的姚臬。
King的臉色在變,絕對是狂暴的徵兆!姚臬並沒有退縮,強迫自己用最堅定的眼神迴應著King恐怖的視線。
“哼,□□?誰告訴你我被人□□。”King的聲音帶著明顯的壓抑,姚臬嚥下口中唾液,不卑不亢的說:
“是你的行爲告訴我,你在六年前,被人強-暴,而且,被施-虐……大概……是個男人吧?甚至……是你熟悉的人……”
他如此小心翼翼,就是怕King突然朝他衝來,手中握著兇器。
事實是King並沒有衝來,不過手中確實多了一把軍刀,他把玩著,臉上是狡黠的笑,“這就是你的遺言?”他用四十五度角藐視著姚臬,一步一步走來。
見狀,Vesion忙擋在他面前,“King,冷靜,我想是時候解決這件事了。”
“解決?”King挑眉,而後大笑,“明明什麼都不知道,不要裝作很懂我,給本少爺滾開,否則我連你一切砍?!?
姚臬實在很討厭這樣的King,動不動就要砍人,動不動就發脾氣,可這也不能怪他……
“King,我想幫你,我想回去,所以,能不能告訴我?”他儘量用和善的語氣說話,避免讓King找到狂-暴的理由。
King垂著頭,一言不發,燈光照不到他的眼,碎髮遮去了他的視線,當所有人都以爲他在考慮時,他忽然推開面前的Vesion,猙獰的衝向姚臬,手中軍刀高高舉起,眼看就要揮落。
卻在這時,一道銀光閃過,軍刀從他手中脫落,從他耳廓呼嘯著刺進他身後遠處的牆壁裡。Yui站在姚臬面前,悠然的戴上白色手套,瞇笑的眼中藏著一絲犀利的光芒。
“King~我剛纔跟你說過什麼,你還記得嗎?”他狐笑著看著King,沒等King回答,他就說:“看來你忘記了呢。”
姚臬無法用語言來形容此時此刻的震驚,他只是呆若木雞的看著Yui,看著他精緻的靴子上銀製的拉鍊裝飾,心口一陣又一陣的狂跳——剛纔那道銀光,就是那拉鍊在空中劃出來的。而實際上,他根本沒看清Yui出腳的瞬間,只看到他收回腳時,很優雅的踮了踮腳尖……
Yui……
只有瞭解Yui的Vesion還是一臉淡漠。King的表情顯示,他並不是驚訝,而是驚恐。
“Yui,爲什麼你會對我出手?”King憤然。
“你猜?”Yui兩眼彎成月,剎那間,又是一道銀光閃過,King捂著肚子,張口一嘔,生生將胃液嘔了出來,他瞪大眼,未及得再做反應,Yui白色的手就掐上了他的脖子,另手在他肩臂一擰,只聽“咔”一聲,他失聲大叫。
“啊——”
右手像是脫線的木偶的手臂,吊在身側搖晃,Yui面不改色的將他推倒在沙發,不說話,轉身優雅的脫下手套。
“Yu....Yui?你、你下手是不是太狠了?”姚臬嘴角抽-搐著看向一臉平靜的坐在他身旁的男人,怎麼看,都有點後怕。
Yui衝他笑了笑,像往常那樣溫柔的撫摸著他的順發,“寶貝,我討厭暴力,但是有時候必須以暴制暴,King的手臂一小時內還是能接上的,你不用擔心,趁現在,問你想問的事吧?!?
“啊哈哈……恩。”
姚臬不得不幹笑兩聲,有些同情的看向痛得扭曲著臉的King,他正要開口,Vesion忽然朝King走去,毅然坐在他身旁。
心莫明的一顫,姚臬的神情恍惚了半秒鐘。
“King,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嗎?六年前,是誰強-暴了你?”
還是這麼直接。
不過這一次,King是真的低下頭在考慮,久久,只聽見他說:“我不想回憶,不想讓任何人知道這件事,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這件事跟著我進墳墓,但是……Yui,我會恨你的。”
“請不要客氣,盡情的恨我吧?!盰ui輕笑著回答。
“六年前,他憎恨我的行爲,說是給他丟臉,他恨我跟黑社會打交道,恨我在學校裡爲所欲爲,恨我……打傷了仇段,所以,在四月十號晚上,他把我關在房間裡,用刀子劃著我的皮膚,用打火機點燃我的牀單,把我吊在上面烘烤,他手裡的鞭子打在我身上,好疼、好疼……我不停的求他放開我,他不肯,他一直在打我,一直用針扎著我的背……不管我怎麼求他,他都不肯原諒我……我以爲我就要死了,可是他把火滅了,把我壓在地上……用他的……插-進我的……不……不要讓我回想……不要讓我想起這種事情!是他的錯,全是他的錯,他不該這樣對我!我渾身都是血,都是血!我好痛,好痛……我一直求他,一直求他,他只是笑,不停的笑……”
“我現在還記得那種痛苦,比死亡更痛苦的痛苦,比讓我向人磕頭更恥辱的恥辱,我恨他,我要殺了他……我要殺了他……可是他不見了?他不見了!爲什麼不見了……他去哪了……把他找回來……我要殺了他……我要殺了他……我要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