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遙王府。
書房。
“傅寒的事情處理的怎麼樣了?皇上有什麼反應?”
“該不會又輕拿輕放吧?”
沈嬌嬌吃著糕點,忽然好奇傅寒的下場。
之前傅寒撈錢,皇上輕拿輕放禁足了事,現在傅寒可是犯了謀反的大罪,皇上總不會還放過他吧?
筆尖一頓,墨跡在紙上暈開。
傅倦嘆了口氣,“他死了。”
“死了?”沈嬌嬌瞪大了眼睛,“什麼時候?怎麼死的?”
“按理說皇上哪怕是降罪處斬也需要一些時間……難不成是自殺?”
沈嬌嬌說著,又搖搖頭感覺不可思議。
傅寒那個人,哪像個會自殺的人?
他就像一個困獸,哪怕只剩下最後一口氣,恐怕都要與別人鬥個你死我活,怎麼可能那麼輕易地自殺?
果然,傅倦搖頭,“是自殺,但也不是自殺。”
“什麼意思?你別打啞迷。”沈嬌嬌表示不滿。
若不是傅倦總把她困在王府,她至於什麼都不知道嗎?
他倒還拿喬上了。
見她不滿,傅倦颳了刮她的瓊鼻,失笑,“你啊,越來越沒耐心了。”
“廢話,你被天天這麼關著,你也沒耐心。”
聽見她的抱怨,傅倦神色中略有一絲愧疚,然後立刻隱去了神色,“是荊止淵殺了他。”
“他可能是爲了保護荊止淵,自己了斷了最後一口氣。”
傅倦說的簡單,但沈嬌嬌接受到的信息量卻極大。
荊止淵那副清清冷冷仙女一樣的人,竟然做的出殺人這種事?
傅倦那種陰險狠毒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人,竟然就那麼輕易地被荊止淵殺了?
他的那個寑殿可處處都是機關,如果他不想,僅憑著荊止淵一個人,怎麼可能殺的了他?
關鍵是,他爲什麼要呆呆地等著荊止淵殺他?
甚至爲了不讓荊止淵背上殺害王爺的罪名,甘願自殺?
難道,傅寒那種花心大蘿蔔,也懂得……愛?
沈嬌嬌忽然猛地搖了搖頭。
傅寒那纔不是愛。
若是愛一個人,怎麼捨得讓她痛苦?
怎麼捨得殺了她的親哥哥?
若是愛一個人,怎會流連花叢?
他流連花叢的時候,難道心裡滿滿想著的,都是荊止淵?
如果真是那樣,那他不僅僅侮辱了花叢,更是侮辱了荊止淵。
“那荊止淵怎麼樣了?”沈嬌嬌好奇地看向傅倦,“皇上是怎麼想的?”
“讓荊止淵給傅寒那種人賠命,實在是不劃算。”
“傅寒還想謀反呢,荊止淵除了他也算是幫了皇上一把,他不會……”
“應該不會有性命危險。”傅倦打斷了沈嬌嬌的胡思亂想,他淡淡道:“荊家正在全力地想要保住荊止淵,看在荊起老爺子的份兒,皇上也會慎重。”
“我就怕傅寒的那些爪牙……”那些忠心耿耿地跟著傅寒的人,他們能放過荊止淵嗎?
“傅寒的人,沒有行動。”
“爲什……”話說到一半,沈嬌嬌忽然明白,“傅寒交代的?”
“應該是。”傅倦輕輕嘆氣,“他陰毒自私了一輩子,沒想到在最後竟然豁出性命無私了一回。”
哪怕沈嬌嬌極不喜歡傅寒,聽到他竟然給荊止淵仔仔細細地安排了退路,此刻也不由得感嘆。
原來即便再不是東西的一個人,在自己喜歡的人面前,也會稍微有一個瞬間,顯露出人性。
讓人想恨他,都恨不徹底。
讓人想爲他的死拍手稱快,卻又忍不住唏噓……
……
十日後。
傅寒謀反一事確定,跟隨傅寒謀反的人,也被全數捉拿歸案。
傅寒一黨上上下下被悉數拔除,頓時,朝廷呈現一片海晏河清的氣象。
而荊止淵刀刺傅寒一事,經過了前期的震驚以後,此時倒顯得沒那麼不可理喻了。
畢竟傅寒先殺了荊止淵的親哥哥,又是謀反的逆賊,荊止淵殺他,那也算得上忠君。
何況,傅寒那明明就是自殺,荊止淵充其量只是刺傷了他而已,哪裡就十惡不赦了?
而且荊起老將軍一把年紀,前幾年被傅寒害了兒子,如今就只剩下荊止淵這一個女兒。
“荊起老將軍爲國爲民征戰沙場一輩子,難道連一個女兒都不給他留?”
皇宮大殿上,皇上的一翻發言慷慨激昂,對老將軍的感激和庇護之意躍然紙上,“你們說,如果朕刻薄功臣,大慶祖宗天上有靈,該如何看朕?”
“大慶的百姓,又該如何看朕?”
傅回每質問一句,殿下百官頭就更低。
終於,傅回看向荊起,臉上露出了對這個老臣的寬容和愛護,“荊起大將軍,朕現在宣佈,荊止淵,無罪釋放!”
“謝陛下隆恩!”荊起連忙拄著柺杖想要跪下磕頭。
“不可不可,老將軍,不可。”傅回連忙坐在龍椅上擡手阻止,“老將軍身體不好,不必行此大禮。”
荊起卻執拗地跪了下來,砰砰砰三個響頭,聲音中氣十足,彷彿又回到了他征戰沙場一身血勇的時光,“謝陛下隆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羣臣立刻跪下磕頭,山呼吾皇萬歲。
傅回掃視羣臣,滿意地點了點頭,“諸位愛卿平身,退朝!”
皇上下朝,衆人將荊起老將軍扶起來安慰了幾句,便也都告辭散去。
傅倦人如其名,作爲逍遙王,在朝堂上一向逍遙不管事,見退朝了便也跟著人羣散去。
“逍遙王爺,您等等。”一個蒼老卻中氣十足的聲音,忽然叫住了傅倦。
回頭一看,原來是荊起老將軍。
他站住腳步,疑惑地看向荊起,“老將軍何事?”
“沒什麼事情,只是想謝謝將軍。”荊起滿臉謝意。
“沒什麼好謝的,都是陛下隆恩。”傅倦淡淡地。
“陛下隆恩自然該謝,可若不是王爺找到了傅寒謀害犬子的證據,我荊家到現在可都還矇在鼓裡呢。”
原來,荊起感激的,是那張毒藥買賣的名單。
傅倦淡淡笑了,“那個名單,你該感謝的不是本王,是本王的夫人。”
說到這裡,傅倦突然想到了些什麼,“等荊止淵出獄以後,讓她多來王府看看王妃吧。”
“王妃最近在家裡悶的慌,跟她挺投緣的,看見她應該會很高興。”
“那是自然。”荊起連連答應,“等小女一出來,下官立刻讓她到王府拜謝。”