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著湍急的暗河上下翻滾,沈嬌嬌感覺自己的體溫和力量都在漸漸消失。
而傅倦,則已經失去了意識,摸了摸他的胸口,沈嬌嬌發覺,他心跳的力度十分微弱。
心中升起了巨大的恐慌,沈嬌嬌知道,如果不盡快離開這暗河,她跟傅倦,都撐不了多久。
抓緊傅倦,沈嬌嬌拼了命地往旁邊探去,試圖去抓住些什麼。
無論什麼。
她抓住了礁石,抓住了石壁,將自己的指甲都抓翻了過去,卻還是抵擋不住這自然的力量。
任憑她是什麼天子,什麼皇帝,人家這暗河根本不認。
它無情地衝刷著,與沖刷兩粒石子沒什麼兩樣。
沈嬌嬌已經失去了對身體的感覺。
一開始她撞上礁石還會覺得痛,她身體浸在水裡還會覺得冷。 Wωω .ttκǎ n .C ○
可如今,她已經什麼都感覺不到了。
只下意識緊緊地抓著傅倦,心裡陷入了絕望。
也許這一次,她是真的要死了。
可惜,還沒有找到父親,還沒有見外公一面。
外公,還在等她吧……
在暗涌中浮浮沉沉,沈嬌嬌幾次差點睡過去,又幾次強迫著自己睜開眼。
就在這迷迷糊糊之間,沈嬌嬌似乎看見,前面不遠的拐角處有一束亮光。
這是來到地獄了嗎?
沈嬌嬌迷糊了一陣,猛地驚醒。
不,不是夢!
這幽深的暗河底,真的有光!
難道是飄了一夜,飄到了外面的地上河了?
沈嬌嬌這麼想著,抓著傅倦拼命地往那邊游過去。
儘量地貼近那邊,沈嬌嬌拉著傅倦等待著時機。
就在她們即將隨著河水拐彎的那個瞬間,沈嬌嬌出手如雷,一把扣住了拐角的礁石。
可傅倦的被水流沖刷的力量,差點把她帶走。
咬著牙,沈嬌嬌用盡全身力氣,死死地扣住這塊礁石。
她知道,以她跟傅倦如今的力氣,不可能有下一次機會了。
這就是他們最後的生機,如果不把握住,他們就會永遠地葬身此處。
屍骨在這暗無天日冰涼刺骨的暗河中游蕩,永遠不見天日。
想到那種場景,沈嬌嬌不知道從哪,又迸發出一股力氣,猛地將傅倦一拉,讓他躲在礁石後面。
這裡水流和緩些,可以避免他被沖走,也可以讓沈嬌嬌稍微歇會。
喘了口氣,沈嬌嬌這纔有時間往眼前的光亮處看過去。
她想錯了,這不是什麼地上河的入口,而是個平緩的臺子。
看那臺子上水流沖刷的痕跡,沈嬌嬌猜想,這臺子應該是自然形成。
可能之前暗河的水位高,沖刷出了這臺子。
如今暗河水位下降,這臺子便顯露出來,形成了一個不大不小,可以活動的場地。
對於這個臺子的存在,沈嬌嬌並不意外。
大自然自有其魔力,什麼千奇百怪的事情都有可能發生。
但是,這大自然在怎麼有魔力,也不可能憑空弄出一盞燈吧……
還有躺在石臺上那個人形的東西……
那是什麼?
沈嬌嬌見它竟然動了一下,心裡有一種奇異的想法,那該不會是……人吧?
怎麼可能,這種地方,怎麼可能會有人?
沈嬌嬌這麼想著,忍不住喊了一聲,“請問,你是……”
她聲音剛一想起,那背對著她的人形東西,便忽然顫了一下。
似乎有些不可置信,那東西轉過頭來。
沈嬌嬌看的毛骨悚然。
竟然真是個人!
雖然他毛髮很長,幾乎蓋住了整張臉,但隱隱約約,沈嬌嬌還是可以看見他滿臉震驚的五官。
“你能聽懂我說話嗎?”沈嬌嬌小心地試探。
那人沒有說話,只靜靜地看著她,似乎是看著一個夢。
他不相信自己真實存在!
沈嬌嬌生怕他以爲自己在做夢,一扭頭又睡過去,於是連忙解釋,“你不是做夢,我們是人!”
“我們從上面不小心掉下來的,請你拉我們一把!”
生怕他不肯救,沈嬌嬌還特意說明,“我們有同伴在上面,他們回來救我們的!”
“到時候你可以跟我們一起出去!”
“我們會好好謝你,如果你有家,我們可以送你回家,如果沒有……”沈嬌嬌想了想,給了他承諾,“如果你沒有親人,我可以給你一棟房子,給你田地和銀子,足夠你生活。”
“家?”聽沈嬌嬌說起家,那人終於有了反應,學著沈嬌嬌,說出了家這個字。
只是看得出他已經很長時間沒有說話了,語氣十分的生澀。
沈嬌嬌連忙點頭,“是!我可以送你回家。”
“……”那人沉默半晌,終於語氣悲傷地開口,“我沒有家了。”
他語氣怪異,聲音蒼涼,沈嬌嬌不知道他到底經歷過什麼,但卻忍不住關心,“你還有親人嗎?我可以幫你找。”
“親人?”那人的聲音有些迷茫。
然後搖頭,“也沒有。”
“他們都死了。”
“……”沈嬌嬌不知道該如何安慰這人,只能試圖用另一種方法挑起他想要出去的慾望,“那你改有仇人吧?我可以幫你報仇。”
“仇人?”輕聲地重複著這兩個字,他忽然笑了,似乎在笑她不自量力,“你對付不了他。”
說完,他閉上了眼睛。
沈嬌嬌一手扣著礁石,一手拉著傅倦,漸漸地有些脫力。
沒有時間繞來繞去了,沈嬌嬌只能直接開口,“大伯,能拉我們一把嗎?”
“我們待不了多久,也不會浪費您的東西。”
“相反,您需要什麼的話,我的同伴來了之後,我們可以幫您補齊。”
聽見沈嬌嬌的話,那人似乎終於看清了沈嬌嬌的處境。
猶豫了一下,還是拿起了立在牆壁上的一根木頭。
這木頭可能是他用來叉魚的東西,木頭叉被他弄得很尖銳,但看那痕跡又不像是小刀刮的,應該是利石削就。
那人自己握住叉子那頭,將手柄伸向了沈嬌嬌。
“多謝大伯。”沈嬌嬌道謝,一把抓住了伸過來的手柄。
廢了些力氣,終於和傅倦一起,平安地爬上了石臺。
沈嬌嬌躺在石臺上喘了口氣,來不及過多休息,連忙翻身去查探傅倦的傷勢。
他傷的還真不輕,肩膀上,小腿上本就被野狼撕咬過,被誰這麼來回沖刷,更是失了不少血。
如今傷口泛白,整個人也沒有了一絲血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