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過金庫鑰匙,沈嬌嬌感覺自己的手心發燙。
心裡一直壓抑著的愧疚,一點一點不可抑制地升了上來。
她一直覺得,在傅倦面前,她是不需要愧疚的。
雖然三年前她來者不善,但她自問,從沒有想過要傷害他。
反而她用心地做一個金絲雀,用心地做飯討他歡心,用心地與他共赴雲雨。
恐怕真正的當家主母,也沒她這麼盡心盡力。
雖然她對他虛情假意,但他對她也同樣是貌合神離,利用而已。
他們之間,堪稱公平。
但現在怎麼辦?
看他現在的樣子,她是真的無措了。
他越是付出,她越是感覺到他們之間天平正在慢慢傾斜。
雖然這付出是他一廂情願,但她也實在是無以爲報。
將鑰匙隨手放進梳妝盒,沈嬌嬌嘆了口氣。
她什麼都願意欠,唯獨情這一字,她不願,也不敢。
“嘆什麼氣?”房門被打開,傅倦端著飯菜走了進來。
放下飯菜,走到她身邊,攬著她的纖腰,“哪裡不舒服嗎?”
“沒有,沒什麼?!鄙驄蓩烧f著,走到桌邊剛想坐下。
卻被傅倦長臂一撈,放進了懷裡。
“家裡只有一雙筷子,我餵你?!备稻胝f謊話毫不臉紅。
將一塊紅燒肉放到脣邊吹了吹,然後喂到她脣邊。
聞著紅燒肉的味道,不像是府裡廚子的手藝,又見他手腕上燙出的水泡,沈嬌嬌蹙眉,“這飯菜……”
“我親手做的,你嚐嚐?!备稻胍桓睙o所謂的樣子,聲音中卻有些期待的意味。
看著他手上的水泡,沈嬌嬌神色複雜,“你其實不用做這些?!?
“你是王爺?!?
“我喜歡做?!备稻雽⑷膺f到她脣邊,眼神中有些期待的光芒,“你嚐嚐?!?
“如果好吃,我以後天天都給你做?!?
無法,只得啓脣輕咬一口。
雖說不上肥而不膩,入口即化,但好歹是熟了,味道也可圈可點。
對於第一次做飯的人,這成果可以稱得上斐然了。
看著到他手臂發緊,眼神有些忐忑,沈嬌嬌嫣嫣一笑,“做的不錯,第一次做飯做成這樣很厲害了?!?
“是嗎?”聽她說不錯,傅倦終於放下心來。
二人就這樣你一口我一口,將傅倦首次的做飯成果,吃了個乾乾淨淨。
一下子吃了那麼多飯菜,沈嬌嬌其實胃裡並不舒服。
但看著他手上的水泡,她忍不住的愧疚。
如果多吃點能讓他開心,那就多吃一些也沒什麼關係。
“吃多了吧?到花園走走?”
“嗯?!鄙驄蓩牲c頭,答應了傅倦的提議。
“外面冷?!备稻胝f著,從櫃子裡拿出了純白色的狐貍毛大氅,將她包裹的嚴嚴實實。
屋裡燒著地龍,再披上這厚實的大氅,一下子,就給沈嬌嬌熱的小臉俏紅,彷彿醉了酒一般。
傅倦神色一動,薄脣輕吻她鼻尖,十分熟練地攬住了她的纖腰,“走吧。”
沈嬌嬌點頭,被他裹在懷裡,來到了花園。
花園裡梅花正凌寒開著,在月光下,別有一番味道。
如果人,能像花這麼簡單就好了。
該來的時候,就熱烈地開。
該敗的時候,就痛痛快快地敗。
跟隨著季節的指令,根本不用想那麼多。
哪像人,太多的勾心鬥角謊言和欺騙,活的太累了。
“你怎麼又走神?”男人盯著她出神的表情,面露不悅。
“沒什麼,就是……花太好看了?!鄙驄蓩闪w慕地看著月光下的梅花,卻被他強制性扳過了身子,“花有什麼好看,看我?!?
“……”沈嬌嬌無語,“你有什麼好……”
剛想說你有什麼好看,擡頭看他,卻頓住了。
別人說他風光霽月,其實還真不是瞎說。
他靜靜地站在月下,竟看起來比清朗的月光還要迷人。
一個人,好看到一定程度,是可以自成風景的。
雪,不知不覺落下,掠過他的劍眉星目,落在他挺直的鼻樑上,然後,便心甘情願地融化爲雪水,滴落在他薄脣。
他像一顆孤崖上的青松,挺拔,孤寂,讓人不敢多看。
沈嬌嬌錯開眼睛,看向了天上飛舞而下的積雪,伸出了雙臂,“臘月盡了,這是今冬的最後一場雪吧。”
傅倦被她此時泄露出來的天真打動,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她,“也許不是,小年過去沒多久,還有個大年呢。”
“等一個月後大年過了,天才會開始泛暖?!?
“小年?”沈嬌嬌愣了一下,然後才反應過來。
原來不知不覺間,小年已經過去了啊……
掐指算算,過小年的那段時間,他們正巧在雪原裡疲於奔命呢。
確實沒心情注意什麼小年不小年的。
現在忽然聽傅倦提起,才覺得有點感慨。
恍恍惚惚地,又過去了一年啊。
希望明年……希望還有明年。
感覺到她有些低落的情緒,傅倦蹙眉將她揉進了懷裡,“怎麼又走神?”
“沒什麼,我只是想,這種時候有酒就好了?!辈恢罓懯颤N,沈嬌嬌忽然想醉一場。
放肆地大醉一場!
……
“喝,我還要喝!”
“我還能喝~”
被傅倦抱著,沈嬌嬌面色通紅,手指胡亂地在空中扒拉。
踢開房門,將沈嬌嬌放到牀上,看著她嫣紅的俏臉,傅倦有些頭疼。
酒量明明那麼淺,偏偏還是個不服輸的,喝了這麼多,明天該頭痛了。
在她紅潤的粉脣上懲罰性地咬了一下,傅倦拿著毛巾沾了點水,準備爲她擦一擦臉,讓她睡得舒服些。
小女人卻掙扎著,不講理地嫌棄毛巾粗糙,弄得她臉疼。
無奈,只能任由她胡鬧。
只抱著她的腰,防止她從牀上栽下去。
“傅倦?!焙鋈?,她軟軟地像個小貓一樣喊他,膩在他的懷裡。
“嗯?”傅倦心中一動,寵溺地看向她,忐忑也好奇,想知道她會對自己說什麼。
然而,她的話註定讓他不喜。
她說:“傅倦,別對我太好?!?
她說:“傅倦,別喜歡我?!?
她說:“傅倦,你會後悔的。”
“唔……”她還要再說什麼,脣卻被壞人堵的死死地,教她連呼吸都破碎了。
紅著臉,她兩隻手只知道胡亂撲騰。
好久,壞人終於放過了她,他低沉的聲音在她耳邊囈語,似祈求又似警告,“沈嬌嬌,別做讓你自己後悔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