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
白霜小心翼翼地端著藥碗來到墨亭園。
“爺爺,身體好些了嗎?”看著躺在搖椅上背對著自己的老人,白霜忍不住奇怪,
“爺爺,您爲何總是看著那個方向?”
房間裡明明有那麼多窗戶,西邊的窗戶外有片池塘,南邊的窗戶外有片翠竹,爲什麼爺爺卻偏愛看向北邊的窗戶?
每次她來,他都在呆呆可看著這個方向。
“您在看什麼呢?”
明明這邊光禿禿的,什麼都沒有啊……
“沒什麼。”聽見她的聲音,老人收回了視線,“你不好好在家待著,來我這幹嘛?”
聽他冷淡的話語,白霜忍不住心梗。
她真是懷疑,自己到底是不是爺爺?shù)挠H孫女。
別人家爺爺都特別疼愛自己家的小輩,而她的爺爺,從小就對她不冷不熱的,好像她是從哪裡隨便撿來的似的……
哼,反正她也不稀罕他的疼愛,只要他願意將作畫技法教給她就可以!
白霜收起自己的委屈,走到了白墨亭的身邊,彎腰將手中的藥碗遞了過去,“爺爺,我來給您送藥。”
老人卻只是單單地瞥了她一眼,“放著吧。”
“這種事讓下人做就行,沒事不要來打擾我。”
面色一僵,白霜還是十分聽話地將藥碗放到了旁邊的小桌上,裝作聽不出他話語中的逐客令。
“爺爺,孫女最近畫了一幅畫,您能指點一下嗎?”
一邊說著,白霜一邊利落地將自己的畫作拿了出來,剛想攤開,卻被一隻滄桑枯瘦的手攔了下來。
白墨亭嘆了口氣,他不去看白霜絕望不甘的神情,只眺望著遠方淡淡道:“我老了,看不清了,讓你娘給你找別人去吧。”
“爺爺!”白霜終於流下了不甘的眼淚,這麼多年的委屈一下子爆發(fā)出來,她歇斯底里地質(zhì)問:“爲什麼,爲什麼這麼對我!”
“我是您親孫女,您爲什麼要對我這麼狠心!”
“您又不是沒收過徒弟,您願意教給別人,爲什麼不願意教給我?”
“您甚至都不讓您的徒弟教我!”
“我在您眼中難道還比不上那些外人?”
見白墨亭始終無動於衷的樣子,白霜一下子就崩潰了。
她從地上爬起,恨恨地發(fā)誓,“我一定會讓你後悔的!你一定會後悔的!”
說完,一把將自己掉落的畫從地上撿起,頭也不回地逃離了墨亭園。
一邊流著眼淚一邊失魂落魄地看著自己的畫作,白霜沒有注意對面的來人,差點跟對方撞了個滿懷。
“嘖,又去找那個老傢伙了?”衣著華貴的女人垂眸瞥了她一眼,看她失魂落魄的樣子,微微蹙眉。
但也沒多說什麼。
反正白墨亭那老傢伙不可能教給她,她喜歡去找罪受,誰也攔不住。
剛想離開,忽然想起了最近貴婦圈內(nèi)的傳言,又停住了腳步。
“你喜歡傅倦?”
“娘,我……您挺說的?”白霜沒料到孃親會說起這件事情,忍不住驚了一下。
莫名覺得有些心慌。
“誰說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真的喜歡傅倦?”
“我……”白霜有些羞於啓齒,不明白自己的母親爲何說的這麼直接。
見她這樣,白月秋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她面色一變,冷哼一聲看著自己的女兒,警告道:“離傅倦遠一點。”
“不許再靠近他!”
聽到白月秋的話,感覺得自己孃親冷漠的態(tài)度,白霜愣了一下,立刻委屈道:“爲什麼不行,憑什麼不行?”
“我就喜歡他,我一定要得到他!”
“啪!”一個清脆的巴掌,打在了白霜的臉上。
白霜捂著自己的側(cè)臉,震驚地看著自己母親,腦子嗡地一聲就炸了。
“你打我?”
“當孃的打女兒,不是很正常?”白月秋不冷不熱地說著,順帶瞥了眼自己修長纖細的手指。
剛纔用力太大,圓潤飽滿的指甲,都劈了一點。
這丫頭真是不讓她省心。
看白月秋竟然只顧心疼自己的手,絲毫不顧及她有沒有受傷,白霜一下子就炸了,她再也不能忍受這樣的對待。
“娘?你纔不是我娘!”
“哪有當孃的這麼對待自己的女兒?”
“傅倦有什麼不好?他是王爺,文武雙全長得還好,他是哪裡配不上白家了嗎?你憑什麼不讓我喜歡他!”
“我就要喜歡他,就要跟她在一起!”
聽她這麼說,白月秋忽然笑了,“你覺得,我不讓你靠近傅倦,是因爲覺得他配不上白家,配不上你?”
一邊說著,白月秋一邊上下的瞥了她一眼,目光中分明是在覺得她可笑。
“我不讓你靠近他,是因爲你不配,白家不配。”
“你……”被自己的親生母親如此羞辱,饒心再大,也抵抗不住。
何況白霜本來心眼也不大。
她惡狠狠地看著自己的母親,宛如看著仇人一般,“我一定會得到傅倦,一定會!”
“我要讓你,讓我爺爺,讓你們都後悔!”
“等我當了逍遙王妃,你就算跪在我面前,我都不會看你一眼!”
“你永遠不可能是逍遙王妃。”白月秋擡著下巴垂眸看她,彷彿在看一個異想天開的可憐蟲,“誰都可以,唯獨你不行。”
“憑什麼!”
“你是……”白月秋話還沒出口,正好看見了迎面走來的俊秀男人,哪裡還有心思搭理白霜?
“雲(yún)郎,你怎麼來了?”與剛纔跟自己女兒說話的聲音不同,跟情郎說話,白月秋的聲音明顯溫柔了很多。
“月秋姑娘,原來你在這兒?”那男人看都不看白霜一眼,徑直走到了白月秋身邊,眼中慢慢都是佳人,語調(diào)柔情似水,“大家都等著你呢。”
白月秋被男人哄著,也露出了笑模樣,順從地被男人攬著纖腰,娉娉婷婷地從白霜面前走過。
兩人你儂我儂郎情妾意地走遠,只剩下白霜緊緊地捏著手中的畫作,全身顫抖著說不出話來。
憑什麼,憑什麼她可以左擁右抱,自己連喜歡一個人都不行?
憑什麼別人都可以跟爺爺學畫,她卻不行?
憑什麼沈嬌嬌輕而易舉地就能奪走傅倦的喜歡,她卻不行?
憑什麼?憑什麼!憑什麼!!!
她一定要成爲最出名的畫家,她一定要得到傅倦,一定要!
無論如何!
不惜一切!
不計代價!
垂著頭站在原地思考了半晌,白霜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她要拜沈嬌嬌爲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